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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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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其琛抬手解开了衬衣最顶端的扣子。
    “你错过了我的婚礼。”房其珩说这句时像是在撒娇。
    “你长大了。”他回道。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花豹,它一上来就冲着青年来了一个飞扑,被后者侧身躲过后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弧,紧接着又是一次扑击,房其琛矮身闪过精神向导的第二次攻击,回身用胳膊架住了女子的肘击,对着她的腹部一个屈膝上顶,迫使后者持有的药瓶直接脱手,飞到了半空。
    见一击失败,房其珩挣开兄长的束缚,双臂撑住他的肩膀,以此为支点身体上翻倒立,左脚尖点上了正在下坠的药瓶,又将它踢了上去,然后身体前倾,在花豹的掩护下完成了一次大胆的前翻。
    然而还没等她站定,右腿突然被人一勾,整个身体霎时间失去平衡,在倒下的瞬间她左臂撑地,紧接了一个扫堂腿,却被早有准备的兄长用腿一别,整个压制在地,喉咙被单手锁住,腹部被用膝盖顶死,于是她唯一自由的左腿曲起踹在了青年的身上,在发力的前夕被拉着就地一滚,上下状态立马交换,被房其琛当盾牌硬生生的挡住了花豹的又一次突袭。
    要论怎么以一敌二,恐怕没有哪个哨兵比他更有经验了。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在战斗经验上不占优势,房其珩干脆的卸掉了自己的右膝盖,凭借着脱臼的关节扭身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然后她单手撑地,直接“咔吧”一声接好了右腿,脚下一蹬就跳了起来,目标直取下落的药瓶。
    既然无法力敌,她就只能选择让兄长投鼠忌器的方式。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逐渐接近了瓶身,晚了一步的房其琛失去了先机,紧跟在她后面跃起,他的弹跳力明显更强,很有后来追上的架势。
    “嘭!”
    就在房其珩的指尖即将碰到药瓶时,一颗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水晶瓶身,药瓶在瞬间四分五裂,溅出的紫色药液喷了女子一头一脸。
    “这是仿照巫毒制出的药剂,一滴就能毒死一座城市,谁也跑不了。”
    第264号通缉犯对魔药的解释犹在耳畔,房其珩低头看了看被碎片扎破的右手,又看了看望向枪声来处的青年衣服上的大片湿痕,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哥……”
    她轻声唤道,语调柔软又无措。
    房其琛回过头,他的目光只捕捉到了开枪人黑色的燕尾服,然后就被妹妹茫然的面容所占据。
    眼前的女子与十多年前对着他哭泣的女孩重合,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连成了线。
    “啪嗒!”
    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在女子看不见的身后,转动的水车加快了速度,配合的水道突然改变了方向,木板搭上了地面,滚滚洪流倾泻而下,对着二人涌来!
    房其琛只来得及拉住妹妹的胳膊,二人就被水流彻底夹裹,向着配合着水车而出现的通道一路冲了过去。
    “其珩!”
    “琛哥!”
    而在荒野女巫的实验室,原本对峙的两名向导不约而同的心中一慌,分别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不安。
    担忧妻子的男人顾不上去管抵在额头的火铳,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长/矛,转身推开了之前隐藏的房门,开始不要命般的奔跑。
    晏菀青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向着脑内残留的精神纽带指向的方向全力冲刺,她被男人甩下了一大截,因此也目睹了他被顺着通道奔涌而来的洪水吞没的场景。
    没有时间掉头逃跑了,女孩只来得及憋住一口气,同样被水流卷走,对游泳这门技艺仅仅停留在浮在水面程度的她在天旋地转中开始控制不住的挣扎,不断有气泡顺着她的嘴角上浮,背部、胸部、腿部、胳膊、肚子……全身各个部位接连被坚硬的墙壁或者木条撞击,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散架了的错觉,直到一条有力的胳膊从水中揽住了她的腰。
    晏菀青下意识的认为拉住她的是那名不认识的向导,可当流淌在四肢百骸的安全感推翻了她轻率的定论,在这条街上,透过残留的精神纽带,唯有一个人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可是房其琛为什么也会在水里?
