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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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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叠说要回头要好生感谢南楼月师徒的救命之恩,皎娘并未把南楼月师徒的身份说与阿娘,阿娘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说不准还会多想。
    虽说南楼月师徒当初带走自己是想把自己当做筹码跟南楚和谈,但南楼月属实对她不差,在皎娘心里,南楼月亦友亦兄,在姑苏城的几年,她过得很是安稳,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怨恨南楼月,反而从心里感谢他,只不过梁惊鸿对南楼月师徒颇为忌讳,若不然该当面谢谢人家才是,或许以后再寻机会吧。
    想着,不禁瞧了旁边的梁惊鸿一眼,梁惊鸿正跟阿娘说话儿,说的有来道去的,她娘不识字也没什么多高远的见识,平日里就是家长里短是琐碎事,故此,跟梁惊鸿说什么能说的如此热络。
    皎娘心中好奇,便底细听了听,这一听不免失笑,说的竟是搭鸡窝的事,阿娘说想在院子西墙边儿上搭个鸡窝,养上七八只小鸡崽儿,埋怨阿爹是个没用的,连个鸡窝都搭不起来,然后梁惊鸿便说,岳父是读书人,想来不会做这些,又道,岳母您别着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难事,一会儿吃了饭,三两下就搭好了,明儿就能抓了鸡崽子来养着,然后她娘不知怎么想的,就答应了。
    本来皎娘以为梁惊鸿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谁知竟是真的,吃了饭就让阿娘帮他找衣裳,说换了去搭鸡窝,阿娘真就去屋里翻出一件阿爹的旧衣裳来,递在皎娘手里让她去西厢房里帮着梁惊鸿换了。
    皎娘看了梁惊鸿一眼,只得接了,两人去了西厢,两人一出去,玉秀才便道:“你这老婆子今儿是疯了不成,搭鸡窝什么时候不成,非赶在今儿做什么,你也不想想咱们这姑爷是什么出身,他可是侯府公子,自小锦衣玉食金银窝里养大的,能回搭鸡窝吗。”
    尹氏道:“这可不是我强让他搭的,我不过随口一提,谁知他就应了,既应了自然是会搭的,不然瞎逞什么能。”
    玉秀才气结,指着她:“你,你……”你了几句也不知该说什么,尹氏拉下他的手道:“你呀就别管了,我倒是想瞧瞧他是不是真对咱们女儿好?”
    玉秀才不解的道:“对女儿好不好,跟搭鸡窝什么干系?”
    尹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可是读书读傻了,怎么没干系了,你不刚也说了,他是侯府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让人伺候大的,何曾干过这等粗活,他刚应下自然是为了女儿想讨我这岳母的好,可光嘴上应了,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若是他不嫌腌臜搭了这鸡窝,才是真心对咱们女儿。”说着顿了顿道:“再有,皎丫头虽未说,可当年那些事咱们多少也有些耳闻,就是咱们老两口也被他糊弄了,每每想起当年皎丫头受的委屈,我这心里就过不去。”
    玉秀才倒是笑了:“原来你是想难为他呀。”
    尹氏没好气的道:“不过就是搭个鸡窝罢了,算什么为难。”
    玉秀才心道,对于寻常人家的汉子,搭鸡窝自然不是难事,家下里都会干的活计,可到了梁惊鸿这儿怕就难了。
    不说老两口这儿等着看女婿表现,且说梁惊鸿跟皎娘,进了西厢房,皎娘见梁惊鸿真个脱了外袍搁在一边儿,瞧意思是真要换衣裳去搭鸡窝的,不禁道:“你真要去吗?”
    梁惊鸿她眼里有疑惑之色,知道她想什么,低声道:“岳母大人有令,难道小婿能不应吗?”
    皎娘:“可,可是,你会搭鸡窝吗?”
    梁惊鸿摇头:“不会。”
    皎娘:“既然不会你应什么?”
