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零章 十年寿命

    走出密室，紫芸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今办法摆在眼前，她却难以抉择，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
    “芸儿，这时候不要心软，我知道你不愿意用姬央的命换取自己的解脱，可若是不这样做，等你完全忘记我时，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痛心？”洛轻尘将紫芸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悲伤。
    他也是人，会累，会痛，会伤心。让紫芸忘记他，对他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为了解救芸儿，别说牺牲外人十年寿命，就是牺牲他自己，他也愿意。
    “对不起……”紫芸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她如何不知道他会痛？可是看着无辜之人牺牲，她还是做不到：“尘，你让我再想想吧。”
    洛轻尘眼里升起一抹失望之色，在芸儿心里，外人的生命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要重要吗？
    他想去理解她，可是关乎这件事，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被她遗忘，缘分被一点点斩断，来世她将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一想到这些，他就嫉妒的发疯！
    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第一次，他决定瞒着紫芸去做一件事。
    回到凤羽宫，紫芸刚好看见乳娘抱着雨泽在玩，小家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见她时，立刻伸出两条短短胖胖的胳膊，要她抱抱。
    紫芸的心事立刻被抛之脑后，从乳娘手里接过了孩子，逗弄起来。
    “咯咯咯咯……”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将紫芸的手指含在嘴里，还不停吮吸着。他还没有长牙，因此也不会咬疼紫芸的手指，紫芸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雨泽，你绝不是会他，对不对？你是我最乖的宝宝啊，怎么会是那个人转世的？”
    紫芸将他放进摇篮里，轻轻摇动着，这是她的孩子，就算死，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分毫。
    她已经做出决定，不会采用姬央的办法，她要重新寻找新的办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能找到姬央，明日就未必不能找到别的隐士高人，事在人为。
    可是她没想到，洛轻尘已经折返密室，并且带去了墨寒的一小撮骨灰。
    当晚子时，夜深人静之际，姬央在皇宫最深处最偏僻的角落里进行了一场招魂仪式，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次日早上醒来，紫芸就觉得心神不宁，一摸旁边，洛轻尘已经上朝去了。她简单用了早膳，打算等洛轻尘下朝回来，跟他说自己的决定。
    “娘娘，陛下已经回来了。”不到一刻钟，就传来凌雪的汇报，紫芸点了点头，心情居然有点紧张起来。她知道洛轻尘一定会很失望她的决定，但是她并不打算改变。
    “芸儿，跟我去密室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洛轻尘一进来却先开口了，他神色依然温和，可紫芸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有股直觉，似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她认真看着洛轻尘的容颜，最后不愿意去胡乱猜测，跟他一道去了密室。
    不宽的甬道并不黑暗，两旁都有长明灯照耀，可是紫芸走过，心底却微微发寒。洛轻尘的手一直牵着她的，她几次想说出自己的决定，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话到了嘴里又被咽了下去。
    罢了，等见到姬央再说吧。
    最后一道石门被打开，他们又来到了昨日那件密室，同样的气氛和陈设，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当紫芸看见姬央那张明显老了十岁的容颜时，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
    “姬先生，你不是说等本宫的答案吗？为何欺骗本宫！”紫芸一怒，不知道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别的，没有洛轻尘的授意，姬央怎么可能这样做？而且没有媒介的话，就算想做，也不会成功。
    “咳咳……是老夫欺瞒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姬央的面容上已经多了几条皱纹，眼眶也凹陷进去，神采明显不如昨日。
    紫芸脸上变幻莫测，双拳握起又放开，最后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直以为，洛轻尘会尊重她的想法，因为他们是那样相爱，那样心有灵犀。可是此刻，她心里好乱，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失去了。
    她知道洛轻尘这么做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感情上，真的很难接受。
    所以她不会去问为什么，也不会责怪洛轻尘，她只是觉得好累。
    “芸儿，对不起。”洛轻尘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双眼中满是痛楚，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她伤心，可还是做了。“为了你，我顾不得那么多，就当我自私一回吧。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以后不会忘记我，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他抬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也许从此以后，他再也得不到她的笑脸相迎了。
    紫芸睁开双眼，里面一片雾气朦胧，长长的睫毛已然被打湿，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面对这样的洛轻尘，她怎么可能忍心去责怪，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就算难以接受，也不会苛责。
    “尘，不要说对不起，我的确很生气，可我有什么权利去责怪你？是我们对不起姬先生啊，十年寿命，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娘娘请不要这么说，虽然老夫也爱惜生命，可是为了我的后人，这点牺牲是值得的。所以请娘娘不要难过，皇上从不曾逼迫过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姬央微微动容，世间能有陛下和娘娘这样真挚的感情，真是叫人羡慕啊。
    紫芸听他这么说，的确心安了些，可还是很难过。总觉得是用别的寿命来换取自己的解脱，这让她充满了负罪感。
    还好姬央没死，否则她会更难过。姬央说为了后人，牺牲十年不算什么，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解救她成功的基础上。要是不成功，那又怎么办？
    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问道：“不知姬先生的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