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消失于虚空之中

    天使和邪魔都是过于纯粹的生物，也正因为这份纯粹，他们比凡人从起点上就要强非常多，而能拉出来打架的，也必然是身经百战之辈。
    那么，一个才22级命比纸薄的小法师，再卷入天使与恶魔的正面冲突中，处于什么样的角色？
    沙包？
    不，连作为沙包都不合格，安平安现在纯粹只能算是战场背景，无关紧要的那种。
    既然无关紧要，应该就没人注意他才对，可也正因为无关紧要，不论天使还是恶魔，都不会顾忌一个凡人的处境。
    冲击波再一次从正面来袭，这一次安平安只来得及给自己重新挂上护盾术，随即就被吹飞。
    贴着地面如同皮球般连续滚动，撞击与磕碰在所难免，即便是处于法术的保护之下，安平安也觉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充满来模糊的喊杀声以及阵阵耳鸣。
    当冲击力好不容易消失，安平安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砸在他旁边。
    那是一个被从当中撕裂的天使，圣洁的羽翼像是被粗暴的扯断，头顶的光环闪烁来一下破碎者消失，双眼之中，潜藏的圣光正在快速隐去，金色的血液溅在护盾术上，画出一道道细长扭曲的线条。
    瞥了一眼死状凄惨的天使，安平安压下呕吐感躺在地上，双眼顺势直勾勾的盯着正上方。
    那本应是璀璨的无尽银河，但现在，却能看到好几种不同颜色的光带。
    或红或绿，或如朝阳般雄伟，也或如黑夜般深沉。
    它们搅在一起，像是将几种不同的颜料进行混合，但每一道光有犹如实体，触碰到一起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闪光，细碎的，像是陨石一样的东西沿着星河的背景从两侧滑落，宛如坠入深空的烟花。
    手臂出奇的发烫，简直是快要烧起来的感觉，红色的魔纹沿着安平安的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肘，因为衣服被撕破，那纹章格外清晰。
    看着这一幕的安平安似乎听到某个冥冥中的声音告诉他，
    ——那是神，是神力！
    神祇之间正在彰显自己威仪，煌煌神威于星河之间交锋！
    安德森的神格波动扩散术式，单从技术层面上来说，确实是天才的创举。它能将沉寂的神域激活，榨取其中的神力。
    但他没有意识到，当神域被真正激活的时候，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耀眼。
    无尽虚空非常大，至今仍然没办法确认边际，无数现存的以及已经陨落的神明的神域都在其中漂浮。
    想要找到这些神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而神格波动扩散术式，等于是在海边竖起来一座灯塔，无数窥视者神力的家伙会蜂拥而至。
    而真神，虽然并不在意神域残存的这点神力，但他们也并不希望神力外流，不希望与自己相似的权柄交于他人之手。
    于是，天使和恶魔，神明与神明之间，都在这早已本该沉寂的独眼巨人神域中交战不休。
    ——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度爆炸，只不过这次距离安平安稍稍有点远，所以冲击波到他附近的时候，仅仅是把他吹的翻了个身。
    面朝下，安平安看到岩石上有一条三指宽的裂缝，像是贯穿来整个如同浮岛般的神域。
    按理说，神域漂浮再无尽虚空之中，往下看当然也只能看到璀璨的星河。
    此时却不同。
    神力之间的交战，让大大小小拖曳着尾焰的陨石纷纷坠落，恍惚间，安平安仿佛看到来这些陨石落在平静的凡人世界，山河被摧毁，大地正在燃烧，城市毁于一旦。
    嘶吼，悲鸣，哭泣，以及歇斯底里的声音嗵嗵灌入耳朵，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幻觉，还是亲眼所见的真实画面。
    “这不是……都一样吗……”
    安平安发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喃喃自语。
    什么天使，什么恶魔，什么神明！
    这些家伙高高在上，以正义或邪恶为招牌，结果本质上和争权夺利的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好听，实则都是一丘之貉！
    与其说是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不如说本质上就是意识形态不同导致的冲突，追根究底只有两个字。
    利益！
    狂风再度来袭，想是狠狠的抽来一巴掌，随着扑通一声，安平安掉进来旁边的水里。
    独眼巨人的神域中央有个湖，里面满是建筑物的残骸废墟，本来跟安平安还有点距离，看来是他不知不觉中被吹飞到了这附近。
    液体灌入耳朵，猝不及防之下安平安还被呛了好几口水，他挣扎着摸向次元袋，摸出石板书。
