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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日成熟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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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回,向卉看见她微信的步数。
    个位数。
    四步。
    向卉问她:“是不是你在床上翻身翻出来的?”
    冬日里的被窝总能让人生出一股想要在里面生老病死,和它永不分离,类似于爱情的情绪。薛与梵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里,看着周行叙在朋友圈隔几天贴一张乐队演出完聚餐的照片,她只能一个点赞来表达对他居然在冬天没课的时候不待在床上捂被窝而出门的敬佩。
    想在床上生老病死的不止薛与梵一个,她们一整个宿舍都是这么打算的。前提是宿舍的暖气没有坏。
    薛与梵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有些轻微的感冒症状,吓得她冲了杯感冒冲剂预防着,方芹抖抖索索的从上铺下来:“这暖气是不是坏了?”
    一刻钟后,宿管阿姨背着手嗯了声:“坏掉了,去楼下填个单子。”说着,视线扫过她们:“你们谁去啊?”
    填单子只用了一分钟,但是维修师傅一直没有来。
    薛与梵怕冷,立马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一个注水的热水袋。顺带给宿舍其他三个人也各买了一个,佳佳被子上盖满了大衣和羽绒服:“这暖气坏了,让人怎么活?”
    小八抱着薛与梵买的热水袋,蜷缩在被窝里:“不过有一点是好的,至少我今天不写作业我不会良心不安,心虚了。”
    热水袋慢慢消除掉了身上的寒意,晚上睡觉,包括下午睡午觉,薛与梵都离不开它了。
    妾有情郎无意,薛与梵第二天下午睡午觉还打算和热水袋双宿双飞的时候,靠近晚上醒来,脚踝上就被热水袋烫出了一个水泡。
    看着脚踝上的水泡,薛与梵在宿舍里展示了一遍之后,在室友惊恐的目光下,拿出手机拍照发了个朋友圈,然后又把图片发到了一家三口的家庭群里。
    关心收到了,责备收到了,她最想要的金钱安慰却没有。
    【爸爸】:你是睡觉睡得有多死啊?感觉不到热吗?烫成这样。
    【妈妈】:去买药膏,拿根针消毒之后把水泡挑破。
    【薛与梵】:那给你们贫穷的女儿转点医药费呀。
    【爸爸】:几十块钱你没有啊?
    【薛与梵】:你有你转我啊。
    【爸爸】:亲女儿,像爸爸,爸爸也没有。
    再发消息,爸爸妈妈没有一个搭理自己的,薛与梵看着那个水泡,忍不住用手碰了碰手感,又心有余悸地收手。
    水泡没有烫在脚板底,但她走路还是本能的开始一瘸一拐。端着盆,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澡。
    用浪漫的翘脚,洗了优雅的金鸡独立澡,方芹怕她洗完澡,这么走路摔着,又把人从厕所扶了出来。
    薛与梵觉得没有大问题,还有心思吃晚饭,准备拿手机叫个外卖。
    未读的微信消息躺在手机锁屏上。
    【耕地的牛】:我等会儿到你宿舍楼下了。
    -
    周行叙照旧把演出的钱全部给了他们,他们在里面分钱的时候,周行叙不怕冷似的站在后门那盏路灯下抽烟,一手拿着烟,一手随意的刷着手机。
    首府进入十二月之后,已经发布了一次寒潮预警。商店里的冬装早就严阵以待,它们远比这座城市的人更早等待着冬天。
    首府每年都不会少了大雪,就是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会下。
    手机屏幕的光有了头顶的路灯在晚上并没有那么刺眼,薛与梵的动态挂在他朋友圈全部动态的最上面。
    动态内容:没有男人的被窝,少女的jio总是很容易被热水袋烫伤。
    配图是脚踝上一片红,以及一个大水泡。
    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共同的微信好友,在周行叙这边看,动态下面光秃秃的,他是唯一一个点赞的人。
    唐洋推开后门,和周行叙打招呼:“阿叙,我们好了,走,一起去吃饭。”
    周行叙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手里的烟还没有抽完:“不了,我还有点事。”
    第53章 二十七分甜 向卉
    骗子。
    薛与梵裹着羽绒服看着空荡荡的女生宿舍楼下, 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八卦的宿舍阿姨捧着把瓜子来看热闹:“等男朋友啊?这不行啊,要让你男朋友等你。哪有让女朋友等的。”
    虽然年纪大了, 但是这青春校园里的爱情看得不要太多。阿姨说让女生等的男生不多久两个人就要掰掉。
    薛与梵想说不是自己男朋友, 但‘炮兵连队友’可能更让阿姨理解不了。为了不成为广场舞之后大妈们第二喜欢的八卦女主角,薛与梵只好站在旁边听着宿管阿姨的恋爱心经。
    阿姨聊到圣诞节送礼物的时候周行叙来了,他看见了楼下玻璃门后被阿姨慷慨‘赐座’的薛与梵。
    薛与梵也看见他了, 和宿管阿姨告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门。
    “等很久了?”他明知故问:“我不是说了等会儿才到吗?”
