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世界融合了 第76节

    但是，在传言中的神界，儿子的势力又怎么能够超过重权在握的母亲呢？徐净远随即想到。
    他不想死，可他想不出任何能在这个情况下脱身的方法。
    然而，主神却放过了他。
    祂仿佛没有看见一屋子的人，径直迈步走出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门禁对祂来说就像并不存在一样，但祂也并没有采用人们刻板印象中神明来无影去无踪的方式离开这里，而是用这具□□凡胎的容器，一步一步地走过，就像一个新生的生命探索世界。
    俞幼幼走出地下室的那一瞬间，身后祭台下的一滩神血像蒸发一样迅速消失，这些神血此前虽然一直在燃烧，但并没有减少分毫，她一念之下，却消失殆尽。
    她的血可以用来做太多事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将它留在体外为好。
    说到“体”，其实这也不是她真正的身体。
    降神仪式之后，俞幼幼觉得神识中的某个地方被“打开”了，一些属于创世神，或者说，属于曾经的她的记忆，分散到了她的神识里。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创世神的意识和作为人类“俞幼幼”的意识混杂在一起，暂时不能完全相融，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思维混乱。降神仪式召回了她的神性，她暂时不能很好地处理神性和人性的关系，神性和人性总是交替出现，导致她看着身边的人类，一会儿觉得那是个人，一会儿又会完全忽略人类的存在，正如忽略路边爬过的一只蚂蚁。
    俞幼幼垂下眼帘，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上，轻轻地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然后她皱起了眉头。
    这具人身……还是不太好用。
    刚刚降临的神性占据了主导地位，她突然有些嫌弃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又皱眉疑惑——我原本的身体哪儿去了？
    她依稀记得，她在圣池边被年纪最小的儿子偷袭了，原本，她不应该被小儿子“杀死”，但那天她刚刚修补完主世界的漏洞，那个漏洞非常大，就连她也耗空了大半神力。所以，情况一时间竟然十分危急，她情急之下只好把自己的神识打碎扔进了生命之书中，再诱使安斯艾尔将生命之书撕碎。
    安斯艾尔执掌欲望与诱惑，可他却忘了，其他神明本就是她分出自己的神力创造而成，神职也是她为了卸下包袱把自己的神职分出而成。论诱惑，她才是行家。所以，就算在陷入沉睡前的一刻，她依然有能力通过神识诱惑安斯艾尔撕碎生命之书。
    她的身体……应该在那次偷袭中受了很重的伤。神界从没有发生过神明死亡的事情，所以，死亡应该是不可能的，最大可能的结果是，她的身体在失去神识之后彻底失去控制，沉入圣池底。圣池水具有神性，而且作为生命之源，对母神有绝对的保护作用，如果没有神明蓄意破坏，她的身体现在应该依旧躺在圣池底。
    可俞幼幼虽然恢复了作为创世神的记忆，却并未感受到神界的存在。神界与其他位面之间的联系应该被切断了。世界和生命虽然是她创造的，但神界却与她伴生，神界就相当于她孵化前包裹着她的卵壳，她对卵壳十分留恋，所以运用创世的力量，将之完善建设为各位面之上的最高位面。后来，由于寂寞，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明，又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位面划分给神明们管理。
    可创世神的神力也是有限的，在创造了不知道第多少个世界之后，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创造新的世界了。
    可她此前无聊时创造出的神明还剩下一个。这意味着，这个神明无法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小世界。
    这个神明就是安斯艾尔。
    为了补偿这个“幼子”，她把自己剩余的力量分给他一部分，并命他管理所有位面的欲望与诱惑，因为只有这两者才无穷无尽，显得十分多余，管理小世界的神明管不过来，刚好给小儿子管。
    却没想到，这些都满足不了这个小儿子的胃口，所以他长歪了。
    俞幼幼……俞幼幼不负责任地想，这不是她的错。“她”指曾经的创世神。俞幼幼还不能完全将曾经的她和现在的自己当做同一个人（神）看待。
    地下室在一座位于郊外的别墅底下，俞幼幼走的不快不慢，像是在重新适应这具本应已经非常熟悉的身体。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却没有人来拦她。
    俞幼幼独自走在无人的郊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外表又从“赵梨”变回了“俞幼幼”的模样。
    她微微闭上双眼，与此同时，所有在世神明都产生了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
    母神苏醒了。
    此前，俞幼幼从未试图以这种形式联系其他“孩子”，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产生这样一种认同感，即认为这些神明都是她的孩子。但记忆恢复、神性回归之后，她却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赵梨”的小公寓中，躺在沙发上的德古拉和坐在一旁的波塞冬也猛地睁开了双眼。
    如果放在往常，德古拉一定会踹一踹身边的同伴，表达自己的震惊。但此时此刻，那种说不出的感应让他和波塞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她醒了。
    伴随着“她”苏醒的，也有他们的记忆。
    自从德古拉在“穿书世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就是“俞幼幼”的马甲，即使后来拥有了自我意识，对自己的认同也只是她的另一种形态、另一部分，亦或是他在世界中的位置，而非母神的儿子。
