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气惊天

    生与死，一线间。
    长髯大汉心跳骤停，如雕像般定在那里，七魂丢了六魄。
    身后，青山依旧，绿水长流，虫鸣鸟叫不绝于耳；身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大山。
    生动苍翠的山谷、汹涌而来的妖兵妖兽，上一秒还近在眼前，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定是做梦！”半晌后，长髯大汉才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很乐见敌人的全军覆没，但这种诡异至极的方式还是让长髯大汉难以接受。
    而且，伏兵虽然离奇地灰飞烟灭，但后面依旧是追兵将至，如果想逃出生天，只能向前突进。
    可是，前面那副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灰败，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
    进退两难。
    这时，前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对奇异的组合。
    一个绝世倾城的银发女子，一个身裹巨大黄金树叶的帅气少年。
    长髯大汉狠狠咽了口唾沫，刚刚恢复正常的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画面实在是太过违和。
    长髯大汉活了近千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容颜的女子，末日的灰败更加衬托了女子鲜活的美丽。
    少年被银发女子横抱胸前，双目紧闭，帅气的脸上透露着一丝灰败，似乎是在沉睡，又好像，已经死去。
    更为诡异的是，包裹在少年身上的那片巨大的黄金树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起来。
    几分钟后，当银发女子走到长髯大汉近前时，黄金树叶的边缘部位已经衰败成飞灰，将少年赤*裸的双脚露了出来。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银发女子冰冷的声音将长髯大汉拉回到现实。
    “哦……”长髯大汉不敢再看银发女子的脸，从这个银发女子身上，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压迫，也许，这个女子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修士。
    “这，这里是荒之宙，”长髯大汉勉强收摄心神，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颤抖，“我们是本地的人族，被入侵的妖族和其他种族的联军追杀至此。”
    “人族？”银发女子低头看了看生死未卜的少年，然后淡淡说道，“看在他的分上，我帮你们一次。”
    说着，没等长髯大汉做出反应，银发女子素手微抓，以长髯大汉为首的百人小队立刻感到自己好像被紧紧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银发女子紧接着微微扬手，百人小队所在的空间竟然被生生剥离了出来，然后整体消失不见。
    长髯大汉只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清醒过后发现，那座光秃秃的大山连带着那片灰败死寂的地域竟然已经远在身后。
    “真是……奇人啊！”强烈的震撼过后，长髯大汉不禁叹息说道，然后立刻率领着手下奔向前方。
    ……
    那个银发女子自然是纳兰飞雪，而她怀中的少年就是信天。
    此时的信天虽然脱离了死魂域，但自身的状况反而更加糟糕了。
    如果不是纳兰飞雪用充满精粹生魂魂力的黄金树叶将他包裹住，信天此时已经不复存在了。
    信天身上的死气实在是太可怕了，仅仅是被纳兰飞雪带进生界的瞬间，从他身上逸散的死气就将整座大山附近的所有生灵全部浸染，花草树木、飞鸟鱼虫全部瞬间灰飞烟灭，顺带着还将数目众多的妖兵妖兽死绝。
    而这些死去的生灵所贡献出的生魂气息驳杂不纯，也没能将信天身上几乎无穷无尽的死气抵消分毫。
    幸亏纳兰飞雪及时将嘴里含着的黄金树叶裹住了信天，这才使得他身上的致命死气没有再继续扩散出去。
    然而，面对信天身上汹涌澎湃的死气，黄金树叶蕴含的生魂魂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纳兰飞雪看着信天紧闭的双目，心中暗暗焦急。以纳兰飞雪的灵魂强度，能轻易地感知到，信天此时的灵魂之火正在慢慢熄灭。
    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信天恐怕熬不过这一时三刻。
    现在就是将所有的黄金魂树插在信天身上，也难以阻止信天灵魂消亡的速度。
    黄金魂树虽好，但以信天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自主地提升吸收魂力的速度，只能任由死气渐渐将自己的全部灵魂浸染。
    “他能豁出命来救我，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信天越来越灰败的脸色，纳兰飞雪莫名有些心痛。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师尊，大概也就只有这个男子肯为自己奋不顾身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纳兰飞雪一把将裹在信天身上的黄金树叶扯掉，露出信天赤*裸的身体。
