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好，你们骑自行车慢点啊，别骑太快。
    知道了，阿姨。穆野背对着挥挥手，去院子里的自行车棚下推车。
    到蔺家门口，他在外面等蔺思白进去换校服和拿书包。
    两分钟后，蔺思白穿着宽松的白蓝相间校服、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出来。
    坐在自行车上、单脚踩地的穆野见状，也蹬上踏板。
    两人技术娴熟的往小区外面骑去。
    他们的自行车是细轮那种死飞自行车，座位高，但骑起来速度特别快，当然，弓背骑车的姿势也特别的帅。
    迎着晨曦，吹着沁凉的秋风，两个少年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快速骑蹬踏板，自行车细细的轮子不停的穿过一排排常青树，绕过一个个窖井盖，敞开的校服外套衣袂翻飞，乌黑的发丝迎风飘扬，引得早起上班的行人频频侧目。
    真羡慕啊，他们正值年少。
    新学期开学的常见综合征主要有：一、困，二、困，三、还是困。
    临近早自习上课，高二五班趴了一大半，没趴的要么是那几个爱学习的，要么是还在疯狂赶作业的。
    剩余的嘛，纯属精神好。
    比如周洋陆昊，两人嗦完粉，回头一看，只见后座的穆野和蔺思白还在呼呼大睡，跟昨晚大战了那啥三百回合似的。
    周洋手贱的推了推穆野，野哥，马上要上早自习了，你快醒醒，老班要来了哦。
    穆野单手曲肘，脸颊枕在胳膊上，指尖反手摸着另一边的耳朵，睡得正熟，被人摇了下，不耐烦的拧紧眉，修剪圆润的指甲挠挠耳后，即使不睁眼，浑身上下依然透露出要砍人的恐怖气息。
    陆昊善意提醒周洋：你最好别再叫了，不然野哥肯定弄死你。
    可我好奇他和蔺哥怎么了嘛，两人虽然是早起困难户，但也不至于早上一来就睡这么死啊？你来得晚，没看他们进教室的时候，眼睛下的黑眼圈，眼珠子也死气沉沉的，很像鬼鬼祟祟的瞧一眼穆野蔺思白，周洋捂住嘴小声道：肾虚。
    噗陆昊笑喷了，肾个屁的虚啊！你真当他们晚上在搞基啊！
    周洋陆昊的聊天声其实不算很大，但奈何他们离穆野蔺思白太近，就跟有两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飞一样，烦人得紧。
    穆野的起床气愈发高涨，铺开的睫毛下似掩着厚厚的一层暗云，随时爆发出雷鸣闪电。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只手推他。
    快醒来了，暑假作业做完了吗，一开学就只知道睡。
    靠，你特么穆野彻底被激怒，拍桌起身，瞪向推他的人，没太看清来人，手便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找揍吗？三个字眼看要蹦出嗓子眼，却在对上秃头班主任核善的目光后，咕咚咽回喉咙里。
    轰隆隆
    穆野如遭雷击。
    他眨眨眼，看看老班马上要爆发的严肃黑沉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揪着的对方衣领。
    这一刻，气氛凝滞到仿若在真空里。
    班里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连穆野身旁趴着熟睡的蔺思白都似有所感的醒来，揉揉眼睛，看到穆野和班主任的对峙，立马用桌下的脚踢了一下他，低磁的嗓音沙哑道：你在给老师整理衣领吗？
    此话一出，穆野反应极快的接招。
    班主任沈建辉穿的是翻领的polo衫，穆野两只手恭敬的把他本就工整的衣领立起来又折回去，唇边勾起狗腿的笑，脸皮极厚的拍马屁道：辉哥，一个暑假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帅了？刚才我差点没认出你，真是帅得快闪瞎我的眼了。
    沈建辉双手捧着自己的茶杯，对穆野心虚的谄媚也没阻止，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没认出我，所以一开学就送我特么两个字？
    哎呀，辉哥，那是我太激动，嘴瓢了，我想说的是太字，特爱太！穆野庆幸自己没把后面的几个字说出来，不然真是怎么找补都找补不回来了。
    然而他这一挽救，班主任压根不买账，沈建辉听他说完后，国字脸瞬间一拉，没好气的用手打了下他的屁股，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在说脏话！真是一个暑假没教训你，你皮痒了是吧！
    穆野被打得叫了声，没脸没皮道：辉哥，你怎么可以打我屁股？
    我没把你裤子脱了来打都是对你仁慈了！沈建辉抬起手又想打，穆野哪肯干，连忙从蔺思白那边跳出去，捂着自己的宝贵屁股道：你这是嫉妒我屁股翘！
    噗
    全班哄笑。
    沈建辉都差点没忍住被熊孩子逗笑了，这臭小子，一个暑假没见，嘴皮子还是那么讨打！
