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成人礼》1.暑假

    填报志愿时，陈煜没有一点理想主义。考量着就业前途和秉持不浪费一分的原则，她认真填下了前叁志愿大学的前叁志愿专业。
    ——其实她知道自己就算只填第一所大学的第一志愿就可以。
    出考场时，她就知道自己稳了。高叁的无数次模拟考，让她练就了精密仪器一般的估分水平。对完各科答案后的狂喜被两周时间逐渐稀释成一种淡淡的愉悦，她看了看眼时间，下午六点。窗外天光大亮。
    她穿着吊带短裤下楼，哼着小调走到冰箱前。
    冰镇的碳酸汽水“呲”地一声被拧开，无数微小清爽的气泡往上蹿。她扬起头，“咕噜咕噜”地饮下去，刺激的液体如同烟花般在漆黑的嘴巴里绽放。
    好爽啊。
    可她只爽了一瞬，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个热腾腾的躯体裹入怀中。
    “陈星燃，松手。”
    陈星燃刚从外面进来，汗蒸的身体还携带着屋外溽暑令人闷窒的气息。他巨大的黑色书包还背在背上，更让人觉得赘重。
    他没有理会陈煜的话，像大狗狗一样把脑袋搭在她颈侧，脸去蹭她的脸，交错的鼻息湿热缠绵。
    陈煜又重复一遍：“拜托，我很热。”
    只听身后低低的一声轻嗤，然后听见他闷闷地说：“刘阿姨，麻烦把空调开大一点。”
    “喂！”陈煜瞬间用手捂住他的嘴，“刘阿姨在做晚饭，你想把她引过来吗？”
    接着她的手指被他捧在手边轻轻啄吻。
    陈煜也有点没辙了，低头笑笑，“今天心情这么好啊，你期末最后一门也考完了吗？”
    “嗯。”
    “有信心进年级前50吗？”叁中的年级前50名是考上p大的底线。
    又是一声含混的“嗯。”陈星燃整个人贴上去，把她完全拢在怀里，沿着侧颈不住嗅吻着她。鼻息拂在皮肤上，激得陈煜双腿有些酥软。
    “哦？真的吗？”陈煜扬起眉，轻轻推搡他的脸，晃了晃手里的罐装汽水，“要喝吗？”
    她以为这下陈星燃就会放开自己了。
    没想到陈星燃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的胳膊让汽水举高，坚硬精瘦的胸膛贴她更近，他俯下身去喝汽水。
    “你别乱搞啊。”陈煜整个人被气氛烘热，指尖抖了下，没有握紧，易拉罐一歪，倾倒而出的汽水顺着手指往下蔓延。
    陈星燃瞬间抓住易拉罐，把它放在桌子上，书包也“砰”的一声被扔在地上，然后他弓下精悍的背，埋头认真地去舔她手指上的汽水。
    陈煜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舌头轻微的卷动，指腹有针刺般的酥麻，她低下头，捧起他的脸，专注地看着他，伸手细细抚过他的眉毛，“趁刘阿姨出来前，我们上楼吧。”
    小时候住在老房子里，最后搬家的时候也没有装空调。
    一到叁伏天，陈煜就跑到最通风的客厅里学习，把每扇窗户都打开。她刚出来一会儿，陈星燃也会莫名出现在客厅里，但是一声不吭，安静趴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做作业。
    妈妈爸爸都不在家，午后静谧如睡。唯一有点动静的大头电风扇就晃起脑袋，嗡嗡地转啊转。
    那时候的夏天总有一些酸腐粘腻的印象，进出小区必经的大型垃圾桶酸臭刺鼻，而小区里不知名的大树开花后，地上像洒满了黑色胶水，踩过去“吧唧吧唧”的，远没有现在的生活清爽。
    此时住在独栋别墅、躺在空调房的陈星燃，却突忽然想起那些夏天。
    陈煜窝在床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插进陈星燃硬茬茬的短发中，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还盯着书，“你在想什么？”
    陈星燃没有回答。他的脑袋搭在她肚子上，侧头朝她腰际敏感的皮肉轻轻吹气。
    陈煜轻笑一声，没有理他，又翻了一页书。
    他掀起她的睡裙，一寸寸往下吻，最后又变成了陈煜双腿夹着他的肩，求他能不能舔慢一点的局面。还没有来得及记下页码的书倒在床头边。
    就这样晃过无数个百无聊赖的晴天午后。
    ……
    陈星燃站起身，让陈煜怀疑他又长高了一点，“我去学习了。”
    陈煜也站起来，理了理睡裙下摆，“我去下楼看看刘阿姨今晚做的什么菜。”
    说是看看，实际上是帮刘阿姨打下手。刘阿姨的小儿子今年高考失利，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复读学校，每天心思惶惶。陈煜劝她休息一段时间，刘阿姨却坚称“你们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可不能天天吃外卖”，继续上岗。
    以前她跟刘阿姨几乎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陈煜感觉自己的性格最近也有点变化，开始在意一些身边的人。
    而把他们当做半个亲生小孩的刘阿姨发现小煜愿意与自己亲近，自然喜不自胜。
    到了晚上，陈煜揣着保险套溜进陈星燃的房间里，看到他还在低头认真做题。只好翻出下午没看完的书，举在床上囫囵看了一会儿，很快便没有继续读下去的耐心。
    她看着陈星燃劲削挺拔的侧影，手腕骨节干净利整，在灯光下簌簌地写着演算步骤，突然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是幸福的，而且会是很坚实很漫长的幸福。
    ——美好的未来尚有无限可能，而那个必须要面对的糟糕的未来，似乎离他们还有很远。
    “有不懂的题就问我哦，你老姐我现在人生知识巅峰。”
    陈星燃一边写字一边矜持地点头：“好。”
    陈煜看到他这样乖宝宝的做派，更忍不住凑上去调戏。她知道弟弟的耳朵很敏感，就放在软软的手里慢慢揉，揉到红透了，陈星燃的嘴唇也紧紧抿起来，可还是很可爱地继续做着题。
    她只好环住他的臂膀：
    “别做题了，来做别的事情吧。”
    这个暑假发生了无数次和今夜一般的爱抚和做爱，陈星燃搂着怀中的陈煜，面无表情，却又专注地吻了吻她的肩。
    “是时光把你夺走了……可现在还是像梦一样，好幸福。”
    他怀念逝去的那些夏天，那时他们仅属于彼此，虽然是以亲人的名义，而未来的你又会如何回忆这个夏天呢。
    是年少轻狂时的胡闹吗？可这是我十年暗恋的野梦成真，是我的一切渴求。
    要是这个盛夏能永不终结该多好。
    当陈煜醒来时，看到床头灯亮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也是亮着的，而陈星燃竟然一直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她揉了揉眼睛笑了：“我睡觉很好看是吗？”
    陈星燃说：“你会永远喜欢一个人吗？”
    陈煜知道自己的弟弟时不时就会冒出偶像剧里情窦初开小女生的台词，她不带一点敷衍地说：“我想应该会吧。”
    “如果是盛遥呢，你会永远喜欢他吗？”
    她一头雾水：“你突然提他干嘛？”
    陈星燃把手机递给她，不带感情：“你知道盛遥回来了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