    乌加里特的仪式祭祀书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安平安也曾经未雨绸缪的在浴缸里实验过。当它被拿在手里的一瞬间，水就不在是敌人，安平安能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由呼吸。
    “咳咳！”
    他将肺里的水咳嗽出去，也不知道神域的水有没有毒，现在根本没空琢磨这些。
    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同子弹般射入水下，在只有微弱闪光充当照明的水底，画出一道道醒目的气泡，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有天使或恶魔的尸体坠入水中。
    不过水本身不算太深，安平安的脚能稍微碰到底，就是不清楚是湖底还是碰到来建筑物的废墟。
    刚刚稳住身体，紧接着水流突然搅动起来，像是被人控制来一样，极为快速的流动，同时安平安也感觉到水温正在快速提升。
    安平安倒也不是完全不会游泳，但也只是在游泳池里不会沉底的程度，随着水温越来越高，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赶紧离开，他很可能就再也爬不上去。
    骨折的左腿根本没办法用力，安平安只能靠右腿奋力一踩，同时右手伸出水面，死死的抓住一大块像岩石似的东西，好把他本人也从水下拉出来。
    等安平安钻出水面爬上去，他这才看清，自己抓的并不是什么岩石，而是一个十米左右，看起来像是人形雕塑的东西。
    它由类似于黑曜石的材质构成，漆黑的同时还带有一定的透光度，虽然是类似于人的形状，但也能清楚的看到，头部的位置有一枚独眼。
    在‘雕像’的胸口位置，则漂浮着之前不见踪影的‘古城之眼’，一团浓重的球形黑暗，就盘踞在古城之眼的下方。
    古城之眼是德文祭祀的眼睛，而祭祀跟神明之间的联系最为紧密，换句话说，古城之眼下方的黑暗，实际上就是德文残存在神域当中的一点神力。
    抓着石板书的手臂越来越热，安平安甚至都已经没有除了热之外的任何知觉了，当他的目光扫到石板书以及手臂上的魔纹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念出石板书上的迦南文字。
    “永远的波涛支配者，龙蛇的化身，缠绕世界的巨兽，七个头的真正神王，暴君雅姆的怒火燃烧之时，终生皆臣服于其狂躁之下！”
    随着他的咏唱，雕像周围搅动起来的水面变得更加狂躁，如同臣服于石板之下，快速朝四面八方退去。
    本应只有无尽星河的天空中，一抹乌云炸开，遮蔽了正上方交战中的神力灵光。
    “神锤锻打使万物恐惧，让虚妄的洪流淹没大地，怒涛啊，击溃一切！驱逐所有吧！”
    声音越来越响，如洪流般淹没了天使与恶魔混战的战场，他们几乎在同时停手，纷纷望向安平安的方向。
    而安平安，正用红宝石之杖支撑着自己缓慢的起身，由于腿部骨折，他只能半蹲在地上，不过咒文的咏唱，并没有停下。
    “最古的威光，令诸神颤抖的力量，以我之手，重现于世间！”
    随着乌云的扩散，竟然在堪比宇宙空间的虚空之中下去如悬绳般厚重的暴雨，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身处台风之中。
    且不论是雨水，还是湖中的水流，都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至，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化作来一只拥有七个头，身躯宛如一座山峰般的庞然大物。
    “风暴——！”
    他抓着石板书的手，一根手指扬起，指向了恶魔和天使。
    “——强袭！”
    巨浪一瞬间平推出去，七个头的怪兽乘着水浪，发出震天的怒吼，毫不留情，毫不避讳，也毫不顾忌。
    不论天使亦或是恶魔，统统都在打击范围内，即便是试图飞起来躲避，也一样会被巨浪所吞没，并磨碎！
    正常情况下，安平安使用风暴强袭，都消耗的是自己的魔力，但这次不同，他使用的是神域中残存的神力。
    换句话说，不论天使或恶魔，都无法抵抗！
    但如此大的动静，当然引起来正上方如同五颜六色光带般交战的神明的注意。
    一束阳光般的光芒刺穿来乌云，试图驱散来自石板书的神威。
    你们不就是想要这点神力吗？
    “要你麻痹！”
    冲着天空叫骂，安平安根本就不看那帮神明在搞什么，一把抓住漂浮的古城之眼，并将其砸进下方的黑暗之中。
    ——呼！
    深沉的黑暗转化为耀眼的灵光，冲击波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在异位面导航启动的最后几秒，扩散出去的神力沿着神域的每一道裂缝蔓延，最终如同炸弹一样将这座墓碑般的神域彻底炸毁。
    璀璨的银河中，只留下一道独眼形状的光芒印记，并快速隐没于闪耀的群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