    梁惊鸿见她脸上有担忧之色,心中一热,忍不住抬手想揽了她,手是伸了过去,到底不敢放肆,只接了她手上的衣裳低声道:“岳母大人又不是真让我搭鸡窝,不过就是想瞧瞧我到底会不会低下身段罢了,想来岳母也是心疼你受的委屈,想趁机帮你出出气,索性,就如了她老人家的愿,也算是尽孝了。”
    说着把那件旧衣裳套在身上出去搭鸡窝了,留下皎娘站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
    第246章 看着都疼
    梁惊鸿哪会搭什么鸡窝啊, 出来把李顺儿叫过来,问他怎么搭鸡窝,这下真把李顺儿问住了, 他虽是下人, 可自小在侯府里当差,一步步当上了管事,哪干过这样的粗活, 好在有个小厮说在家的时候干过,大略说了说搭法,就是选个墙角树荫的,围上栅栏, 用麦草和泥磨上顶子防雨便行了。
    梁惊鸿有些不信:“这么简单?”
    那小厮挠了挠脑袋点头:“俺家的鸡窝就是这么搭的。”
    李顺儿低声道:“旁边院里的鸡窝好像真是这么搭的。”
    梁惊鸿往西边看了看,这边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院子,玉家跟旁边陈家就隔着一堵矮墙, 便是玉家翻盖了房子, 院墙却仍是原来的高矮, 若谁家有事, 只隔着院墙喊了一句就能听见, 邻里邻居的也有照应。
    梁惊鸿便走过去,惦着脚往旁边陈家的院子望了望,院子里正有几只芦花鸡正在咕咕的四处找食吃,西北角的鸡窝上站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 高高仰着脖子, 抖了抖鸡冠子,器宇轩昂的转着脑袋, 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将军。
    梁惊鸿仔细瞧了瞧那鸡窝, 的确是木条扎的, 正想着是不是过去看看,老陈家的却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瓦盆像是出来喂鸡,见了墙那边的梁惊鸿笑道:“姑老爷这是瞧什么呢?”
    老陈家的一句姑老爷叫的梁惊鸿心里别提多舒坦了,笑道:“是想瞧瞧婶子家的鸡窝怎么搭的,岳母想养几只小鸡崽儿,正好我在,便帮着搭个鸡窝。”
    老陈家的一愣,心里暗道,冬郎娘可真行,有道是上门姑爷座上客,便寻常百姓人家的姑爷上门,都得远接高迎,好吃好喝的待承着,生怕怠慢了,给自家女儿找麻烦,更何况,这位不止是小侯爷还是当朝国舅,这样的人物,就算燕州的知府大人见了,也得屁颠屁颠儿的讨好,冬郎娘竟让这样的贵婿搭鸡窝,真不知怎么想的。
    有心让自家小子过去帮忙,可惜那父子俩都去明楼吃席去了,之所以自己没去是想着万一玉家这边要帮忙什么的,也好凑个手。
    要不自己过去帮他搭吧,却又想冬郎爹是个读书人,干不得这些活计,冬郎娘却是个极能干的,家里外头一把好手,再说,过年的时候,自己这边孵了几窝小鸡崽儿,还问过冬郎娘,若想养正好挑几个,冬郎娘说她家老头子事儿多,嫌鸡粪臭,横竖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养鸡下蛋也吃不了,也就没养,怎么这会儿偏偏敢在女儿回门又想起搭鸡窝来了,还让姑爷搭?想必是故意的。
    这是念着女儿受的委屈,心里过不去吧,也是想看看,这身份尊贵的姑爷,能不能为了皎娘低下身段干这些粗活儿。
    想明白了,便不好说帮忙的话了,笑道:“原来是要搭鸡窝,隔着墙哪里能看的清楚,不若姑老爷过来瞧吧。”
    梁惊鸿道:“那就叨扰婶子了。”说着从院门绕了过去,研究陈家的鸡窝去了。
    老陈家,先开头还有些拘谨,毕竟眼前这位的身份太吓人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贵人能来她们这样的百姓人家。