    可惜湍急的水流并没有留给她仔细思考的余裕,就算依稀感觉到附近还有其他人存在,她也只能乖顺的攀附在青年身上,以防自己随意挣扎连累两个人一起遭殃。
    在机关的作用下,这条默默流淌在黑街地底百年的人造河流彻底决了堤,河水按照早已铺设好的路线奔流,在甬道里横冲直撞,先头部队直冲着通道而去,后半部分却在即将到达实验室时突然拐了一个弯儿,向着另一条隐蔽的水道前进,避免了所有人都被冲下悬崖的惨剧。
    晏菀青被房其琛托着浮上水面,趁着水流拐道时出现的空隙换了一口气,然后又被压着沉进了水里,隆隆的奔流声响彻了整个地道,一直传到了深坑中的吊桥上。
    “……什么声音?”
    一直蜷缩在吊桥与山洞交界的女巫闻声扶着山石爬了起来,环形的山谷里的回音严重了他对声源方位的判断,明明来自于山体,他却错觉是来自于深坑,于是扶着网绳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匆忙向坑底瞄了一眼后又赶忙撤了回来,对于自己看到的恐怖景象心有余悸。
    自打与晏菀青分离,他就一直守在这里,既不敢过于深入洞窟,又不找不到上去的办法,只能顿在原地自欺欺人。
    自从被棕熊袭击后就不愿出来的瞪羚出现在他身旁,烦躁不安的刨着桥面,不断扭头望向黑漆漆的洞口,用头上的角轻轻顶着主人,可惜它的主人自打从学院毕业就成日泡在实验室里,日积月累之下,别说警惕心,他连最基本的向导技巧都快要忘到脑后了,哪里能接收到它的示警。
    正确来说,女巫一天到晚有大半时间都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无论是第六感还是精神向导的提示都已到了麻木至极的状态。也正因此,他没有理会一直撞自己的精神向导,而是一屁股坐到了桥板上,一手抓着摇晃的网绳 ,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瞪羚低头撞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直到差点被撞得翻下桥去,女巫才满脸厌烦的扭过头去,刚想训斥几声,就见到了一双蹬着羊皮靴的脚。
    女巫认识这双羊皮小靴,它是死去的玛塔送给自家兄长的生日礼物,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是如何被她拉着逛遍了小镇的鞋店,试了无数双鞋子,最后挑剔的恋人才对着这双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时候他还偷偷的吃味过,觉得在女孩心中,他这个恋人永远也比不上敬爱的兄长,也不见她对他的生日这么上心过。
    哦对,劳伦斯的生日就是玛塔的生日,他都送过女孩什么来着?
    或许是惊慌到了极致反而容易变得迟钝,女巫顺着这双腿往上看去,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劳伦斯那张秀丽的脸——那张与玛塔一模一样的脸。
    “我找了你很久,尤季,”劳伦斯将湿漉漉的碎发理到了耳后,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久到一度以为你这个懦夫已经死在了变动里,然而功夫不负有心,还是让我抓住了你,这或许是玛塔在天之灵保佑吧?”
    “……我、我没想过让她死,”被叫破了真名的女巫茫然的望着他,“我以为……我以为他们最多抓住她盘问几下……我真的、真的……玛塔对我那么好……”
    这几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激怒了劳伦斯,他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掼到了网绳上。
    “对,玛塔对你那么好,”他凑近了女巫恶狠狠的说道,“我一直想不通,尤季,我们兄妹两个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就算你是向导,你是生来就要被隔离的人,我们一家也从来没有歧视过你,你扪心自问,你父母上前线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你?你失去双亲后是谁收养了你?当我们得到你可能也要前往前线的军令时,是谁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好觉?是谁?!”
