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魂域

    “要想知道死魂域，首先就要弄清生魂和死魂之别。”信平盘膝端坐，一副严谨的授课之姿，“那就是‘生魂不死，死魂不生’。”
    “生魂不死，死魂不生！”
    信平的话如同暮鼓晨钟，上一刻还有些焦躁的信天，听到这八个字后如被施了魔咒，瞬间入定。
    信平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动也不动的信天，随即感到由衷的震撼。
    天才和庸才之别，就是你传授一段秘法，天才很快就能掌握，并能举一反三，而庸才则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毕生也难以入门。
    而天才和妖孽之别，就是天才虽然天分极高，但其思维仍有迹可循，而对于妖孽，则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比如对于“生魂不死，死魂不生”这八个字，天才尚需要名师耐心指点，苦思冥想后方知一鳞半爪，而妖孽则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瞬间陷入顿悟之中。
    信天就是这样的妖孽。
    与信天这样的妖孽为伍，信平震撼之余，心中也颇多欣喜。
    明日西沉，月华普照。
    信天这次入定，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等到信天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漫天的星辰。
    “你醒了，”信平依旧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问道，“有什么收获？”
    信天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将心神凝聚于识海，慢慢地，一小团白色的光团显现在眼前。
    正是信天的灵魂，之前一直没有能力见到的灵魂。
    “竟然能做到灵魂出窍了！”信平有些惊喜地说道。
    信天微微一笑，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向白色光团切去。
    白色光团立刻被轻易地一分为二。
    没有理会被震惊得嘴巴大张的信平，信天用手掌不断地快速向分开的光团一一切去。
    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
    白色光团不断地被越分越小，及至最后，信平只看到信天的双手不断地快速飞舞，那团代表灵魂的白色光团渐渐被分成了无数片，而信天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的不适。
    最后，信天索性以掌力将白色光团全部震散，使得分裂而成的无数光点完全消散在空中。
    信天的灵魂至此已经消失不见！
    “生魂不死，聚！”在信平的目瞪口呆之中，信天突然大喝一声。
    只见，随着信天的这一声大喝，无数白色的光点纷纷聚回，只是片刻间就组成了十几个小小的光团。
    然后这些小小的光团，十六聚八，八聚为四，四聚成二，二合为一。
    如同之前情景的倒放，一团完整的白色光团重新出现。
    不大不小，不多不少，和刚从信天体内逸出时一样，仿佛一切又回到原点。
    直到信天将自己的灵魂重新收回识海，信平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妖孽啊……”信平有点难以接受，“竟然还能将灵魂散聚自如，这连我都做不到！知道你刚才顿悟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将‘生魂不死’理解得如此深刻……”
    “也不完全是这次顿悟的功劳，从用万化之水将死去的人或变异兽制成完美傀儡时，我就开始琢磨了。”信天老实说道，“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因为万化之水能死而复生，而是他们只是相对意义上的死，只要召回‘死者’逸散的生魂，他们就能再活过来了。”
    “你说得对，所谓的死只是相对的。”信平频频点头，“只要灵魂没有被打成飞灰，那就还属于生魂，只是被分割到极小，散逸到四周。”
    “但要想复活他们，仍需尽快，”信天补充道，“不然，时间过得越久，灵魂就散逸得越厉害，直至散逸到天涯海角，那时生魂也就变成死魂了。”
    “对！所以完美傀儡的制作必须在24小时之内。”信平这时终于平静下来，接着问道，“你还理解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了，我只是对‘生魂不死’这四个字有感觉，至于‘死魂不生’这四个字就完全不知所谓了。”信天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就对了，你要是连‘死魂不生’也领悟了，那我岂不是要羞愧而死！”信平狠狠瞪了信天一眼，接着说道，“现在简单了，我只需要给你解释一下死魂域就行了。”
    在信平的悉心讲解下，一个陌生而神秘的世界向信天揭开了面纱。
    有了生魂的对比，死魂就很好理解了——要么是被伤害得过深的灵魂，比如被灭成飞灰等；要么是“死”后，灵魂碎片游荡得时间过久，生魂变成死魂。