    抿了抿唇，沈建辉稳住情绪，没好气的指着穆野道：我嫉妒？我用得着嫉妒你个兔崽子？你给我过来！刚刚要不是我，你是不是想动手打人？才开学你就想打架，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我没有想打架，我是有起床气，睡糊涂了。穆野委屈，幽怨的瞪了眼周洋，要不是他，自己哪会儿招惹上班主任。
    周洋自知理亏，因此再怕班主任，也勇敢的帮穆野说话道：老师，你别怪野哥，都是我的错，在你推他之前，我也推了他，他估计还以为是我呢，所以就对你发脾气了。
    这个理由，沈建辉几乎立即就接受了。
    毕竟穆野这个孩子皮归皮，倒也不至于真的敢打老师，也不至于真无缘无故就打架。
    算了算了，饶他一次。
    沈建辉敲敲穆野的桌子，你给我回来，把你暑假作业给我检查一下，要是做了，这件事就算了，要是没做，错上加错，看我怎么罚你！
    穆野闻言，乌黑的眼睛嘚瑟一亮，辉哥，我做了的，你等着，我马上给你看。
    他又从蔺思白这边坐回去，利落的翻出书包里所有的暑假作业。
    沈建辉一一检查，发现还真做了，而且他的数学卷子明显能看出是认真做的，有对有错，还有在空白处打的草稿，不管是做戏还是什么，至少表面来看都很用心。
    沈建辉满意了，对穆野道：不错，看起来是认真做了的，这次就放过你了，以后不准乱说脏话、动不动就揪人衣领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辉哥，我下次不会了。论认错，穆野绝对是最快的。
    辉什么辉哥？叫老师！
    好嘞，老师您走好~~~~~~说相声一般的语调又是逗得全班哄堂大笑。
    沈建辉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捧着茶杯朝讲台走去。
    穆野大舒一口气，星星眼的看向蔺思白，蔺狗，你真是有先见之明，要不是你昨晚逼着我自己做，我肯定没法这么快过关。
    老班看得最认真的就是他所教科目的数学卷子，如果他昨晚只是死板的抄答案，估计立马会被老狐狸发现。
    蔺思白还有些倦意，懒洋洋的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的看着穆野：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叫声思白哥哥来听听。
    滚！不可能！穆野立即翻脸不认人，星星眼变白眼。
    这时，前桌的周洋拎起他的数学卷子翻来翻去看了下，惊讶的问：野哥，这卷子是你自个儿做的？不会全错吧？
    错你大爷！穆野一听他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拿脚踢了下他的凳子，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话？老子差点被你搞死！
    周洋自知罪孽深重，双手合十诚恳的道歉：我错了野哥，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不是故意是有意？穆野气呼呼的把卷子抽回来，护宝的说：别把老子亲手做的卷子弄坏了，不然削你。
    不弄不弄，野哥你的卷子就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三。
    滚！恶心吧啦。穆野嫌弃的挥挥手。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沈建辉也晃晃悠悠的走到讲台上，还在趴着睡觉的同学，你们旁边的人把他推醒，我说几句话。
    有同桌在睡的，大家立即推醒他们，吃早餐的也放到抽屉里，只有那几个赶作业的，还放在大腿上，自认动作隐秘的继续抄。
    沈建辉全当没看到，开始说正事：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是高一新生了，而是高二的学长学姐，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所以啊，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对你们要求更高、更严格。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们三中的传统测评日，我希望你们都有在家提前复习下内容，不至于成绩下跌得厉害，我呢，也会用这次的成绩排名重新调一下座位。
    说到这，他眼神犀利的扫过某几个人，其中便包括穆野周洋陆昊，你们那几个爱讲小话的，别想再坐一起了哈。而且新学期我要用新的排座位方式，不爱学习那几个，我懒得管你们了，也不会再让你们拖累爱学习的，这学期我搞简单一点，第一名和第二名一起坐，第三和第四一起坐，以此类推。
    什么？
    怎么这样啊？那我不是不能和班长坐一起了？
    不要啊，我不要和你分开！
    班里的同学立即哀嚎，毕竟他们现在的名次都和同桌有差距，根本坐不到一块去。
    这其中，穆野和蔺思白的差距最大，一个倒数前三，一个正数第一，因此穆野的反应最大，他向来敢和老师直接对着干，举手道：老师，我觉得这不公平！
