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9)

    关于这一点，聂渊同样不清楚：二十年前的魔方并没有被命令将人类拉入各个平行世界进行游戏。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就更不清楚了。
    就像计算机会去执行人类下达的命令，但它并不能主观地去理解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结果也并不难猜测。
    可能是观察人类、可能是做实验，也可能是好玩，或者当赌马比赛看。
    就像人类除了喜欢看马戏团、海洋馆动物表演之外还喜欢看各种真人秀节目。
    这也算是各种题材玩烂了的梗，比如电影《饥饿游戏》、《诚如神之所说》、《林中小屋》、《心方慌》等等，都是一群人被迫进行着一场由幕后boss所操控的生死游戏。
    为什么会选择本来已经死去的人？何少宴提出问题，然后又自问自答道：是仁慈还是因为将死之人会更拼命？
    纪无欢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轻笑道：这不就是你们要去寻找的答案吗？
    对于绝大多数玩家而言，魔方是令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它给了人活下去的希望，却又将他们推进了令人绝望的恐惧深渊中。
    魔方到底是好是坏，是恶魔还是救世主？
    显然龙魂更倾向于前者。
    何少宴身边的助理叹息道：据说只要通过六面游戏就能彻底复活，就能获得大量财富，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可我们一直都很怀疑魔方游戏是否真的有结束的那一天。
    自二十多年前魔方出现的时候起，直到今天
    因为从来没有人通关从来没有。
    关于这一点，早就有无数人怀疑了，但是在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前，也没有人敢放弃。
    或者说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相比那些散人玩家，龙魂更清楚，在全世界有数亿玩家闯关魔方游戏，但至今无人通关。
    别说通关了，连进入第六面的都没有。
    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第六面游戏是什么。
    你们不是想破解魔方么？男人双手插在口袋中站起来，将自己的魔方随手丢到了沙发上，这个小小的立方体散发出了一抹淡蓝色的光芒。
    这是最好的机会，我的目的是抹掉我和宝宝的玩家身份，至于其他的他无所谓地耸肩：能做到什么地步，要看你们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外星人也好，高维度生物也罢，在被魔方背后的势力抓到之前，黑进魔方修改数据把自己和纪无欢的玩家身份抹掉，不再受控制，从此脱离玩家的身份成为普通人。
    他自己是个bug不说，纪无欢还是曾经魔方的死对头。
    聂渊虽然刚，但又不傻，他知道和那股势力正面对抗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在觉醒以后，更加清楚的认知到了什么叫以卵击石。
    他们远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但他知道龙魂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你们想做的事情不是偷偷黑进系统修改部分数据就能做到的，而是必须彻底整垮它。
    这个整垮并不是说要把魔方毁掉，而是完全篡改它，并且不被其创造者发现。
    所以纪无欢一开始才会说搞垮魔方。
    这是一个从目前看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巨大工程，仅凭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止如此，即便是全龙魂、全魔方玩家倾尽全力，在短期内也肯定做不到。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破解魔方本就是整个组织的目标，先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都在做，而现在至少是有了一条明确的路了。
    只是这条路何时才能走到终点，就不得而知了。
    何少宴明白他的意思了，了然点头：长期目标是'搞垮魔方'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在你被那股势力发现之前，黑进魔方里修改数据，对么？
    没错。聂渊缓缓点头，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作为交换，我会把已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们，并且尽全力配合你们。
    办公室内又沉默了一会儿，面面相觑。
    沈幸梦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张三这个小辈不敢说话。
    何少宴则和闵焱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最后闵焱点头定下来了：好，我们合作。
    他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穿上外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梦梦，召集全部门的部长，明天早上开会。