    却未想到,这位贵人很是随和,一边儿瞧鸡窝一边儿跟她唠家常,一口一个陈叔,婶子的叫着,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老陈家的也就放开了,跟他说了好些皎娘小时候的事儿。
    皎丫头生的好,性子也乖巧,就是身子弱,平日里不大出屋,也就赶上日后好不冷不热的时候,在院子里坐会儿针线,打小手就巧,我还记得六岁大的时候,就做了一手好针线了,绣的花啊鸟的别提多鲜活,说起来我家大妮子的针线还是跟皎丫头学的呢,可惜我家那妮子笨,只学了点儿皮毛,可就这也是咱们这儿十里八街数得着的好针线了。
    老陈家的说起这个就从心里庆幸,得亏当年自己没错注意,趁着皎娘家来,让大妮子跟她学了几天针线,就凭这手针线,才说了门好亲事,到了婆家婆婆小姑的也都高看了一眼,年前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夫妻和美,婆媳安生,日子过得热乎着呢。
    梁惊鸿听着有趣,笑道:“我倒不知她还收了个徒弟,改日若有机会定要见见。”
    老陈家的更是欢喜,一叠声答应着。
    唠了会儿家常,梁惊鸿方回转玉家开始搭鸡窝,老陈家的觑着空也过来跟尹氏说话儿,望着院子里套着旧衣裳拿着木条子搭鸡窝的梁惊鸿,忍不住道:“你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把你家这贵婿给吓跑了,你见过哪家女婿上丈人门干这活儿的,谁家不是远接高迎,生怕怠慢了。”
    其实尹氏刚也是一时想起女儿的委屈,张开便说出来,见梁惊鸿套着冬郎爹的旧衣裳去了陈家研究鸡窝,就后悔了。
    想他堂堂小侯爷,在岳家干这样的粗活儿,传出去会不会失了体面,可话都说出去了,人家都干上了,总不能再去拦着吧。
    想到此,不禁道:“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老陈家的听了,笑道:“收是收不回来了,不过好歹能补救补救。”
    尹氏:“怎么补救?”
    老陈家的往里屋窗前坐着的皎娘努了努嘴:“你家这姑老爷能低下这样的身段,为的还不是皎丫头,你让皎丫头出去不就好了。”
    尹氏眼睛一亮冲着屋里心不在焉的皎娘喊了一句:“天怪热的,皎丫头给惊鸿送碗茶过去。”
    皎娘应了一声,提着壶出去送茶,一出屋就见梁惊鸿猫着腰在院子角往地上围木条,他没干过这样的活儿,做起来难免生疏,李顺儿几个远远的站着,得了吩咐,根本不敢过来帮忙。
    这会儿又刚过了晌午,日头正毒,这边又没个阴凉,便坐着不动,也得出汗,更何况还干活,虽说功夫不大,也是出了一身的汗,背上都侵透了阿爹的旧袍子。
    见他这般,皎娘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提着壶站在那儿半天也没吭声,就这么眼瞧着梁惊鸿的汗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远远站着的小厮忍不住低声道:“大总管您说咱们六爷是不是搭鸡窝搭的入神了没瞧见大娘子啊。”
    李顺儿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当六爷是你这废物呢,六爷可是自小练武的。”
    小厮恍然心道,是啊,自己怎么傻了,他们六爷可是文武双全,有真功夫在身的,耳力非凡,别说身边走近个人,便是外头街上有人经过,想来都瞒不过六爷,更何况,这人还是六爷心心念念最稀罕的大娘子。
    寻常,只大娘子在哪儿,六爷的目光必然就跟去了哪儿,怎会都站身边儿半天了,还不知道的,想到此,忍不住道:“这么说,六爷是故意装没瞧见大娘子,这是为啥?”
