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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种田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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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沼泽地时自己掉进沼泽都顾不上,先将蛇逮了,平平安安带回来的时候比沈斐还激动,恨不得当场给他将针施了,好让他快点康复。
    但是她太累了,这种状态施针很容易出现意外,所以打算拖到明天,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居然中了毒。
    身为一个大夫,识百草,晓万毒,自己中毒怎么听怎么像是假装。
    朝曦抬眼瞧了瞧这人,想从他脸上找出类似疑惑,或是怀疑的表情,但是没有,这人依旧跟往常似的,淡然转动轮椅去拿橱柜里的药瓶。
    沈斐睡在床里,要想下来几乎压过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起的床,朝曦竟然没有半点知觉。
    这一觉睡得太死,昏昏沉沉,对外界感知很弱。
    那柜子不高,沈斐很容易拿到,将药瓶打开,倒在自己手心。
    “要吃几颗?”
    为了方便他活动,手臂上的竹板已经拆了,叮嘱他不要使大力,稍微活动一下没问题。
    他身强体壮,又年轻,左手臂的骨折也不严重,恢复的很快,拿个药瓶倒个药完全可行。
    “吃三颗吧。”多吃两颗好得快。
    朝曦刚要掀开被子下来,沈斐阻止她,自己将药搁在她手里,又去倒了杯水,昨天烧的,保温了一天,还是热的。
    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倒杯水也颇废了些劲,好不容易接满了一杯,路上洒了些,回来只剩下大半杯。
    朝曦药已经含在了嘴里,就等他拿水过来,中药苦,在嘴里蔓延,她竟也不觉得难受,反倒十分享受。
    这就是被人照顾,有人关心的感觉吗?
    朝曦十几年来从来没感受过,在师傅那里没有,师祖那里也没有。
    有一次师傅把她随便丢在一户人家,给了些银子就走了,那家人对她不错,还有个女儿,跟她一般大小,小姑娘每次磕了碰了,那家人便紧张的嘘寒问暖,稍稍生了病,更是日夜守在身边照顾。
    那时候她便想,如果有人也这么对她该多好?她也可以偷偷懒,不用每天练功,身体虚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有人关心,有人照顾。
    然而现实是她不能生病,因为没人照顾,反而会嫌她累赘,只偶尔会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磕了碰了,那家人也会这样对她。
    结果只得了一句简单的问候,怎么这么不小心?
    然后就没有了,没有包扎,也没有照顾。
    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她的伤口明明比小姑娘大,没人关心她,反倒是小姑娘,被两个大人轮流照顾?
    后来才懂,原来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她于他们而言只是陌生人,或许在师傅眼里也是如此,师祖也只会检查她的医术进展如何,旁的谈都不会谈。
    朝曦真的好想要个亲人,她努力拉近跟师傅的关系,师傅只当她是个累赘,每天小拖油瓶,小拖油瓶的喊她。
    想跟师祖拉近关系,师祖只会冷眼看她,师祖是个阴森森的老太婆,没有半点慈祥的模样,朝曦很怕她。
    但她真的好厉害,什么都懂,只要是关于医术上的东西,也都一五一十教她,没有藏私,再后来总是有人挑拨离间,问她师傅好还是师祖好?
    朝曦死心眼,一直说师傅好,惹怒了师祖,关系便也淡了。
    接连与人拉进关系失败,朝曦已经死心,不再尝试跟人亲近,直到来了凤凰山,跟平安意外交好。
    可平安终究不会说话,永远都是三五岁的智商,你照顾它可以,想让它照顾你,想都不用想,没这个可能。
    朝曦差不多已经放弃,没想到上天怜悯,让她在有生之年感受了一把被人照顾的感觉。
    真的好暖啊。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他发展成家人关系?
    第21章 成亲好吗
    朝曦水接在手里,边喝边盯着沈斐看,“沈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把这人困在山谷,这人也不恼,她光明正大把玩这人的手,想跟他睡,这人也不恼,脾气好到不可思议,还给她擦汗,做饭,生病了照顾她。
    隔壁的刘大娘说,男人就跟大爷似的,历来只有女子照顾男子,想让男子照顾妻子,比登天还难。
    她说的不对,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沈斐例外。
    “朝曦。”沈斐纠正她,“不是我好,是你接触的人太少。”
    相处这么久,除了平安和师傅,她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别人,师傅离开她三年之久,平安自己都是熊孩子,不要人照顾便算谢天谢地,又怎么反过来照顾朝曦?