    全部门？沈幸梦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好多人不在国内。
    我不管，坐专机或者定制航线，天亮前必须到！不来的就停掉他们的情报共享权。闵焱难得一本正经，站直身子发号施令的模样还有几分威风：张三你去帮梦梦。
    是。两人一口答应，立刻去办了。
    出门前他吩咐何少宴十分钟后去他办公室，然后就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魔方背后的势力什么时候会找到聂渊，所以一切刻不容缓。
    相比突然严肃起来的闵焱，何少宴也一改往常的冷淡从容表现得异常激动，他领着聂渊跟纪无欢就往研究部走，一路上问了不少关于魔方的问题。
    聂渊也基本是有问必答，不过很多东西他即使是说出来，也很难理解就是了。
    等进了研究部，好奇宝宝就更多了，一个个拿着小本本为了上来，叽叽呱呱地问了起来。
    男人最初还耐着性子，后来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脸色越来越黑，加上这些人围上来挤着纪无欢了，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一边把青年拉到自己身边，一边高声呵斥道：喂，你们让开！！
    让开、让开！何少宴的助手赶紧冲过来打圆场，让他们放过聂渊，先去做别的事情，等何少宴开完小会回来了再说。
    研究人员们依依不舍，看聂渊的目光闪闪发光，简直就像在看活的恐龙，连纪无欢都被问了好多奇怪的问题。
    等办公室被清空，助理连连道歉：对不起啊，聂先生、纪先生，他们是太兴奋了。
    龙魂自成立到现在，最初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攻破它而努力，可是当成员换了一批又一批了，死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初的老人就一个都不剩了。
    对于很多成员来说，那些死去的是他们的挚友、师兄、师姐、老师，更有的是亲人。
    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在魔方里，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士气低落，龙魂这个z国第一大组织运行到至今，你们应该也可以看出来，其实是有些名存实亡了。
    在龙魂待得这小半个月里，除了闵焱跟何少宴以外，纪无欢跟聂渊基本就没见到过其他高层人员了，组织里的其他人平时也是一副没什么正事的模样，除了闯关之外就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因为太孤独而抱团聚在一起结伴生活。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普通成年人的日常无非是吃饭睡觉工作养家，其中工作赚钱占了最大比，而魔方玩家基本都不缺钱，特别是龙魂的成员，不但不缺钱还不缺情报。
    因此平时除了必要的轮班之外，都不会在公司久待。
    一直坚持到现在仍在不断努力的除了攻略组之外就只有研究部了。助理微微叹息：所以终于看到希望，他们太兴奋了。
    追求真理的路永远都是孤独而艰辛的。
    听到这么说，纪无欢表示理解，聂渊黑着的脸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青年拍着胸口手脚发软的坐下，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又想起在新闻发布会上被各路记者包围的恐惧。
    纪影帝虽然从不怯场还爱秀，但他一点都不喜欢被无数个话筒怼脸，闪光灯啪啪啪，还得应付一堆陷阱式提问的感觉。
    聂渊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柔和道：宝宝，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不行！纪无欢反拉住聂渊的手，脸上写着：万一你突然被魔方抓走了怎么办？好歹我以前和他们干过架，还会biubiu呢！
    青年再次幻想自己随手招来红光迸发的场景，用力地往桌子上拍了一下，自己配音：biu当然依然什么都莫得，不过他现在一巴掌就能把玻璃砸裂开就是了。
    面对助理震惊万分的眼神，纪无欢看了看身边的聂渊，立马身子一软，一秒娇羞地缩进男人怀里，戏精地笑道：讨厌啦！
    噗。聂渊被逗笑了：傻瓜。
    助理被秀一脸，默默出去了，
    等他走后，纪无欢贴在聂渊耳边轻声问道：说起来，圆圆，你之前说我不会被系统发现，是特别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暂时没有把纪无欢穿越者的身份告诉龙魂，一是为了保护他。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算闵焱等人信得过，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动坏心思。二则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说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纪无欢虽然曾有能力对抗那股势力，但现在，至少在记忆彻底恢复之前，他就是个比普通人力气大很多的玩家而已，有些身体被点数强化到极致的玩家也能做到。
    聂渊把纪无欢身上那些bug全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是他造成的，毕竟两人一直组队。
