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琉璃如梦

    前院那边一片热闹，宾客如云。
    云氏派人催了虞玦好几声，在开宴之前，虞玦方才姗姗来迟。
    虞玦到的时候，便见虞诗薇正和燕秋词坐在一块儿呢。虞诗薇粉面桃花，看起来这些时日在豫王府很是顺心，见了虞玦，扬了扬眉梢，道：“四妹妹，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你怎么还是来的这么迟啊。”
    虞玦倒是习惯了虞诗薇的找茬，淡淡的说道：“清晨送灵犀公主出城耽误了时间所以方才来迟了些，还请姐姐见谅。”
    虞诗薇被虞玦的话一咽。
    她根本不知道虞玦送灵犀公主出城究竟是真的还是借口而已，但虞玦都这么说了，拿了灵犀公主为借口，她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下去。
    可虞诗薇依旧不甘心，还想不依不挠的找虞玦麻烦，未曾想到旁边燕秋词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虞诗薇不甘心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坐了下来。
    如今她好不容易和燕秋词的关系有所缓和，绝对不能再因为虞玦这个贱人坏事。不过……一想到过了这么久，燕秋词竟然还对虞玦念念不忘，虞诗薇心中便多有不甘。
    若是……若是从来就没有虞玦该多好。
    本来虞玦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虞诗薇的。她也不会，为了和虞玦争夺宠爱，争夺燕秋词，而兵行险着走了那样一条路，导致她只能成为身份卑微的侧妃而已。
    虞诗薇对虞玦的恨意，几乎要溢出了眼中。
    此时的燕秋词确实在看虞玦，且瞧着虞玦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些时日燕秋词被燕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关在家中反思。虽然燕阙对虞玦的身世只字未提，但越是如此，燕秋词心中越是心惊，一切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虞玦，确实是父王的女儿！
    若非如此，为何从来不在乎外人的父王，却从一开始见到虞玦之后便多有维护；若非如此，他之前对虞玦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虞玦当日在离山的时候会救他的父亲……
    只是当初他说要向虞玦提亲的时候，父王会同意？
    或许……那个时候，父王并不知虞玦的身世，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方才确定的。
    燕秋词也算得上是玲珑心肝的人，但之前燕阙遮遮掩掩的态度十分的暧昧，再加上虞玦一番话的误导，便基本确信了虞玦是自己同父异母妹妹之事。
    所以这数月以来，燕秋词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以酒浇愁，怀疑人生……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除了在燕宸曦面前，其他的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任何挫折，但是唯独情之一字上，却是求而不得。
    那是他唯一喜欢过的姑娘，也是成了执念，却没想到险些酿成了大错。
    在那之后，燕秋词便开始将心思放在了虞诗薇的身上，希望能忘了虞玦，这一段本该不容于世的妄念。今日是云氏的生辰，虞诗薇在他面前撒娇扮痴了许久，让他陪他回来。
    若是以往，燕秋词对于虞诗薇定然是不屑一顾的。只是这段时日他被燕阙狠狠收拾了一顿，自负的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斟酌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纵使心中再复杂，可毕竟同在上京，终归是要面对的。
    此时虞玦并不知燕秋词心中的百感交集，只觉得燕秋词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奇怪。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暗道：莫非上次燕宸曦的那一顿打，还没让他长记性？
    但也不过须臾的功夫，很快她的注意力便从燕秋词夫妇二人身上移开，看向了主座之上的人——云氏！
    她望着云氏，而从她出现之后，同身边妇人谈笑风生的云氏，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便是你家四小姐吧。”那妇人并不知侯府母女二人之间的恩怨，笑着恭维道：“果然是好模样呢，难怪能被祁王看上，嫁到皇家。”
    今日人多所以云氏将宴席直接设在了园子里，园子里还搭着戏台，请来了上京最好的戏班子，四处张灯结彩，园子里的紫薇木樨花开的正好，一派花团锦簇。
    正是七月中旬，阳光绚烂，穿着蓝色锦裙的少女在阳光下走过来，眉目如画，肤色如雪，鬓发如云，说不出的美好。
    可这样明媚如画的场景，却似是化作了一把冰冷的利刃，肆意在的胸臆中搅动着。她想着，若是她的女儿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如今这般模样……
    是她取代了她女儿所有的一切！
    心中恨意，化为了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她恨不得、恨不得立即杀了眼前这个少女、毁了她，让她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她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长长的指尖陷入到了掌心的肉里面，方才控制住了情绪。
    听着她用那清脆、柔软的声音，向自己叩拜道：“女儿叩见母亲，愿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分明是最为寻常不过的祝寿之词，但听在云氏的耳中，却如同诅咒一般。
    此时，她平静的神情有片刻的皲裂，冷冷的说道：“自是会的！”
    那些宾客听着云氏冰冷的语调，有片刻的诧异——这虞夫人素日里不是最和蔼的一个么，今日是怎么了，就算是和女儿的关系这么好，在这样大喜的日子总不该连个笑脸都不给个吧？
    就在众人心中诧异不定的时候，虞玦依旧跪在地上，面色平和从容。倒是一旁的赵奶娘和绘锦等人，瞧着虞玦如此反常的模样，心中忐忑——自家小姐这架势到底想做什么，总该不至于是想在云氏的寿宴之上，冰释前嫌，和云氏重修旧好吧！
    纵使她们跟了虞玦这么些年，此时竟也猜不透虞玦的想法。
    而云氏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妥，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来，道：“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行此大礼的。”
    虞玦依言起身，道：“女儿给母亲备了寿礼，还请母亲笑纳。”
    说着，将一个锦盒捧到了云氏的面前。
    云氏今日也被虞玦一口一个母亲，如此反常的态度唤的十分不习惯，皱着眉心收下了锦盒，顺势打开看了一下……
    打开之后，纵使如她也微微怔了怔。锦盒中，竟是整整一盒琉璃石，雕刻成琼花的形状，在阳光下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