    李顺儿伸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你笨还不承认,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让大娘子心疼了,这鸡窝总不能白搭吧。”
    小厮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咕哝了一句:“您打我干啥,我哪有没有六爷这么多心眼啊,要有这本事,不早娶媳妇了,还至于到现在还打光棍吗。”
    李顺儿给他这话说笑了,心道,六爷心眼再多,这么多年不也没如愿吗,要不然,哪至于跑岳家来搭鸡窝啊,这事儿要是传到京中那些过往在六爷手上吃过亏的纨绔耳朵里,不定怎么笑呢。
    想到此忙道:“今儿的事只当没瞧见,若是传出去让我知道了,你们自己掂量。”李顺儿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冷厉,小厮们不由打了个激灵忙道啥都没瞧见,没瞧见。
    即便丑话说在了前头,李顺儿也不想主子的颜面有损,索性把人都遣到院外去了,只他一个守在这儿,还特意背过了身子去不看。
    可他不看,耳朵却没聋,这院子本就不大,梁惊鸿又不会压低声音,故此他想听不见都不成。
    其实以梁惊鸿的脸皮厚度,根本不在意谁听见看见,本来就是为了媳妇吗,只媳妇高兴能多瞧自己两眼,干什么都值。
    更何况皎娘还端了茶过来,不止端了茶,还一脸心疼,是心疼吧,他应该没瞧错,一想到皎娘竟然心疼自己了,梁惊鸿就觉好像吃了人参果一般舒坦,即便日头晒的他汗流浃背,手上被木条子扎的乱七八糟,可架不住心里美啊。
    到底,这些日子自己没白下心思,知道心疼自己了,既如此,就得让她再疼疼才是,想到此,手里略一用劲儿,那巴掌大的木条便从中间断了,锋利的茬口割在手上,瞬间血便冒了出来,顺着木条滴落下去。
    皎娘惊呼了一声,手里的茶壶险些掉在地上,她这一惊呼,梁惊鸿方直起身子,见是她,笑道:“这会儿外头正热呢,你出来做什么?”
    皎娘见他手背到了后面去,还只管说这些没用的饿,心里不免有气道:“手伤了吧,给我瞧瞧?”
    梁惊鸿却笑道:“就是破了个小口,不打紧,你且回屋,这边就搭好了。”
    皎娘秀眉微蹙:“给我瞧瞧。”语气中鲜有几分强硬。
    梁惊鸿只得把手伸了出来,皎娘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梁惊鸿这双手过往给她梳过发髻,别过簪子,虽不似女子一般皙白柔嫩,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满手血污,手掌中间被木条割了老大一个口子,伤口处还扎着木屑,血顺着伤口不停往外渗,让人看着都疼。
    第247章 被识破了
    仔细瞧了一会儿, 皎娘低声问:“疼不疼?”她的声音虽低却温柔非常,如一缕春风吹进梁惊鸿的心里,吹得他的心一荡一荡的,有些麻酥酥的, 感觉太好,一时间都没舍得开口,就怕破坏了这样的气氛。
    皎娘见他不吭声, 奇怪的抬头,见他不说话却只顾盯着自己笑,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皎娘忍不住道:“都伤的这样了, 怎还笑得出来,难道不觉着疼。”
    梁惊鸿这才开口道:“我是心里高兴,一高兴便觉不出疼了。”
    皎娘:“高兴什么?”
    梁惊鸿略倾身凑到她耳边道:“我家娘子心里有我, 你说我该不该高兴。”他这话说的皎娘俏脸腾的红了起来忙道:“先回屋上药吧。”说着转身往厢房里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梁惊鸿并未跟过来, 不禁回头看他:“怎么不走。”
    梁惊鸿:“鸡窝还没搭好呢。”
    皎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阿娘哪是让他搭鸡窝, 不过是想为难他一下罢了,他倒当真了,却也不好说破,只得道:“上了药再搭也一样。”
    梁惊鸿这才迈脚跟她进了厢房, 早有婆子端了清水进来, 皎娘让梁惊鸿在窗前坐了,用帕子浸了水, 轻轻擦去了血污, 擦的时候极小心, 不时抬头看梁惊鸿的神色,怕碰疼了他,谁知他竟始终带着笑,好像这手不是他的一般,有道是十指连心,这手上指上都是小口子,不疼绝无可能,想是觉着在自己跟前儿喊疼丢脸,强自忍着吧。
    梁惊鸿见她神色便知她想的什么,低声道:“这点儿伤真算不得什么,我小时候学射箭的时候,手上都是血泡,用针挑了转过天拉弓的时候,才疼呢,不过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皎娘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不禁道:“既磨了血泡为何不歇两天再学?”