    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何少宴等人虽有怀疑，但也没有刨根问底，主要是现在也没时间研究纪无欢的特殊性。
    宝宝，你看这个。聂渊先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和摄影头后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像。
    里面播放的东西并不陌生，纪无欢曾经看到过，当初两人第一次进入游戏时在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监控录像。
    视频里除了聂渊之外，周围还有三个人。
    那时卡车突然失灵，在路口转弯的时候冲到了面前，聂渊的反应迅速，猛然往后退了半步，却被后面站着低头玩手机的三人给挡住了，眼看就要被撞飞的时候，他就像是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整个身体一拐，往另外一个方向退出了一米多，刚好躲开了卡车的撞击，那三个路人被撞了个正着，当场死亡被碾成了肉末。
    至于纪无欢本人则直接从视频上消失了，就好像他根本没去过那里。
    怎么了？纪无欢不明白聂渊为什么给他看这个。
    我后来查过那几个人死者的资料，发现他们也是那次游戏的参与者。聂渊将以前查的资料给他看。
    徐南依跟赵仁？！
    没错，那三个死者中有两个都是那次游戏的新手玩家，由于是新手，他们还没有用假名的习惯，所以报的都是真名。
    而且聂渊手里还有两人在到十字路口前在其他地方购物的录像，相比路口的监控录像，那几个更清晰，能清楚的看到衣服。
    正是他们进游戏时候的穿着。
    我们当时都以为是你进入魔方游戏的时候把我带进去了，但很可能并不是这样。聂渊指着其中一个镜头：卡车撞过来的瞬间，其实我最先碰到的是身后那个男人赵仁，因此很可能把我带入游戏的并不是你，而是他。
    哈？
    宝宝，你还记得吗？那次游戏中，每个房间里住的要么是两个人，要么是一个人，只有我们不是，我们有三个人。
    聂渊、纪无欢还有胖子李刚。
    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鬼婴别墅是精神病女主人的幻想世界，其实它本来是一家精神病医院，每个房间里加上沙发，能供人躺下休息的只有两个位置。
    单人的房间里是小沙发，双人的房间里是大沙发。如果没猜错的话，在真实的医院里，沙发也是一张床，那是双人间，只是在boss的幻想里成了沙发。
    是吗？纪无欢提出质疑：可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
    当女主人的心灵幻境崩溃时，他们都在食堂里，没能看见房间里的场景。
    的确，这些不是决定性因素，真正决定的是：宝宝，你没有魔方。
    当初他们都以为是纪无欢弄丢了魔方，但很可能从一开始，青年就不受魔方系统的控制，他没有被编入魔方玩家，车祸发生的时候，并不是他把聂渊带入了游戏里。
    而是在生死关头无意间又发动了自己的被动技能超越空间，跟着聂渊一起进去了。
    第一次就是从非正规渠道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当然就没有魔方了。
    所以你身上的漏洞是一直在存在的，你很可能一直都不在魔方游戏的监管范围内。聂渊总结道：我猜测应该是因为你不是这个位面人的缘故，你曾经被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所打伤，因此魔方点数也对你没什么用。
    治不好旧伤也治不好近视。
    啊？！如果真是这样的纪无欢张着嘴僵硬了半天：那我岂不是自己上赶着找罪受？主动成为了魔方的玩家？
    嗯。聂渊残忍且缓慢地点头。
    啊啊啊啊！纪无欢瞬间卧倒在沙发上，怒拍沙发垫，嘴里发出土拔鼠式抓狂尖叫：魔方，我去你大爷的！我操你【哔】！
    妈的，他就说他当时怎么觉得不太对，换绑得那么不情愿呢，敢情是这样！他的直觉真准！
    青年又被气出了猫叫，一想到过去这一年来的痛苦经历，一想到这居然是自己上赶着找罪受，就气得口吐芬芳，怒骂魔方，浑身发抖。
    进来送茶的助理被他给吓了一跳，放下杯子又赶紧溜了。
    聂渊连忙一阵哄：怪我，怪我，当初离开游戏之前就应该提醒你找魔方的。
    圆圆，你现在还不如不告诉我呢！！
    男人无奈地扶额：宝，是你非要问的啊。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哪里还敢瞒着他。
    一次就让他卖身当艺人了，再来一次，不得脱层皮？
    算了算了。独自咆哮了半个小时，纪无欢冷静下来了：仔细想想，好歹送了个对象给我，也不亏。
    哦？
    哦什么哦，就是你呀！纪无欢坐起来点了点男人的时候鼻子，撇撇嘴：你看看你，暗恋了我那么久，这么黑我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为了引起本影帝的注意啊？要不是我也进了魔方游戏，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表白了？
    的确如此，如果没有在魔方游戏里相遇，聂渊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和纪无欢表白。
    别说表白了，两人可能一生都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际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你。聂渊搂着他坦然道：不过就算意识到了，大概也不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