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他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江奕看了他一眼,发觉郁白似乎在输入着什么。
    不过他没有细看，很快又躺回了身，躺下去的时候，因为宿舍的床位两头是连着的,于是他的脚似乎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江奕触电一般的缩回去。
    郁白一顿，半支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低声问：怎么还没睡。
    很快了。江奕躺了下去，包起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他说：同桌，晚安。
    另一边。
    郁白睡前，又看见了他发来的消息。
    jyyyy。
    他盯着这个昵称看，瞳孔微缩。
    他顿了顿。
    是他么？
    郁白迟疑片刻，瘦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神色是自己都不曾预料的缓和。
    他回复：
    en
    晚安
    好梦
    江奕在那边看见他发来的消息，眨了下眼睛，低头，笑了。
    up回复了！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说话的方式真的很眼熟。
    江奕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是在哪里碰见过。
    江奕又看了眼。
    只不过。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令江奕没有想到的是，他和那位up的晚安和早安连续持续了一个周，这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断，而那位up似乎出乎意料的耐心，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高冷有距离感。
    他们似乎都很照顾彼此的情绪，有时候是江奕提前说，有时候则是他。
    持续一个周和一个同性说早安晚安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
    江奕直觉得有点危险：
    他仿佛已经不再是一个直男了。
    太诡异了。
    江奕发愁：
    完蛋，这么下去，这早安晚安好像要无穷无尽地发下去了。
    这一周里发生了一件事情。
    班上少了一个同学。
    徐廷。
    上英语课的时候，他忽然举手告诉老师他很难受，于是他的同桌便扶着他去了厕所，据说那天徐廷在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也不知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当天就被送去医院了。
    去了这一趟。
    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徐廷准备了那么久的月考，终究是没有来得及参加。
    中午。
    许念安和江奕坐在宿舍的桌边上，江奕因为知道他和老许的关系，便低声问他：徐廷是怎么了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许念安四周看了一下，只见郁白似乎正在戴着耳机刷题，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讨论，也不关心，想了想于是说：他进戒毒所了。
    什么？江奕睁大了眼睛。
    他吃了一种药，叫聪明药。许念安说：聪明药是一种西药，成分是利他林。
    利他林。
    江奕皱眉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许念安说：我查过这种东西呢，可以用来增加记忆力，但是怎么说呢，它的副作用很大，很多时候它的性质跟毒品很像。会让人上瘾。
    他上瘾了吗？
    是的，上瘾了，而且这种东西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能让人变得更聪明，但是长期以来是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的，后续的伤害性很大。
    哎。
    江奕心里默默叹气，说不出的难过。
    他以后会怎么样？
    人生是不是就毁了？
    没人知道。
    江奕低着头，这会忽然茫然了起来，他说：成绩有那么重要吗？
    到了高三，周围的人似乎都在争分夺秒的提自己的成绩，有的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江奕皱眉，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来，他只觉得好像人有时候没有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毕竟还有很多比成绩更重要的东西。
    就好比，虽然他嘴上说着要超过郁白，可是，就算实在超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超不过就超不过吧，人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人生那么长，计较太多身外之物，不累吗？
    江奕发出了一声感慨，说：好像当咸鱼也有咸鱼的快乐。
    你他妈那叫咸鱼。
    许念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说：那我就成废物了。
    对了，江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问郁白，说：他好像还欠你2500。
    他还了。
    郁白摘下耳机，说，当时我和他还有老许都在办公室。
    那时候，徐廷低着头，说，我估计就废了，以后还有什么盼头。
    郁白说，不是的。
    的确不是的，从前他也那么想，觉得很多东西都挺没意思。
    可后来遇见了江奕。
    老许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普洱茶，说：什么叫废了？只要你想重新开始，从现在开始都还来得及。
    只要你想。
    徐廷眼底有过震动，他转头被他爸妈领走了。
    月考来得很快。
    江奕提着书包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拿出他的笔袋和草稿纸，坐在了靠窗的第二排。他百无聊赖的撑着头，前方郁白似乎有点困，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江奕盯着他心想，等月考结束了之后，不如约他出去玩吧。
    去哪里呢？
    江奕也没有想好。
    他曾经暗戳戳的在网上搜过指南，历史记录里到现在都还保留着他的罪证，他是这么说的：
    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一个同性怎么办？
    大多数人的回答是在告诉他，青春期的男生女生都很容易对同性有过性冲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江奕刚缓了口气就看见回答的人继续说，同性恋在整个人类群体中的分布都是有规律的，大概每10个人里就有一个是弯的。
    江奕：
    这叫正常吗？
    这不还是同性恋？
    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属于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欲罢不能的状态。
    而且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觉得他的的确确是只对郁白这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别人都没有。
    那就试试。
    监考老师在黑板上写了考试时间，然后拿起一个牛皮纸袋子给第一排的同学检查它的密封程度，随后把袋子上的白绳子剪开拿出了一沓卷子，从第一排往后发下去。
    郁白回头给他发卷子，看了他一眼说，感觉这次怎么样？
    江奕一愣说：我觉得我说不定可以考得比你好。
    郁白哦了一声。
    江奕捏紧了笔，心里想着你给我等着，等他的成绩比他的分数要高，一定要提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江奕还没有想好。
    他只是忽然发觉自己假如真的有点喜欢郁白的话，提什么要求能够满足他的小小的试探的想法呢。
    郁白写的格外的快，江奕还在写试卷的第1页的时候，他就已经翻到第2页去了，不过江奕还没来得及崩溃，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先崩溃了，整个人扶着额头，似乎被他打击的不行。
    下课。
    江奕提起笔袋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人在那儿吐槽：
    我他妈这辈子都不想坐在郁白旁边了。
    写的也太快了。
    我真的整个人心态都崩掉了。
    写的时候真的不能注意旁边的人写到哪儿了，我也是。我旁边是江奕，他俩写的贼快。
    江奕：......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拍拍女生的肩膀，温声说：借过一下，不好意思了。
    女生：......