    女巫被压在咯人的网绳上,他因劳伦斯掐的过紧而呼吸苦难,嘴唇颤了颤,到底没有说出一句话。
    “当你向玛塔告白的时候,她明知道普通人与向导相恋是大忌,还是答应了你,甘愿当一个没有名分的地下情人,她甚至知道某一天你会被强令与某个哨兵结合,她早就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
    “然而,我们想的最糟情况,永远都不是最糟的那个,是不是啊,尤季?”
    劳伦斯自玛塔死后就变得神经质,说话举止都不自觉的模仿着妹妹,可眼下对着女巫喷射着怨毒的他,倒是重新有了几分曾经的影子。
    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响了,清晰到了能准确的判断出它的来源,女巫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巨大的不安,他抬起手抓住男人的手腕,扭头望着不知通向何方的洞窟,开始了无力的挣扎。
    “放、放我下来……劳伦斯!”
    “嘘……别动,尤季。”
    浑身湿透的劳伦斯笑了,他状似亲呢的凑近了女巫的耳畔。
    “你这个胆小鬼一定不知道地道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好,只要再等一会儿,咱们就都可以去陪玛塔了。”
    此言一出,女巫挣扎的更厉害了,而劳伦斯则是哈哈大笑,用与他外表决然不符的力气禁锢着瘦弱的男人。
    隆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大,直到翻腾的水线出现在女巫的视野里,他惊慌的想要摆脱网绳和男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洪水将二人夹裹,死命抓住网绳的手被水流的力量冲开,他和劳伦斯纠缠在一起,一起被带下了悬崖!
    失重感再次降临,望着越来越远的吊桥,听着劳伦斯歇斯底里的笑声,女巫在钢刀入体的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了解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晏菀青捂住嘴巴咳嗽个不停,河水在地下转了无数弯后终于回到了地上,凭空出现的水道将其引导出了黑街,她在最后出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就连上岸都是房其琛推上来的。
    单手拍着女孩的背顺气,青年一把撸起垂下的额发,扭头看向被陌生青年抱在怀里的妹妹,他眯了眯眼,隔绝了过于刺眼的阳光。
    “那瓶药水已经污染了这条河,我们必须找到第264号,只有他能研制出解药。”
    第39章 梦境的起始。
    第264号通缉犯的尸体被发现是在第二天了。
    他和劳伦斯纠缠着被刺穿在深坑底部, 被水流冲上来时全身除脸之外的地方都已经烂的不能看,把发现尸体的清道夫恶心的少吃了一碗饭,这位雇佣兵在进入山洞后一直与杨明互相监视, 没想到因祸得福, 也因此互相搀扶之下也从要命的洪水里活了下来,只不过他们比较倒霉,差点就被带到了南方联盟境内,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一株矗立在水中央的大树, 这对通缉犯组合恐怕早就被南方联盟的哨兵们给绑了。
    “之后我们两个循着味,一路躲躲逃逃, 好不容易才在南方那起子麻烦精眼皮底下逃了出来。”
    给自己从支好的铁皮锅里舀了几勺热汤, 清道夫蹲在地上的架势活像是逃灾的难民, 他那身酷炫的黑皮衣在沾水以后就不那么美妙了, 又冷又重触感让他对自己即将打水漂的清洗费越发心疼。
    “我本来以为这就是糟糕结果了, 结果你们还非要给我这个小可怜迎头痛击。”
    他说的迎头痛击自然指的是被打碎的魔药了。
    晏菀青一直忘不了房其琛精神图景里那座一直在燃烧的村庄——那座因无法阻止瘟疫蔓延而不得不采取极端举措的村庄, 而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巫毒的仿制品。
    如果说, 连一个名不见传的药剂师制出的魔药都有如此威力, 那么被冠以“最近接荒野女巫”名号的第264号亲手制出的巫毒, 又会多么恐怖呢?