    瞬间，以信天和纳兰飞雪为核心，死亡的灰败迅速蔓延向四周，仅仅眨眼般的功夫，方圆百里内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所有的生命都化为灰烬。
    这时，那棵百米高的黄金魂树蓦然出现在信天和纳兰飞雪身边。
    紧接着，纳兰飞雪盘坐在地上，将信天摆成和自己对坐的姿势，然后以自己的灵魂之力驱使着黄金魂树上精纯磅礴的生魂魂力加速进入信天的体内。
    一整片黄金树叶眨眼间消失不见，比任由信天自己侵蚀速度快出不知凡几。
    这时，纳兰飞雪也终于心中了然，原来黄金树叶上的魂力并不是被信天身上的死气抵消，而是被吸入信天体内，和四处肆虐的死气融合了极为微小的一丝。
    这和被死气抵消完全不同。
    黄金树叶蕴含的生魂之力和死气融合后，无论生魂之力还是死气，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是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纳兰飞雪心中啧啧称奇，这样下去，如果能将信天体内的死气完全融合，说不定能在救活信天之余，还能给信天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个发现让纳兰飞雪心中大定，随即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全部用来加速魂力的输入。
    一片又一片的黄金树叶化为飞灰，信天体内的死气也被精纯至极的生魂魂力一丝丝地融合。
    渐渐地，那棵高达百米、树冠直径也达到百米的巨大的黄金魂树，繁密的树叶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与此相应，肆虐在信天体内的死气也开始变得稀疏，连那两个由死魂水形成的巨大的灰球体积也开始极为缓慢地缩小。
    当黄金魂树变得光秃秃的时候，信天体内肆虐的死气已经消失不见，信天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了起来，虽然依旧没有一丝血色，但那种可怕的灰败却已然消失不见。
    这时，黄金魂树上数量不菲的各种黄金果实也开始慢慢消失。
    各种水果样的黄金果实，还有黄金葫芦、黄金小鼎，甚至是形同小人的黄金娃娃都相继消失不见。
    及至这些蕴含着更多更纯粹生魂魂力的黄金果实全部消失不见时，信天的肤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连体内那两个巨大的灰球都明显缩小了一丝。
    感受到信天身体的明显变化，纳兰飞雪信心倍增，开始将魂力输送的速度加至最大。
    光秃秃的黄金魂树也终于开始慢慢缩小，而且，纳兰飞雪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此时信天吸收魂力的速度比之开始不知快速了多少倍。
    同时，纳兰飞雪的心中也隐隐有些惊悸——信天体内的死气也实在有点过于庞大了吧。
    要知道，这棵黄金魂树可是纳兰飞雪被困灰河百年，没日没夜地被抽取精纯魂力所化，总量已经大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可以说，这样一棵巨大的黄金魂树所蕴含的魂力，至少是纳兰飞雪如今全部魂力的数百上千倍。
    可是纳兰飞雪是什么境界？那可是冰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至于信天，以他仅仅十七岁的年龄，修为又能高到哪里？
    然而，就是修为如此低微的信天，身体里却容纳了足以将整个黄金魂树的魂力完全融合的死气。
    纳兰飞雪甚至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这丝恐惧很快便得到了事实的验证。
    当整棵黄金魂树都完全消失后，信天体内的死气依旧没有完全消退，那两个巨大的灰球也只是体积变小了一半而已。
    更不用说信天那棵被死气浸染的灰树了。
    那棵灰树此刻依旧是遍布裂痕、死灰斑斓。
    然而，此时的纳兰飞雪已经无计可施了，黄金魂树已经完全耗尽，而信天找来的所有魂晶球也都已经在破除锁魂大阵时消耗殆尽了。
    纳兰飞雪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自己这颗强大的灵魂了。
    可是即使纳兰飞雪愿意舍身相救，这颗强大的灵魂恐怕也难以融合信天体内看似无穷无尽的死气。
    怎么办？除非再有一棵同样大小的黄金魂树。
    纳兰飞雪此刻都恨不得将自己再困在灰河百年，这样就可以再凝聚成一棵同样的黄金魂树了。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的情形是，如果没有迅速得到足够的魂力补充，那两颗剩余的灰球依旧会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死气，从而再次将信天推向必死的境地。
    前功尽弃？
    正当纳兰飞雪有些六神无主时，信天突然睁开了眼睛。
    信天目光中的困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浓浓的欲望填满，然后毫无征兆地将纳兰飞雪扑倒在身下。
    在纳兰飞雪愕然的眼神中，信天已经吻上了她柔嫩冰凉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