第62章我拒绝

    道侣，是超越了凡俗间夫妻的关系。
    是茫茫问道一途中可以生死相依的伙伴，至死不渝的伴侣，可以互相交互灵魂的至亲至爱至忠之人。
    姜绵怎么也没想到萧元昭居然想要她成为他的道侣！
    不，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百宝拍卖会就是明证！
    萧元昭真实修为到现在姜绵都完全不清楚，这样一个强者居然要选择她结为道侣，这简直天降金馅饼啊！
    如果她答应了，可以预见的是她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
    有此强者，何愁她不能进入那个层次，让她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姜绵沉默着没有回答，萧元昭也不着急催促。
    他相信，姜绵不会让他失望。
    “我拒绝。”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绵终于出声，她的声音干脆利落，极其坚决。
    “为何拒绝？”
    萧元昭金色的眸子中盛满了惊讶，他预想过姜绵会疑惑和警惕，也预想过她可能会询问，但是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着实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殿下娶我为妻是为了解决寒毒，是因为我是月月的娘亲。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筑基期，纵然是再有潜力，恐怕也并非是适合殿下道侣的人选。”
    姜绵轻笑一声，她很清楚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就算是掉了馅饼，也是十个中有九个有毒，还有一个有剧毒。
    这样的馅饼，再诱人也要拒绝。
    一声殿下，瞬间撕破了之前所有的亲近。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姜绵，你不是想变强吗？”
    她对变强的渴望刻进了骨子里，这个条件她不该拒绝。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萧元昭目光微变，紧紧的盯着姜绵，识海之内，她的真实想法瞒不过他。姜绵原本还有些担忧，此刻却彻底放下心了。
    “是，我的确想变强。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含着笑意，道：“殿下，在我故乡有这样一句话，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虽然我并不知道殿下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但是到了殿下这样的境界，您的强大并不需要道侣。我想要变强，但并不想借助成为殿下的道侣这一途径。我不愿意成为您施舍的对象。”
    这个道侣，不是谁都能负担的起。
    当两人差距犹如天堑时，纵非本意，但最终一切都会变成施舍。
    姜绵她付不起这个代价，也不想要这样的施舍。
    或许，现在这点微末的坚持，是她还记得自己来时的路，不至于彻底被这个世界给同化。
    亦或许，也是因为心底的那点悸动，留下一份在别人看来很可笑的自尊心和体面。
    “不后悔？”
    萧元昭心中微沉，因为姜绵所言无一欺骗，句句实话。
    “不后悔。”
    这一次，轮到了萧元昭沉默了下来。
    姜绵的话说她对也对，错也错。
    以他的实力他确实是早就不需要道侣，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即世界。
    但是他又需要道侣，因为他的本命神印天生不全。
    对于这世间的生灵而言，每一个生灵都该有完整的本命神印。
    强大如他，翻手覆手之间可改换天地，他的本命神印也该是完整如满月。
    但是在他凝聚出本命神印之时，便是只有残缺不全的一半。
    为此，萧元昭他曾推演过，他的本命神印不该如此，本命神印应该有另一半存在于世间。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追寻另一半的下落，只是到现在为止，他差不多快寻遍了整个大千世界，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直到百余年之前，他忽然感应到了那一半本命神印的出现。
    可惜只出现了短短一瞬间，他甚至未能锁定位置。
    自此他便一直追查，他身上的寒毒也是追寻过程中留下的。
    与姜绵的相遇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在这样贫瘠的世界中，居然出现了能解他身上寒毒的人。
    其后意外他与姜绵神识相融，让他更确定了一件事。
    姜绵的神魂居然牵动着他的本命神印，她定然与他残缺的本命神印相关。
    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确如姜绵所说，他的所作所为像极了施舍，如嗟来之食般。
    姜绵是他不讨厌甚至是有点好感的女人，他不排除她成为他的妻子。
    若她能助他找到另一半本命神印，那么姜绵就是他的道侣。
    刚巧，姜绵想要变强，他给她这个机会。
    却没想到她会选择拒绝。
    他或许，之前还是将姜绵看轻了。
    久久之后，萧元昭叹息一声，额前与胸前的神纹均消失。
    他凝目看着姜绵的神识之体，只道：“好。”
    在此刻，他终于将姜绵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她有了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明明渺小如蝼蚁，却有着顶天立地的灵魂。
    悠悠岁月，他见过人间庙堂上的帝王和权臣，也见过俗世中的富人和乞儿，也亦见过修真界中众生仰望俯首的修士天才和红尘中挣扎的凡人。
    他见过无数灵魂，丑陋的，纯洁的，美丽的，坚毅的……
    世间百态万象，他都见过。
    但让他平视的，至今唯姜绵而已。
    若说以前只是对她天赋的欣赏，想要留下她除了她对他有用外，只是对她有一种孩子气似的占有欲。
    现在，他抛却这些，他想要了解姜绵，想要懂她。
    “多谢殿下成全。”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但是姜绵确是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心里这么放松。
    她与萧元昭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早早划开界限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待寝殿中灵力大茧消失，已经是次日清晨，阳光洒落窗棂，枝头的雀鸟叫的正欢。
    姜绵几乎是与萧元昭同时睁开眼，而萧元昭还紧紧地抱着她。
    纵然昨日已说清楚，但是面对萧元昭的脸，姜绵还是禁不住面色一红，下意识的道：“秦王殿下……”
    “还叫殿下？”
    不同于神识之体，本体的萧元昭好似多了点赖皮，多了人间的鲜活。
    他笑眯眯的看着姜绵，“虽然夫人拒绝了与我结为道侣，但是夫人，你昨日就已经嫁给我了。”
    他们的确不是道侣，但是是夫妻呀！
    萧元昭单手撑着头，低头看着姜绵，手指拨开她脸颊的发丝，眼底漾着温柔，“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