    没人对朝曦好,所以他只是稍稍对她做点什么,这人便以为他很好。
    “我做的都是很平常的事。”
    他为朝曦做的,不及朝曦为他做的万分之一,朝曦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出去给他采药,一双腿累得又红又肿,她也不说,睡着了嘴里还喊着脆骨蛇。
    救他的人是她,平时烧饭的人也是她,一刀一刀给他做三脚架,拐杖,买来轮椅的还是她,她自己做了这么多,才得来这么一点儿的回报,大多数人会怨,会恨,会觉得不公平,朝曦非但没有,反而觉得他太好了。
    真不是他太好,是她太单纯。
    朝曦是个奇女子,有时候觉得她宛如小孩子似的,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又觉得她凶残无比,那些个毒药毒物随便抓,她敢一个人半夜上山,也不怕黑,甚至连火把都没拿,七成的男子都不如她。
    “是吗?”朝曦捧着碗,表情若有所思。
    她才不信沈斐的话,任她为所欲为是平常事?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一撑好几个时辰是平常事?
    在她生病时照顾她是平常事?
    如果真是平常事,为什么师傅和师祖,还有那家人从来没为她这么做过?
    她长到十八岁,不仅没人为她这么做过,也没见身边的人有这样的经历,她于沈斐而言,一定是特殊的。
    朝曦心满意足,喝了药,吃了点沈斐做的饭菜和粥,差不多后又睡了过去,这回睡的不深,迷迷糊糊听到水声,然后是冰凉的东西覆在额头上。
    沈斐在给她降温,朝曦身上有些烫,那冰凉对她来说恰到好处。
    许是体温太高,沈斐时不时要重新换一个方巾,沾湿了盖在朝曦脑门上。
    因为腿脚不方便,上了床很难下来,干脆一直坐在轮椅里,半夜实在困的厉害,便躺在长椅里睡。
    长椅里有被子,平时都是朝曦睡,沈斐难得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浑身腰酸背痛。
    他平时有空没空也会躺一躺长椅,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能躺久,躺久了会很难受。
    自从他来之后,朝曦一连睡了大半个月的躺椅,也就最近才开始跟他挤一个床,这么久的时间,她居然尽数忍了下来,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沈斐低头瞧了瞧人,朝曦侧躺着,半张脸陷进枕头里,露出来的半张脸清秀隽美,白皙异常,充满了少女的弹性。
    她生活规律,每日坚持锻炼,身材修长,肌肤紧绷,加上吃的注意,脸蛋保养的很好,即便凑的很近,也瞧不出一个毛孔,不是柔弱的美,是健康的美,瞧着就不是弱不禁风的类型,不太符合大多数男子的审美。
    没有人夸,不代表她不好看,只是乡下陋习容不下她而已。
    自从裹小脚盛行,不知什么时候起姑娘们变得越发柔弱,楚楚可怜,引得众多男子相继折腰,审美也发生了改变。
    偏爱娇小可人的女子,朝曦对于女子来说过于的高,普通的男子都比不上她。
    男人自尊心强,身高被比了下去,自然会想尽办法贬低她,说她年纪大,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其实并非如此。
    朝曦长的很好看,穿衣也比那些女子大气,即便随随便便往身上一套,便能显出不一样的气质。
    她也不是老姑娘,只是乡下普遍结婚早,童养媳,十一二岁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如此便显得她十八岁还嫁不出去有些另类。
    其实只要她走出大山,去京城看看,便会发现那里没有裹小脚,高个子女孩不会被人嫌弃,十八岁也不是老姑娘,双十年华没嫁人的比比皆是。
    京城在天子脚下,朝廷很早便出面制止裹小脚的陋习,可惜力度不够,位置稍偏一些的山村依旧我行我素,以为给女儿裹了小脚,便能嫁个有钱人,更得丈夫喜欢,其实都是异想天开。
    裹小脚已经过去,稍大些的城里女子们已经换了一种玩法,开始在脸上做文章,摸索出各种各样的眉形,柳叶眉,远山眉,新月眉,卧蚕眉,一个都不适合朝曦,朝曦就这样干干净净,素面朝天便是。
