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开考，无形的威压

    东锦霄冷声道，“既然四哥不在，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以大局为先。”
    有句话说对了，不能因为勤王没来，就让这么多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久的考生白来一趟。
    要是今天的考试没考成，按照朝廷的惯例，会择日再安排考试，到时候这次的考题也会作废，重新再出。
    而很多考试都是从全国各地远道而来专门赴考的，一旦推迟，他们就要在帝京多耗不知道多少日子。
    耗钱耗力。
    更重要的是……这次勤王不在，下次勤王就未必不在了。
    几人顿时如蒙大赦，感激涕零。
    连忙一个劲地催促那个官差赶紧去西院武举那边报信，同时几人生怕东锦霄人跑了似的，围成一个圈，把东锦霄赶紧往考场那边带。
    “六殿下深明大义！”
    “只是开个题不耽误工夫的，开完题您再去无武举那边也来得及！”
    东锦霄淡淡一哂，这题一开，自己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只是”开个题？
    说的倒是好听。
    “走吧。”东锦霄说。
    一行人赶紧簇拥着东锦霄离开。
    考场之内，乌压压的一片，考生都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了，相互之间隔着竖起的屏障，一人一桌，看不到其他人。
    此时看到几位大人无用着一名丰神俊美的年轻男子进来，不由有些诧异。
    因为他们都以为今天过来给他们开题的是那位素来有“贤王”之称的勤王。
    勤王今年少说也三十有余了，面前这个进来的人，分明看着年轻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勤王的样子啊。
    “咳咳！”一名大人上前，“本次考试马上开始，由——”
    东锦霄上前一步，“诸位好，本次考试由本王来给诸位开题，希望大家放平心态，好好发挥。”
    东锦霄几句话简洁有力，和历来主考官的长篇大论忧国忧民完全不一样。
    底下一片哗然。
    在场不乏官宦子弟，有人眼尖，瞬间认出了来人，低呼一声，“那不是七殿下吗？”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是考场，原本就落针可闻，一个人声音再小那也听得见。
    立刻这话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考场。
    来的不是四皇子东锦泓而是七皇子东锦霖。
    刚刚那些因为来的人不是勤王而感到失望和担忧的人瞬间放心了下来。
    原来是当朝七殿下！
    七殿下可是苍云国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啊，听说三岁能文七岁能诗，皇帝对他赞不绝口，不少人在心中都对东锦霖崇拜得不行。
    而且七殿下是出了名的待人和善，惜才爱才。
    有他来监考，比之勤王，那也是一点也不差的！
    考生错把东锦霄认成了东锦霖，几位大人那也是听到了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生怕此举不小心惹怒了东锦霄，让他们好不容易哄来的救星一气之下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东锦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侧头问了一句，“可以开题了吗？”
    几人连忙凑上，“可以可以，殿下请随我们来。”
    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可能是这位刚才压根没听到，害他们瞎担心了。
    考题是从宫里送来的，严格封存好，此时由官差抬进来，三口大箱子，外面皆贴着封条。
    看着试题进来，考生们也都闭了嘴，紧张了起来。
    东锦霄俯身，照例检查了一下几口箱子的封条是否完整，确认无误后，撕掉了封条，打开箱子。
    几位大人直到他撕掉封条的那一刻，才彻底放下心来。
    “把试题分发下去吧。”东锦霄吩咐。
    下面的人立刻从箱子里捧出试题，试题迅速分发下去，考场里安安静静只有纸张不断摩擦的声音，细微又紧张。
    东锦霄瞥了眼试题，仅“租庸调”三字，倒是符合当今圣上一向务实的风格。
    外面一声敲锣。
    “可以开始了。”东锦霄说。
    下面的考生们立刻提笔蘸墨，忙碌了起来。
    东锦霄在考场中转了几圈，每当他在某片区域稍加停顿，那附近的考生便立刻全神贯注一副沉浸在考题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下笔愈发用力，连背脊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这是一般考生的正常反应，也有例外的。
    比如李泰。
    李泰是李阁老的孙子，家里有个当朝皇后的姑姑，又有当朝太子的表哥，李家可谓在朝中根深蒂固。
    但不管家世再怎么厉害，该参加科举还是得参加科举。
    你要做点工作，那也得你先来参加了考试然后才能有然后不是？
    李泰今年十六岁，书读得不好不差，此次参加考试之前家里的清客就给他先预备好了好几篇锦绣文章，而且是套路类的，就是甭管是什么试题，在开头和结尾写上这么几段，歌功颂德一下，保证显得整篇文章都一下子提升了一个档次。
    原本李泰在家里把文章背的滚瓜烂熟，提笔写的时候还挺顺畅的。
    可是写着写着，他忽然感觉到周身的气氛不对。
    一道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压在他写了几行字的卷子上。
    李泰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刚才别人的议论他是听到了的，来的不是勤王是七殿下。
    那个七殿下和他们李家素来不合。
    他站在自己面前想干什么？
    存心来找茬吗还是想使计陷害他？
    这人呐就是不能脑补，一脑补就容易想太多。
    好比李泰现在，他明明连个人都没看到就看到了投在纸上的影子，就已经脖子僵硬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每写一个字，都觉得那人被那人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
    他明明没做什么，可就是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渐渐地连笔都抓不利索了。
    心里一个劲地骂道，还不走？为什么还不走！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脑子里一团糟，原本明明背好的文章这会全成了一团浆糊，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李泰头上连汗都出来了，在这个明明都算得上寒冷的时节。
    纸上的影子一晃，终于走了。
    李泰身子一松，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抬起头来，才看到东锦霄根本就没朝他这边站着，只是站在两行考生的转角处，恰好那边面对着门，外头日光照进来，影子就投到了他这边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