    梁惊鸿:“这练武跟读书不一样,是童子功,只练了就不能断,更何况除非不学了,不然早晚都要疼一遭,忍忍就过去了,其实射箭还好,骑马才难过,尤其头几天,从马上下来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相比之下读书反倒轻松些,只不过身为梁府子弟,可以不读书却不能不习武,这是祖训。”
    皎娘心道,他说的轻巧,梁府家学在京里可是赫赫有名,当年冬郎若不是在梁府进学,得了名师指点,便再刻苦只怕也难中金榜,况梁府上下,便一个寻常的小厮仆妇都是识字的,他身为侯府承爵的嫡孙,哪能不读书,说起来,皎娘才发现,他虽生在公候之家,外人瞧着锦衣玉食尊贵无双,其实远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轻松,因这样的出身,便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需的文武双全,不能丢祖宗的脸,更需心机,才智,手段缺一不可,想起皇后娘娘说他自幼丧母,后来没几年父亲跟老侯爷也去了 ,偌大的侯府嫡脉一支只他一个男丁,想混吃等死都不可能。
    皎娘这会儿倒有些理解他当年对自己使的那些手段了,正是这样的出身,造就了他霸道的性子,从来不知什么叫退让,只看中了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是我的。
    想到此不觉有些心酸,也不知是替自己还是为了梁惊鸿。
    梁惊鸿见她不说话,瞧神色像是不忍,心里暗笑,低声道:“就算小时候受了罪,练了些拳脚功夫傍身,却未护住心爱之人,这五年里每每思及此,总觉自己没用。”声音自责落寞,听的皎娘心有不忍,想劝他却又为他那句心爱之人,有些张不开口。
    毕竟她不是梁惊鸿,怎样肉麻的话都好意思说出口,更何况,自己跟他当年也不是他说这般,什么心爱之人,根本就是他见色起意。
    想起当年的事,皎娘忽然警醒,她可记得梁惊鸿当年为达目软硬兼施使的那些手段,这样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绝不简单,更何况正如他所说,自幼练武,记得叶氏说他骑射弓马满京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强的了,如今太平并无战事,若有战事,梁惊鸿必是一位能征惯战的将军。
    这样的人,会搭个鸡窝就弄得满手伤吗,难道搭鸡窝的木条子比杀人的刀还锋利不成,所以,这厮是故意的,故意弄伤了自己。
    想到此不禁道:“想来小侯爷不止功夫骑射学的好,兵书战策也都熟记于心了吧。”
    这话音儿听着不对头啊,刚才的心疼怜惜怎么没了,反倒像讽刺,莫非被她拆穿了自己的算计,即便如此,也只能装傻呵呵笑道:“什么兵书战策,如今又没战事,记这些没用的的做什么?”
    皎娘冷笑了一声:“怎么没用,今儿不就用上了吗,我看小侯爷这伤也不打紧,用不着上药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梁惊鸿一惊,急忙拉住她:“你莫恼,还不是你总不搭理我,实在没辙了,才使了这样个荤招儿吗,就是想让你心疼我罢了,而且,我真不是故意弄伤的的自己,我发誓,要是故意的,我……”梁惊鸿本想着发个毒誓来着,可是一想到,自己发了誓真应验了怎么办,虽说他一贯不大信这些,可万一呢,如今眼望着好日子就来了,恨不能跟皎娘过个七八十年才好,哪能应誓啊。
    想着,话到嘴边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瞄了眼皎娘,见她抿着小嘴,一双明眸盯着自己,似是等着自己发毒誓呢,神色间竟有些狡黠。
    梁惊鸿微微一怔,这样的皎娘可从未见过,以往不是对自己不搭不理,就是淡淡的,算下来也就五年前,自己逼迫狠了的时候,跟自己针锋相对的闹过那么一两次,其他时候,大都当自己不存在,便是床笫之间,肌肤相亲的时候,明明那样的亲近了,自己依旧觉着她离自己很远,仿佛稍一松手,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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