    瞧着更喜人。
    朝曦身体太好,才躺了两天,退了烧,出了汗,又活蹦乱跳起来,其实心里不想好,不好就可以继续让沈斐照顾着,什么都不用管,沈斐会把药拿过来,水端过来,饭菜做好,不过他手脚不方便,有一次朝曦发现他吃饭时一反常态,将一只手搁在桌子下。
    开始朝曦没注意,筷子掉了低头去捡,那人又把手拿了上去,搁在桌上,等她起来,他又快速放下来,朝曦便知道了,这人的手受伤了,无非是切菜的时候切到。
    他不想让她知道,朝曦只好假装不知道,同时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接下沈斐的活。
    又休息了一天,养足精神才开始处理脆骨蛇,磨成粉,与其它药材一起,熬成一锅,备着给这人喝。
    针和工具一一摆开,放在桌子上,朝曦要施针了。
    怕被人打扰,亦或者平安找来,日子选在晚上,窗户尽数紧闭,有细缝的地方用棉花和稻草堵住,不让风进来。
    朝曦要听,听施针时的动静,不能被任何东西打扰,风也不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将这人扒光,被子盖在腰以下,取了针摸沈斐的穴位。
    这几天她已经陆陆续续摸了很多次,对这具身体熟的就像自己的一样,轻而易举找到下针的地方。
    第一针在最后一根脊椎的尾骨上,很成功,朝曦似乎听到了针小小的鸣叫声。
    绝破针法有一套自己的针,头大身子小的设计,尾部有个孔,细细看会发现里面塞了颗小珠,很小很小,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地步。
    针太细,拖不住尾部,头重脚轻那针就会微微摇晃,发出一种凤鸣似的好听声音,旁人听不到,只有朝曦能听到,连她师傅都听不清,反正每次问她,她便敷衍道,听到了听到了。
    朝曦觉得她没听到,纯属应付她。
    第一针成功,给了朝曦很大的自信,第二针稳稳落在该下的地方,也成功了,然后是第三针,第四针,一点意外都没有。
    越到后面,朝曦压力越大,汗不由自主流下来,怕糊了眼睛,只能在衣服上蹭蹭。
    她不是第一次施展绝破针法,虽然嘴上说的严重,实际上成功率很高,但她只在快死的动物身上施针,比如说捡到受伤的动物,带回来做个实验。
    森林很残酷,受了伤几乎等于死刑,狼受了伤会脱离群体,自己一只狼生活,羊受了伤也会脱离群体,找个地方等死,很容易就能捡到。
    反正都要死了,朝曦便想着替它们改变命运,也不是每个都救,看她饿不饿,饿了就吃掉,不饿就捡回来救救。
    平安就是这么被她捡回来的,它来的时候心跳已经很弱了,被她捆起来养了几天,一放跑就用仇恨的眼神看她,后来又受伤了,也是朝曦给它治的,这只熊有点智商,知道不是害它,便干脆放下心结,渐渐接近她。
    朝曦不是第一次在它身上下绝破针法,每半年下一次,沈斐来的时候刚好到了时间,许是被他看到了,亦或者他猜到的。
    沈斐给她的感觉就像祖师爷似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问他什么都能回答上来。
    有一次朝曦不小心在山里摘到红色的蘑菇,她在山里生活了那么久,自己都不确定叫什么?能不能吃,每次都捡出来,谁料沈斐居然认识,还说的头头是道。
    朝曦对他是佩服的,出身大家,知识渊博,还能这么好的脾气,十分难得,总觉得他的身板里蕴含了很大的力量,那针刺到了骨头,他该是疼的,也一声不吭,安安静静趴在枕头上,整个后背和额头上尽是冷汗,比朝曦流的还多。
    朝曦紧张,他应该更紧张才是,毕竟是他的腿,关系到他的下半生。
    朝曦下针更谨慎了些,她只在动物身上实践,给人看病的时候不敢胡来,圈子太小,接触不到快死和重病的人,一直没有机会施针,怕出意外。
    沈斐是第一个让她在身上施针的人,千万不要出意外。
    朝曦越发全神贯注,直到最后一针刺入皮肤,稳稳立着之后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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