    简言之，就是死透了的灵魂。
    但不管死的方式如何，最后的归宿都一样——死魂域。
    “人死灯灭”“死了就一切皆空”，这些是末世之前的唯物论，而在信天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用“万物守恒”来解释生死才更合理一些。
    人死之后，灵魂并不会消失，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罢了。
    存在的方式不同，生存的空间就会不同，活着的人自然是生活在信天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生界，而灵魂一旦变成死魂，便只能存在于死魂域。
    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律，谁也无法违抗。
    死魂域就如同一条贯穿整个生命世界的长河，却又不属于这个生命世界，无论是空间还是组成、运行模式都与生命世界完全迥异。
    就如同传说中人间与冥界的区别。
    在这条无尽的长河中，分布着数之不尽的大型死魂城，还有更加数之不尽的中型、小型的死魂城，这些死魂城和这条无尽的长河共同组成了神秘的死魂域。
    几乎无穷无尽的死魂就生活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死魂城中，而那条无尽的长河则蕴含着磅礴的神秘能量，滋养着所有的死魂城和死魂城中的死魂。
    与信天的想象不同，这些死魂城并不是按照地域收集附近的死魂，而是按照种类将相似的死魂收集在一起。
    比如，生前是炼药师的死魂就会被召集到名为“药城”的死魂城，生前是炼器师的死魂就会被召集到名为“器城”的死魂城，生前是杀手的死魂则会被召集到名为“杀城”的死魂城……
    当然，这样的死魂城并不是唯一，只是由于死魂城容量的有限，而被挂以编号，比如1号“器城”、206号“杀城”……
    ……
    只有想不到，世界很奇妙。
    信天听得如痴如醉，自己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死魂域如此奇妙的存在。
    “对了，那里生活的死魂是什么形态？还有以前的记忆吗？是否还有神志？”从陶醉中醒过神来的信天禁不住开口问道。
    “形态和生前无异，本性也不会改变，但之前的记忆都已不复存在，只是保留了生前的所有技能。”信天想了想回答道，“至于有没有神志，我也不清楚。”
    “这样一个庞大的世界，以前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信天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嘿，对于人族来说，这个地方知不知道根本没有区别，”信平解释道，“甚至是对于魔族、妖族也是一样。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向你提起。目前来看，这个死魂域只是对魅族有用。”
    “为什么？”信天追问道。
    “因为只有魅族强者可以安然无恙地找到并进入死魂域。”信平有些感慨道，“这也是他们修魂之能冠绝星海的关键所在。”
    “只有魅族才能进入……”信天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你可以问问姜天禄他们。”信平摊了摊手，“这也许和他们的身体构造和修魂天赋有关。”
    “这个不重要。”信天很快将这个疑问抛诸脑后，语气热切地问道，“魂晶呢？你说这些和魂晶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据我所知，每一座死魂城中都应该有魅族所派的族人，他们的职责就是收集魂晶。”信天说道，“这也是市面上最大的魂晶供应商几乎都是魅族族人的原因。”
    “那么，”信天的语气突然郑重了起来，“我怎样才能进入死魂域？”
    信平看着信天，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你确定要进入死魂域，对于人族来说，那几乎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之路。”
    信天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坚定地看着信平，“说吧，都有什么危险？怎样才能避开这些危险，取到魂晶。”
    “首先，作为人族进入死魂域本身就是一大危险。”此事关乎信天的小命，信平解释得尤其用心，“死魂城的魅族使者会有可能发现你，然后干掉你。”
    “其次，按我的办法进入死魂域，你有很大的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期间你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其三，为了解救青青，你必须争分多秒，这更加大了你行动的难度。”
    “其四，你进入的死魂城不能确定，一旦你进入像‘杀城’‘毒城’‘战城’或者‘疯城’这样的死魂城，你就自求多福吧。”
    “还有一点就是，一旦你在死魂域出了点事，哪怕只是小事，但因为灵魂本身的特殊性，你之前收服的完美傀儡可能会出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