    想到这里, 她环视四周,目光在坐在身畔的房其琛和躲在丈夫怀里的短发女子身上扫过, 前者在得知女巫的死讯后陷入了沉默,而后者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枯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晏菀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平静,没有了女巫,就没有解药,作为铁定会被感染的对象, 她自知死路一条。
    “我仔细的观察过,洪水已经蔓延到了王国和联盟的境内,按照这个速度,大批民众被感染是迟早的事情,”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热汤,半生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杨明倒是神色如常,“奇怪的是,按照我对巫毒的了解,最早接触的我们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才对。”
    “先生的意思是那瓶药或许并没有什么功效吗?”名为“阿映”的向导急忙问道,他一边说一边又将怀里的女子裹紧了一些,就好像她并不是强悍的哨兵而是一尊瓷娃娃。
    “我的意思是,或许咱们都掉入了思维定势。”杨明慢条斯理的说道。
    “思维定势?”房其琛终于开口说出了几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杨明点了点头,“没错,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都禁不起推敲。”
    “按照制药者本人的说法,他是在模仿荒野女巫的巫毒,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条悖论——根本没有人知道巫毒到底是什么样的魔药。”
    面对者孩子们投过来的好奇求知眼神,作为所有幸存者中的最年长者,杨明不得不坐下来给这一群可以给自己当孙子孙女的小兔崽子们指明方向。
    “我们对巫毒的所有了解,都是来自于传说和野史,还有前线那些拙劣的仿冒品,可你们不要忘了,在今日之前,荒野女巫的实验室也同样是传说,并且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但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您的意思是说,巫毒也有可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房其珩从丈夫的怀里撑起身,她药瓶破碎时离得最近,受到感染也首当其冲,此时的脸色着实算不上红润。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面有蹊跷。”杨明摇了摇头。
    “既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巫毒,那么为什么第264号通缉犯能那么肯定的说自己是仿照巫毒制作的魔药?”身上披着房其琛的外套,作为在场体质最虚的那个,晏菀青觉得自己与感冒只有一线之隔,“当初他第一次将魔药拿出来的时候,语气是非常肯定的,如果不是他在吹牛,那是不是说明……他见过真正的巫毒?”
    “你这孩子确实很聪明,”杨明看了女孩一眼,夸赞道,“没错,问题就在于这里。我知道,少爷、小姐还有阿映,当然还包括清道夫先生,你们以前碰到的药剂师大都是叛军出身,制造着一场又一场的灾难,因此难免会被经验蒙住眼睛,但深想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我们要讨论的这位主角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第264号通缉犯当然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他一手炮制了震惊世界的“7月5日投毒案”,获得了no.264这个编号,与此同时,与他制毒手法同样惊人的是在这场投毒案里,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死伤。
    是的,没有任何死伤,所有的受害者都在几天后陆续自然醒来,王国在第一时间就派了最好的医师前去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全部健康”。
    从始至终,女巫都与“嗜杀成性”沾不上边。
    一个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换句话说,一群人还能坐在这里对他品头论足就说明了第264号通缉犯的心慈手软。
    这也意味着,无论那瓶魔药的作用是什么,起码最初的目的不是用来制造屠杀。
    “得,既然咱们几个侥幸能在死神手里苟延残喘几天,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
    清道夫一口喝干了汤碗,用手背擦了一把嘴。
    “在座的诸位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很清楚,咱们要是想活下去,就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
    见没有人搭话,清道夫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女巫死了,谁也没办法阻止药物的传播,黑街周围估计已经全部沦陷,光边境就有足足数十万人,这些人会因经商、访友、出游、求学等原因来往于世界各地,不出三个月,女巫的魔药就会靠着他们传遍世界。”
    “除非从现在开始就对感染区进行灭绝式屠杀,否则扩散是无法避免的未来,既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毕竟女巫未必会杀你,但自己人还是很乐意捅你一刀的。”
    对于无法控制的瘟疫魔药,世界各国的态度倒是空前一致,都是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若是做的过火激起民怨,就推出一只替罪羊,就像大总统对房其琛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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