    江奕去后门收拾，挎着书包出了门。
    郁白怔靠在门口的位置等他，低头看了一下表，江奕撞进他的眼睛，短暂地一怔，心想，他在等我？
    下午没什么考试，考了场数学就结束了。
    几个男生和郁白约了在球场打球，江奕犯了懒，外加那天晕倒后对于夏天打球有点心理阴影，就在一边等着他。
    郁白打球的姿势非常的放松，他随便投了几个都中了，在太阳下撩起衣服下摆擦了一把汗，江奕盯着他露出来的那一点腹肌，忽然走了个神，想起了那天在泳池......
    他慌忙移开眼睛。
    郁白走了过来，江奕把水拧开递给他，郁白喝了一口，喉结滑动，他看了眼江奕，说：怎么。
    江奕一直看着他，在阳光下笑了下，说：不怎么。看你打球。
    郁白坐在他身边，瘦长的手指把瓶盖拧紧了，放在地上，而后看了一眼江奕，迟疑片刻，说：那天林未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江奕说：嗯。
    郁白顿了顿，说：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
    江奕：......哦。
    郁白回过头，若无其事地问：
    所以，他说了什么。
    江奕顿了顿，低下睫毛，说：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看郁崽吃醋怎么办==感谢在20211017 23:06:13~20211018 23: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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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郁白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一顿，然后移开目光,看着前方，说：假的。
    球场上依旧有几个男生穿着球衣正在打球，夕阳的余晖从山巅照耀而来，落在球场上，男生们擦着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江奕和郁白这里的动向。
    两人沉默了片刻。
    江奕低头,然后又看了一眼郁白，说，哦,我也猜这就是假的。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半是失落，半又是庆幸。
    失落的是名为果然,只是跟他开玩笑罢了，郁白怎么可能喜欢他,但庆幸的是原来他也的确没有喜欢的人。
    这才比较像他嘛。
    江奕低着头,兀自坐了一会儿,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说：你还打球吗？
    郁白摇了摇头，他一只手臂搭在了江奕肩上，低头看着他,说：回去了。
    江奕闷声嗯了一声。
    他抬起眼睛看着郁白。
    男生的黑发下隐约渗出了薄薄的汗珠，他皮肤白，那一点汗顺着额角往下滑，顺着下颌滴落，高挺的鼻梁在余晖下隐约透着点光。
    江奕的心跳渐渐的快了,尤其是在郁白的眼睛看向他的一瞬间，两人目光对上，江奕匆匆的移开了眼睛，心跳更加变快了。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哦，原来他是真的喜欢他。
    江奕低着头，现在阳光有点烈，他被晒得出了一身的汗，但是他可能是脸皮薄而白的原因，一出汗一热的时候，脸颊上就爬满了一点红色的红晕。
    江奕的唇不说话的时候也是微微翘着的，像猫似的。
    看着有些招人。
    郁白低眸看着他，用瘦长的手指揉了一下他的头，说：那就走吧。
    他这一下和从前的神情都不一样，眼底似是闪过一点宠溺。
    江奕那刚刚熄灭下来的心脏，噗的一下又燃起来了，他心里想：
    也不好说，万一他的确喜欢我呢。
    说不定林未说的是真的。
    他只是不敢承认。
    两种想法在他脑子里面打架，江奕的脑子快成了一片浆糊。
    下课的时候，后桌的许念安看了他一眼说：郁哥，我要谈恋爱了，你呢？
    郁白一顿。
    算了，我看你也不像是要谈恋爱的样子，许念安笑了一下，说：成绩出来了，咱们去老许办公室看吗？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江奕就从后门进来了，说：什么成绩出来了。
    这可是他盼了已久的月考成绩。
    江奕欢欣鼓舞的想，如果他超过了郁白，那么他一定要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许念安坐起身，然后过去勾着江奕脖颈儿，说：走吧，去看看。
    两人来到了老许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开了冷气，这个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生了，都在老许的办公桌前探头探脑等着看成绩单。
    江奕心脏一阵猛跳，紧张的手脚冰凉，心想：
    这一次他考得怎么样呢？
    成绩单被靠得最近的一个胖子拿了过去，他看了一眼，说：好耶，我进步了。
    江奕戳了戳许念安，叫他过去看。
    许念安于是凑近看了一眼，转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见那胖子大叫一声。
    哎哟，这次第一又是郁哥呀，他都连考了几次年级第一了。
    江奕：......
    他心里连骂了几句卧槽，然后不服输的接过成绩单去看。
    又是数理化三门拉下的分。
    他的英语比郁白高了五分，不过也只有五分罢了，很快就被其他科上的差距给填平了，并且超越了。
    江奕眉心直跳，心想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郁白。
    他要回去坑他一把。
    他不等办公室里其他看成绩的人，自己先回了教室，然后拍了拍他同桌的肩，说借过一下。
    江奕脸上满是笑，似乎很是得意。
    郁白不由侧眸看了他一眼，说，怎么。
    江奕笑了一下，然后托着下巴，直直的盯着他看，说：你猜这次你考得怎么样？
    郁白没说话，他坐在原地挑了挑眉，看了江奕一眼，说：难道你比我高？
    江奕点了点头，说：没错，我比你高，所以我要提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