    周行叙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在学校外面的药店。
    薛与梵等了他快一刻钟了:“你说等会儿到,一次假的,一次真的。我怎么搞得清楚。”
    周行叙把手里的药店袋子给她, 伸手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那让我等等也没事, 你就慢慢下楼。”
    薛与梵拆开袋子,看见了里面的烫伤药膏,哇了一声。
    “别光‘哇’呀,掉两滴感动的泪。”
    周行叙就是周行叙,一边打趣逗人生气,还能一边贴心关怀。他低着头看着薛与梵的脚,打趣完了, 又换掉了那副没正形的样子:“宿舍不是有暖气吗?怎么用起了热水袋?”
    “暖气坏了。”薛与梵拆开烫伤药膏,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闻出了一股芝麻的味道。
    “这么说, 那感觉我不邀请你去我那里,有点太心狠了。”
    -
    周行叙在满屋子找针, 最后只找到一根回形针,徒手调整了回形针的形状之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薛与梵脚搭在沙发的抱枕上, 看他简单粗暴的消毒手法,说不害怕是假的:“就这样会不会感染?感染会不会死?死了怎么办?”
    他把薛与梵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还在说笑:“生死簿棺材布,步步到位。”
    薛与梵从头到脚都很白,这显得烫伤的那块红色格外可怖,一个和硬币差不多的水泡鼓在踝关节上。
    “一点都不幽默。”薛与梵嗤声,她想凑过去看,被周行叙抵着额头又给推开了,说她挡住光线了。自己这副坐位体前屈从来不及格的身体也不支持她前倾身子观察:“你说会不会留疤?”
    周行叙垫了个抱枕在她脚下:“忌口,什么榴莲韭菜就都不要吃了。”
    “骗人,这不是和体质有关的吗?”
