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8.2 失忆

    洛基的记忆终点，存在于他背着穆图的残肢走出巴黎城的那一刻。
    刚刚出城没多久，他立刻就感受到了大脑中传来一阵针刺的疼痛。被捆绑在后背上的穆图说这是被施用“搜魂之术”后所产生的后遗症。
    他的大脑被这老蜥蜴如同翻书一样，整整研读了2个月。挣脱牢笼后又进行了连番血战。当大战结束，他孤身一人从城中走出....的确已经到了油灯苦尽的边缘。
    漫长的13年过去了，他并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是经常发生。但是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沙漠中，还丢失了一大段的记忆。
    或许在那场屠神之战中，他的大脑的确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势。
    他的记忆也不是全然丢失了。
    洛基之所以愿意相信老哈什口中的年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阿拉伯语”以及“法语”两门全新的语言。
    这换做以前可完全是知识盲区，没有个几年的训练根本无法做到可以和身边的阿拉伯马夫自由对话。
    通过老人拿出的铜镜，他也看到了自己面容上的变化。
    他已经再也没有22岁的面容。
    他的确苍老了一些。
    这一身质地高档的衣服也是他以往根本不会选择的奢侈品。
    当全族时刻处于生死存亡之中时，国库中的每一枚金币都应该用在刀刃上。换做从前，他会相当乐意用这两件衣服换出100把斧头。
    更夸张的是，此时他左手的食指上竟然还多出来了一颗戒指！
    除了与伊丽莎白结婚时的锻造的钻石戒指，他的食指上还多出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如果没记错，13年前，我只有伊丽莎白一个老婆。
    莫非13年过去了，我又多出来了一个媳妇？？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我有几个孩子？
    回想起当年攻占诺曼底以后，家里从苏菲一名长女忽然多出了一屋子儿童的恐怖场景，洛基只感到心底忽然涌出一阵恶寒。
    不过，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死在巴黎城中的阿尔弗雷德，不禁又对这名出色的养子生出很多惋惜。
    能够完成巴黎城中那场屠神之战，阿尔弗雷德和弗朗西斯教长要记首功。
    诺曼底王国能够成立，这两人是当之无愧的王国基石。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还有一条命在，那么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大陆的沙漠中，以及更重要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一个人被遗弃到了沙海之上。）
    “哈什老哥，听你麾下弟兄们的说法，我们现在还在黑沙漠的外围？”洛基试探性的向商队老板搭话。
    “呵呵，外围....”哈什戏谑的望向他。
    “小兄弟，能说出这话..你没怎么进入过北大陆吧！”
    洛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沙暴一时片刻内不会散去，商队中随行的仆妇们眼看天色已晚，从马车中取下木柴准备生火做饭。
    左右闲来无事，哈什放下烟袋，从身后拽出来一张羊皮地图，缓缓在洛基面前展开。
    厅堂内影影绰绰的火光照亮这张地图，洛基发现，这张图和自己大脑中记忆的“非洲”的外型存在诸多不同。
    不但如此，和大唐剑修绘制的“地中海地图”相比，北大陆的地图显得特别粗糙。
    靠近地中海的一段尚且还有明确的道路与城市，但是从尼罗河入海口处的开罗城往后...尽是一片空白。
    没有道路，没有城市，甚至没有任何坐标。
    唯有尼罗河的干枯河床尽头标记着一座城市——孟菲斯。
    哈什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一片沙海中的这座孤城。
    “小兄弟，你看...
