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碧落黄泉

    此时，明昭殿的祭拜已经结束，见帝后二人一齐出来，虞玦压下心中的不适，跟随众人一齐前去前殿祈福。
    “阿玦，你身子不适，要不要和皇后娘娘说一声，下去休息？”一旁的孟瑶见虞玦脸色惨白，担忧的问道。
    虞玦微微摇了摇头，道：“无妨。”
    不适不过是片刻而已，如今这佛前的檀香似是能抚平心中莫名生出的一种戾气，但……
    为何她的眼前忽然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这里是大燕的皇室宗庙，祥瑞之地，为何她会听见杀戮之声与惨叫声，仿佛有无数的冤魂野鬼封印在这里……
    虞玦被心中突然的想法一惊，却见此时，听见一声佛号，虞玦下意识的抬头。不看则矣，这一看，足以在虞玦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是他！
    却见那与景安帝交谈的，不是别人，竟是上次在珈蓝寺竹林中将九龙图交给她，然后又莫名消失不见的有琴。
    难道，他就是孟瑶口中所言的那位护国法师？
    按照孟瑶所言，这位护国法师可是先帝亲封的，那么算来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可他模样，分明不过是才二十来岁的少年郎……
    虞玦站在人群之后，看着有琴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心中惊疑不定。不过幸好，周围那些贵女们也没想到法师竟是如此的年轻，就连站在京中最为俊美、容貌堪比谪仙的祁王殿下身边，丝毫也不逊色。
    听到贵女们低声议论的声音，虞玦才惊觉燕宸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与有琴站在一起，都是一袭白衣，二人单看容貌不相上下，但与气度上……燕宸曦却略逊有琴一筹的。
    这倒是一种十分稀奇的事，燕宸曦容貌俊美，出身矜贵，再加上在军营中浸染的这些年，那锋芒凛冽的气度，鲜少有人能压过他的。
    但燕宸曦的容貌过于锋芒，让人不敢直视。而有琴的容貌则是更加温润一些，那清湛的目光，如同一汪清泉，又如一尘不染的明镜……
    漫长枯燥的礼仪祈祷中，虞玦思绪早就飘到了天外。
    她看着有琴，不知怎的，想到梦中有琴与燕宸曦的那一番对话……
    “圣上，你当真决意要这么做吗？一旦败了，那可是万劫不复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是万劫不复，朕……也想一试！”
    那样决绝而又脆弱的语气，是虞玦从未听过的，却是那般的熟悉。
    是燕宸曦。
    他究竟试了什么？又为什么在登基不到十年，便就英年早逝？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燕宸曦，你说你对金绮华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但那在祁王府的三年时间，我又算是什么呢……
    真真假假，如坠云里雾里。
    虞玦自认为她是勘破一切的人，但到了最终，却发现她不过依旧是在迷局之中，最糊涂的一个人罢了。
    而这一世，虞玦以为只是上天垂怜，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但是这一世发生的与前世偏差的事，以及她那些奇怪的梦境，有过去的、有未来的，种种交织在一起，似是预示着她的重生，并没有那么简单。
    种种萦绕在虞玦心间的疑云，些许……有琴能给他一个答案。
    就在心中思索着，惊疑不定之间，亢长繁琐的祈福礼仪终于结束了……
    虞玦看了跟在景安帝身边的有琴一眼，思索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问下有琴。无论是九龙图，还是关于……燕宸曦的事。
    但虞玦一时间没找到机会抽身。
    祈福结束之后，此处早已备好了斋菜。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早已过了膳食的点。众人从京中到离山，远道而来，已是又饿又累。
    但这祭拜祈福讲究的是诚心，就连帝后也要忍着，等一应礼仪在礼官的主持下结束，众人方才来得及歇口气，得到喝口水用膳的功夫。
    用膳的时候虞玦没有看到有琴，也不知道他是否和一众僧人在一起？虞玦正想着找个机会溜走去后山看看，心思方才一动，却见兰清羽凑了上来找她们说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孟瑶见了兰清羽不解问道。
    兰清羽撇了撇嘴，道：“我父亲那里都是礼部的叔叔伯伯们，太无趣了……”
    虽然生在兰家这样的世家，但兰清羽的性格却是像极了兰烬落，潇洒不羁，可偏偏兰家子弟约束严格，而其父兰成又是个古板肃穆的性子，兰清羽平日里见了兰成都恨不得绕道走。
    不过……兰清羽不止是性格像兰烬落，就连……
    兰清羽被虞玦盯的心底发毛，不解问道：“阿玦，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虞玦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一旁孟瑶大大咧咧的拍着兰清羽的肩膀，道：“当然是看你好看了。”
    孟瑶这话倒是不作假，兰清羽生的十分精致，不像兰成，倒像兰烬落更多一些。
    虞玦心中暗自犯嘀咕，心道：若说兰烬落肖似其母，怎么又与兰清羽有几分相似？
    三人在一起也熟悉惯了，说话自然要比一般人要亲昵一些。
    兰清羽一听孟瑶的话，莫名觉得背后一阵恶寒，像是有谁盯着他一样。他先是看向了那主座上，正好对上祁王殿下那冷冰冰的目光，暗道：祁王殿下日理万机，又怎么会与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计较。
    循着拿到不善的目光看去，他终于找到了那目光的来源……
    “孟将军身后是什么人，为何那样盯着我？”兰小公子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的问道。
    “哦，他是阿五，本来是我的侍卫。但今日我带着他不方便，所以让他跟着我二哥了……”孟瑶大大咧咧的说道。
    原本还胡思乱想的虞玦，听了孟瑶的话瞬间来了精神，顺着孟瑶的目光看去，终于看见了传言中神秘的阿五的真面目。
    却见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肤色较深，五官端正，还算是俊朗。但是虞玦知道，依照孟瑶这样喜好美色的性格，大抵是看不上阿五的。
    前世与孟瑶私奔的那个江湖人，真的是阿五吗？虞玦心中暗自犯嘀咕呢，忽而便见虞诗薇走了过来，柔柔的对虞玦道：“四妹妹，我的金簪方才掉了，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