    挑水泡一点都不疼,他用纸巾将水泡里的液体吸掉,一手拿着棉签,单手拧着药膏的盖子。上完药又用创口贴包扎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点外卖的工作交给了薛与梵,周行叙帮她处理完脚,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坐在餐桌边,面前琴谱铺了一桌子,民谣吉他还是上次那把,他断断续续地在弹,铅笔在纸张上书写,涂涂改改,最后字和纸都被丢进垃圾桶里。
    薛与梵坐在对面无聊的把他所有的铅笔都用卷笔刀削了一遍。
    听他问自己曲子怎么样,薛与梵点了点头:“但我这种门外汉,意见价值不高吧。”
    “下里巴人,听过吗?”周行叙手搭在吉他上:“音乐也有面向普通人的普通音乐,我是普通人那就写普通的好听的歌。”
    他好像就真的只是单纯地在玩音乐,商演不分钱,写歌精雕细琢不幻想什么爆红,被赏识。薛与梵还是比较现实市侩的,她是会幻想人生什么时候能快进到一年出一条项链就衣食无忧以及‘恭喜薛总喜提新房’的那一步。
    晚上过夜顺理成章。薛与梵毫不客气地将冰凉的手脚挨过去,周行叙怕碰到她脚踝上的伤口,没敢动。
    她感慨起暖气坏掉至今短短几十个小时,她说自己就像是冬天菜园子里唯一一颗没有被采下来收进地窖的小白菜。
    周行叙伸手把她身后的被子掖好:“我这不比地窖好多了。”
    薛与梵乖巧地恩了一声,然后卖俏:“你要是明天早上不拉我起来晨跑,我一整个冬天都想和你一起睡。”
    “冲着你后半句话……”周行叙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下巴贴着薛与梵的额头:“明天早上六点开始晨跑。”
    周行叙醒的时候都快七点了,他睡姿变了,但是不变的是旁边挨着的人一直紧紧的挨着他,不因他的姿势而改变。
    想叫醒她,拉她一起起床晨跑。但也想让她睡到自然醒,想她一个冬天都跟自己睡。
    ……
    薛与梵是自己翻身之后自然醒的,被窝里已经没有什么暖气了。
    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时间不早了,快九点了。
    手机刚放下,周行叙洗完澡,端着一杯水上了楼。看见还睡意正浓的人,单脚立在床边,一只脚从拖鞋里伸出来,隔着被子踢了踢趴着睡的薛与梵的屁股:“醒了?今天没课?”
    “下午三点的课。”薛与梵动了动,原本好不容易维系的暖气也跑没了。像个几个月的婴儿一样费力仰起脖子,看着床边的人,灵机一动:“周行叙,你快进被窝,我有事。”
    周行叙听罢,没有控制住扬起了笑容,眉骨一抬,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八爪章鱼立马朝他发来攻击。
    早上他去晨跑前还暖着的被窝,现在一点暖气都没有了。
    瞬间就懂了:“原来是叫我来给你暖被窝的。”
    她打感情牌,周行叙顺势出牌:“既然关系匪浅,平安夜圣诞节演出来看吗?”
    除了之前的迎新晚会,薛与梵的确很久没有去看了。薛与梵答应了,那天回去之后她还特意看了看日历,平安夜是周五,圣诞节正好是周六。
    日子就像走马灯,宿舍的暖气修好之后,时间更是过得飞快。
    两个人已经习惯了提前一天确认见面时间,薛与梵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听见手机在响,已经默认是周行叙的消息。
    结果看着手机短信上备注是‘老薛’,薛与梵还挺意外,平时和家里联系都是向卉打给她,或者薛与梵打给向卉。
    除非是要钱,否则薛与梵和爸爸的关系全靠户口本上的父女关系维持着。
    -
    网约车司机车技很不错,显示半个小时的路程,最后提前了快十分钟把薛与梵送到了医院。老爸在住院部电梯口等到了薛与梵,和女儿解释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家长不分青红皂白来补课中心投诉向卉,说是钱花了,但是孩子的成绩为什么没有上去。
    最后说着说着,就开始泼脏水,说他们家没有送礼,所以老师不照顾,成绩上不去。向卉只照顾那几个家里有钱的。泼皮野蛮,甚至上升到了家庭上了,听着对方说什么丈夫出轨,孩子不幸。向卉这么多年补课下来,在那么多差生里锻炼出来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让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薛与梵没敢进病房,在门口听完自己老爸的话,眼泪立马就下来了:“他们怎么这样啊。”
    老薛安慰着闺女,叫她别难过:“眼泪擦一擦,你进去陪你妈。老爸回家收拾点东西再过来。”
    向卉醒着,也知道薛与梵要来。隔壁床的阿姨看见薛与梵了,问向卉是不是她女儿,向卉说是的。也和所有妈妈一样听见陌生人夸自己女儿漂亮,乐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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