    从开罗到孟菲斯，顺着尼罗河的河床前进，直线距离不过是7天路程。”
    “对于很多淘金者来说，能够走到孟菲斯已经算是胜利了。他们可以使用从开罗城中购买到的货物，比如食盐，香料，棉布，粮食...和沙漠居民换取蝎毒，蛇毒，沙蛇或者木乃伊什么的。”
    “但是所有好走的路线必然会被商队占领。而大型商队们动辄就是数百匹骆驼同时前进，一次采买就会将全村的商品全部买断。”
    “像我们这种散户是没有机会的。”
    哈什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暗淡了一下，似乎想起很多往事。
    “我们想要生存，就必须要走到更深的地方...”老人移动干枯的手指，指向地图下一层，那一片黑灰的空白。
    “萨拉哈的深处被称之为黑沙漠！这也是最后的‘毒蝎神庙’，‘阿努比斯神庙’，‘阿蒙神庙’以及‘荷鲁斯神庙’存在之地。”
    “普通的沙漠...其实并不可怕！”
    “在我的故乡‘里海’，我们全族从小就要和黄沙与骆驼为伴。但是里海海岸的黄沙中至少还存在绿洲。而拥有绿洲，就拥有了可以定位的节点。”
    “从东土大唐一路前往君士坦丁堡，这一路大半的路程不是戈壁就是黄沙，行商们全都是依靠着一座又一座的绿洲才走完了这段持续时间长达2年的路程。”
    “而北大陆的黑沙漠...最恐怖之处在于整片沙海中根本就没有绿洲的存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中，看不到一丝可以定位的绿色。”
    “仅有的几座水井，掌握在我的大脑之中。”
    老哈市点了点自己的大脑。他这一系列行为外人或许看不清用意，但是洛基做了这么多年的领主，他的心中自然有一面镜子。
    这位老汉必然是将他当成了某位了不得的领主，此时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尽一个商人的本能——夸耀自己的能力。
    没有任何商人会嫌弃自己的客户够多，尤其是在自己手中握有紧俏货物的情况下。
    多一个外来者，就意味着多方一条鲨鱼进入池塘。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所有客户恶性竞争，而他自己就能够坐地起价。
    他刚想象征性的夸奖他几句，没想到老哈什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黑沙漠可并不是北大陆的终点！”
    他的手指继续向下移动，然而这一次他的指尖下落之处，连海岸线的边界都没有被明确画完。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暗红的色块，如同整幅地图花了一般，被人呕上一口殷红的血。
    “黑沙漠以南还要面积更为广阔的土地，但这片土地也是整座北大陆，甚至人类文明中最大的谜团。”
    “君士坦丁堡的学士们将黑沙漠另一端的土地称呼为‘神弃之地’。经过数百年的死亡，圣主教教皇“格里高利三世”以及拜火神教教皇‘苏萨斯’双双取消了对后半段大陆的探索。”
    “因为这片土地中，没有国家，没有法律！生活在此的全都是不容于他国的邪神信徒，禁术研究者，与疯术士！
    在这里，人类，外神，魔物的界限极为模糊。
    传闻这群疯狂的术士们会在夜晚和荒古魔物媾和，孕育出更加疯狂邪恶的后代。
    长久的混乱以至于这片土地变成了孕育疯狂的温床。每天发生在此的血腥搏斗是如此之多，整片大陆的土壤都是鲜红的。
    其上，盛开着黑色之花。”
    换做10年前，洛基一定认为面前的老家伙在鬼扯，然而穿越后他的经历是如此之多，他不得不正视老人口中的呓语。
    因为他的所言..和后世的发展拥有很多相似之处。
    **
    洛基望向哈什手中的地图。
    根据他脑中对于这片土地的理解，埃及，突尼斯，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几个北非国家所在的“撒哈拉沙漠”的确是世上面积最为广阔的沙漠。
    这片沙漠终止于中非。
    到了非洲南部，比如刚果盆地，尼日利亚一带，沙漠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将会是茂密的草原，雨林以及植被茂密的高原。
    不得不承认的是绝大多数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他们对神秘的非洲都是所知甚少，似乎所有的史书全都故意绕开这片大陆。
    史前文明没有这片大陆的任何消息。
    中世纪对中非，南非的记载近乎完全空白。
    至于近代史...中非各国依旧默默无闻。
    如果中世纪的中非当真是哈什老爷子口中所说的这么一副光景...这也难怪后世对于这片土地的认知几乎为0。
    “....很少有人曾经进入过这片土地，因为这片混乱的土地中游荡的邪神，以及邪法术士就连大唐剑修都不愿轻易招惹。”
    哈什自是不懂洛基脑中的思绪，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拜占庭，阿拉伯，以及东土大唐的所有学士，没有任何人成功的画出过黑沙漠以南的地图。
    因为没有任何人成功的进入“神弃之地”，又从神弃之地中出来过！
    近千年来...能够从这片土地中带出来的讯息只有一条——
    ——这片大陆的泥土是红色的。
    其上，开着黑色的植物和花朵！
    我亲爱的朋友，忍了2天，直到这一刻。我忍不了了....”
    猛然间，哈什伸出干枯的右手一把抓如洛基的皮衣口袋中，从中抓出一把湿润的红色泥土。
    其上，还有几篇尚未完全干涸的黑色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