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狰狞面目

    回到晴雪园之后，虞玦喝了一碗煮好的姜汤方才睡下。
    账房那里并没有将新的炭送过来，烧的依旧是呛人的黑炭。黑炭取暖不易，反而还特别呛人。虞玦畏冷，整个人蜷缩在盖的厚厚的被子里，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
    依稀间，她似是闻到了熟悉的紫檀香味，仿佛回到了当年在祁王府的那段岁月。
    她在祁王府久了，燕宸曦也不怎么约束她，渐渐地、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是看到燕宸曦连话都说不利索。
    因为燕宸曦乃是行伍出身，府中使唤的侍卫居多，行事粗手粗脚的，远没女子心思细腻。是以，虞玦便就接手了燕宸曦的饮食起居。
    她知道燕宸曦喜欢吃甜食、喜欢梨花；她知道燕宸曦喜欢喝的茶是雪顶含翠；她知道燕宸曦除了官袍之外，只穿素色的衣服，衣服一定要用紫檀熏过……三年的时间，虞玦对于燕宸曦的了解，已经深入到细微的习惯之中，甚至只要他微微皱眉，虞玦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虞玦以为，她对于燕宸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并以此沾沾自喜的时候。红萼郡主的出现，将虞玦为数不多的存在，击溃得一败涂地。
    那是个出身高贵、耀眼的只能让人仰望的女子，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就连女子都会为之折服，生不出嫉妒之心。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一个眼光，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那样的女子，才是和燕宸曦一个世界的人，虞玦只能黯然退场。
    后来，朝中局势突变，一道圣旨让红萼郡主前去北蛮和亲，纵然身为祁王的燕宸曦，在天子绝对的权威面前，也无可奈何。
    直到红萼郡主走了很久很久之后，燕宸曦没有再提过红萼郡主，待她却比以往更好了。
    七夕夜，燕宸曦醉后归来，拉着她的手说：“阿玦，本王府中还缺个王妃，你可愿意做本王的王妃？”
    那深邃的眼眸带着温情点点，仿佛能将整个人溺在那温柔的眼神之中，纵然知道那是他的酒后之言，但是虞玦依旧控制不住狂跳的心……
    次日酒醒，燕宸曦再没提过那天晚上的事，但待她比往日更好了。似是在无形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就在虞玦以为，燕宸曦已经将红萼郡主的忘记了的时候，现实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她为燕宸曦收拾书架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密室的机关，一眼便看见了挂在密室墙壁上的一幅画。
    画上的只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袭青衣，青丝及踝，身形婀娜。
    虞玦只匆匆瞥了一眼，燕宸曦便就回来，迅速的将画卷卷入了怀中。
    那一刻燕宸曦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神情骇然的盯着虞玦。虞玦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虽然没看清楚画像上女子的面容，但是能让燕宸曦如此视若珍宝，虞玦知道，画上的女子除了红萼郡主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滚出去！”
    冰冷的脸色不带一丝温度，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冷冷的看着虞玦，仿佛要将她凌迟。
    在那之后，虞玦再也未曾踏过书房一步，直至东宫兵变，虞玦也未曾出现过在燕宸曦的面前！
    此时，祁王府的书房中，孟昶旭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剑，对燕宸曦道：“你都盯着这画许久了，究竟看出什么东西出来了？”
    挂在燕宸曦书房前的那一卷古画有些年头了，纸质微微有些泛黄，画上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却十分奇特。
    画上的女子只不过是一道剪影而已，罗裙广袖，长发如缎的散在身后。只不过是以寥寥数笔勾勒而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插在发鬓之上的那根青鸾簪。
    鸾鸟云纹的青鸾簪，看起来古朴无华，但是绘画的人画的却是十分仔细，似乎是连鸾鸟的羽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明明是一幅美人图，却只简单的勾勒出了美人的一个背影，而将她所戴的簪子描绘的十分仔细。
    见状，孟昶旭目光从古画上移开，道：“葛老留下的这幅画，就连精通书画的兰烬落都看了无数遍，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线索。今日你又拿出来做什么？”
    燕宸曦没说话，只是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簪子。
    那是一支青鸾簪。沉甸甸的，通体黝黑，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做成的。但，这并不是令人瞩目的地方，最让人惊奇的是，这支簪子，竟与古画上的那女子佩戴的簪子，一模一样！
    见此，孟昶旭自是诧异无比，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燕宸曦道：“这……这簪子，你是从何处找到的？”
    “此乃虞玦之物。”燕宸曦以一种清冷无波的声音道。
    “虞玦的东西……”孟昶旭重复了一遍。
    许是因为祁王殿下一番话说的太过于自然，神情太过于正义，孟昶旭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声道：“这簪子，是虞玦送给你的？还是说……您这堂堂祁王殿下，竟偷拿了女子的贴身之物？”
    燕宸曦冷冷的瞥了孟昶旭一眼，后者主动的将话给咽了回去，而后一脸疑惑道：“虞玦和这画上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知。”燕宸曦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道：“不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九龙图，确实和虞家有关！”
    孟昶旭摸了摸下巴，道：“虞家曾是前朝的宠臣，若说当年大梁灭亡时，将东西交给虞家保管，也无可厚非。只是……”
    说到此处的时候，孟昶旭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意：“先帝盯了虞家这么多年，却没有找到半分线索，才肯定东西不在清平侯府。可为何时隔几十年之后，又重新现世了呢？而且这么重要的信物，竟是在名不见经传的虞家四小姐手中？”
    孟昶旭一连问了许些个问题，而后以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燕宸曦。
    燕宸曦淡淡的看了孟昶旭一眼，道：“虞玦和九龙图究竟有没有关系，一查便知。”
    见燕宸曦看着他，孟昶旭立即拒绝道：“此事你交给别人去做，小爷还要别的要紧的事情去查。”
    燕宸曦眉心微皱，道：“你能有什么要紧事。”
    “是阿凝的事。”说到此处的时候，孟昶旭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道：“崔家那个毒妇，竟然敢与外人勾结，诬陷阿凝的清白，岂能再留她们！”
    听说是后宅中事，燕宸曦便也没再多问了。
    “不过说起来，此事我能提前有所防备，还得多亏了虞家四小姐。”说到此处的时候，孟昶旭面色稍缓道。
    燕宸曦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道：“虞玦？”
    “是啊，阿凝被偷的玉佩，便就是她帮忙赎回来送到我府上的。小姑娘为人不错，若她与九龙图没什么瓜葛，你就不要太为难她了。”孟昶旭知道燕宸曦的手段，求情道。
    燕宸曦冷笑了一声。
    孟昶旭一头雾水的看着燕宸曦，并不知他这冷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