    班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安静，全班齐刷刷看向他。
    沈建辉喝了口茶，看着穆野道：怎么不公平了？
    你这是歧视我们成绩差的！穆野义正言辞。
    沈建辉坦然承认：不该吗？你说说你们成绩差的，不思进取就算了，还带动着同桌上课讲话，尤其是你，不仅带动同桌讲话，还逃课打架，劣迹斑斑！
    老师，我是自愿的。蔺思白积极为穆野开脱。
    沈建辉瞪他：你给我闭嘴，没让你说话。
    蔺思白：
    无辜的看眼穆野，耸耸肩，示意只能靠你一个人战斗了。
    穆野接收到讯号，背一挺，下巴一抬，很勇的说：老师，你不能这样，你应该给我们成绩差的一个机会，比如谁进步大之类的，就让我们自主选择，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办公室哭！
    你个臭小子，你还威胁起我来了是吧？沈建辉重重的拍了一下讲桌，国字脸黑漆漆的，跟抹了碳一样，看起来很生气。
    但同学们听到穆野的提议，纷纷站在他那边央求老师改变主意。
    沈建辉见班里意见一致，一时不好拒绝。主要也是因为他不是那种□□的老师，仔细一想，穆野提的意见不无道理。
    拿黑板擦拍了拍讲桌，让班里安静下来，沈建辉松口道：行吧，我给你们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谁在年级排名上进步超一百名以上，谁就可以选择和谁一起坐，名额不限，怎么样，满意了吧？
    哦哦哦~~~~~~~~~~~
    全班拍桌庆祝，周洋还带头喊了声：我野哥牛批。
    其他调皮的男生女生跟着起哄。
    沈建辉啧啧摇头，简直没眼看，好了好了，都安静，靠窗那一排把桌椅搬到阳台上去，其他的列自己分开，等会儿开学典礼结束，你们直接回来考试，第一堂是考你们王老师的语文。
    有机会选择和玩得好的朋友一起坐了，班里的同学都很积极的起来搬桌子，移动间，有和穆野关系好的男女同学过来调侃感谢他。
    穆野那叫一个洋洋得意，眉飞色舞的看向身旁的蔺思白，蔺狗，我厉害吧？
    蔺思白眉眼含笑，毫不吝啬的夸奖，嗯，厉害。
    穆野灿烂的咧开嘴，忽而想到什么，刷地靠近蔺思白的耳朵。
    距离过近，他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出来，扫过耳廓，有点痒，蔺思白不舒服的转了转脖子，这一转，他的脸面向穆野，两人高挺的鼻尖擦到一起。
    与此同时，穆野恣意嚣张的声音从唇间溢出：你是我的！
    蔺思白蓦地一怔：
    第8章
    所以考试的时候给我抄一下答案呗？
    什么叫前一秒浮想翩翩，下一秒幻想破灭，蔺思白可算是体会了一把。
    他没深想自己为何要浮想翩翩，只是对于穆野的话感到几分无语，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过近的距离，敢情你激老师，是想用作弊提升自己的名次？
    废话，不然我怎么可能进步一百名？我不后退一百名都是好的了！穆野对自己的成绩那是一丁点自信都没有，就他这班里垫底的存在，还想进步一百？
    野哥，那你跟班主任叫板得欢？周洋听到他们的聊天，挤过来嘲笑穆野，看来野哥你和蔺哥要分开坐咯，不过说不定我俩能当同桌。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我更有希望。陆昊欢喜的插进来，野哥，我好久没跟你当同桌了，好想念咱们高一刚进来的时候哦。
    去去去，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坐呢，我要跟蔺狗坐。穆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蔺思白，蔺狗，给我抄一下吧？到时候我给你比一二三四，你告诉我选哪个选项好不好？
    先不说我们各自的座位在哪，就单说作弊这个事，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不会给你抄，你也不准抄别人的。蔺思白难得严肃的板起脸。
    对于考试作弊这件事，他一向管穆野管得很严。
    因为作弊容易上瘾，而且会越来越依赖别人，从而逐渐对自己不自信，他宁愿穆野考差，也不愿他自欺欺人。
    穆野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撇了撇嘴说：行吧，考差就考差，大不了不跟你坐。
    这会儿，班主任已经离开，让班长维持秩序，穆野憋回去的肚子疼又隐隐有了感觉，他拿上纸去和班长李霞说了声，便从前门走出教室。
    周洋和陆昊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此刻的气氛有点尴尬。
    周洋试探的开口，蔺哥，您老刚才的话是不是太严肃了嗲？
    蔺思白眉目沉黑的看着他：我不止说他，你们也是，不准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