    其实，“母神”这种说法，也只是他们的戏言而已。事实上，母神从没有这么说过，她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把他们创造出来，分出一部分力量，并让他们掌管某个世界而已，正如人类玩基建游戏。悲观点说，德古拉是这么想的。
    所以很久很久以前，在神界的他们与母神并不亲近，只有最小的兄弟安斯艾尔，就跟真的把自己当成母神的儿子似的，时时黏在母神身边，安斯艾尔也没有领地，没地方去，这也可以理解。他们只是没想到，安斯艾尔最终会走上弑神之路。
    无论与母神亲近与否，神明们神识中的那一丝神性最初都来自母神，他们面对母神时会有天然的亲切感和臣服感，所以无法想象有神会选择偷袭母神并试图篡位。
    安斯艾尔当然没有成功，他遭到了其余神明的围杀，不过神明无法真正死亡，所以他们绞尽脑汁也只能在万界的壁障上撕开一条裂缝，把安斯艾尔关进裂缝外的混沌空间。
    谁也不知道混沌空间是什么，里面又有什么，就连母神也从未解释过相关的东西，他们只知道那里十分危险，而且一旦进去就难以再出来。
    现在，母神醒了，俞幼幼呢？
    德古拉和波塞冬对视一眼，都感到心里仿佛被挖走了一块。
    作者有话说：
    至此，关于创世的设定差不多都出来啦~大家不用担心，幼幼还是那个幼幼，不过要给她一些时间消化。安斯艾尔还没有真正出来哦，解决的还只是代理人，不过你妈终究还是你妈，安斯艾尔注定掀不起风浪~接下来打算让幼幼再到前文提过的小世界里兜一圈。
    感谢宝贝的营养液！
    读者“千澈”,灌溉营养液 +1 2022-04-30 15:34:41
    读者“千澈”,灌溉营养液 +1 2022-04-27 18:17:36
    也感谢十一的地雷，老朋友了，握手握手，不胜感激。之前一直没看数据，不好意思啊大家。
    第84章 另一个“他”
    “她”苏醒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到那间小小的公寓, 而是向所有神明发出了信号，宣告了她的降临。而换成俞幼幼，可能会选择猥琐发育, 先熟悉自己神级的力量和知识储备, 再图后计。这大概就是真神与披着神壳的人之间的区别, 真神无所畏惧。
    数十道极强的气息从世界各地飞掠而来，引动无数高手心神。
    高山之巅, 一名老者望向远方的云雾, 喃喃道：“又是谁要出世了……这么多大能，全都聚集在华夏，难道又要乱了？”
    学校，非修炼者聚集的普通班中，最后排那个昏昏欲睡的学生睁开了眼, 手中的笔转了一圈。
    深山老林里，银白短发的少年猛地抬头望向远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猛兽般的直觉让他猜测，接下来在华夏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只是不知道……幽月姐姐此刻在何处。
    人类与海族精英汇聚的办公室里, 梅蜜把掉落的一丝卷发挽到耳后，略微担忧地望向遥远的海国。数月之前，海神大人就离开了海国, 不知去了哪里, 希望他能够平安……
    ……
    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郊外, 俞幼幼在凭着本能发出信号之后没多久, 就看见了黑发黑眼、吊儿郎当的青年。
    她没好气地说：“路西法, 没想到最快来的是你。”
    路西法笑得十分开心, 眉眼间都荡漾着笑意：“母神有令, 自然不敢拖延。”
    俞幼幼说：“你别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套话，这对我没用。我有件事要你帮忙，你在沉睡之前和苏醒之后，见过和听说过的所有与安斯艾尔有关的东西，都告诉我。”
    “安斯艾尔？”路西法面上仍挂着笑容，眼神却瞬间冷下来了，“您说那个东西啊，当年他犯下大错，我们堕天使和神圣天使那帮家伙以及所有神王级别的神祗联手，将他封印了扔到混沌空间，应该是出不来的了，此后就没有听过他的消息，谁知道他居然又有出来搞事的迹象。”
    “他的身体和神识都无法离开混沌空间吗？”俞幼幼问道。
    “是。”路西法毫无犹豫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他能联系到原世界的人类？”俞幼幼意指徐净远，直接说出了她的疑惑之处。
    路西法眨了眨眼，说：“哦，您说那个啊，神明无论身在何处，都能联系上信徒。我以为您已经从记忆中继承了这部分，没能及时为您解释，是我的错。神明联系信徒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神明主动联系信徒，另一种是信徒主动联系神明。安斯艾尔被囚在混沌空间中，肯定不能主动联系信徒，那么就是信徒联系他咯？”
    借助路西法的话，俞幼幼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出了这一部分的知识。创世神本身并不直接担任任何一种具体的神职，所以也几乎没有直接的信徒，所以并不熟悉神明与信徒联系的流程，相关知识被她了解到之后，就直接被封存扔在记忆之海深处了。
    信徒联系神明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信徒在觉察神明之存在的情况下进行祈祷，另一种是信徒潜意识中的某种欲望过于强烈，以至于引起了对应神职的神明的注意。
    俞幼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和路西法一起在原地等待其他神明的到来。
    第二、三个到来的是波塞冬和德古拉。海神依旧穿着那一身神装，编发垂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本就不是什么话多的类型，行礼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俞幼幼悄眼看他，又内视识海，发现识海里的蓝色团子和识海外的蓝色海神一样蔫蔫的，戳两下才哼哼唧唧吹了个泡泡。
    看来波塞冬不开心啊……
    蓝色团子旁边的红色团子状态也不太对，一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俞幼幼却奇异地能听懂它的意思，大概就是有点儿酸，有点儿不开心。
    识海外，德古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这个戒指俞幼幼见过，好像是她在世界融合后和德古拉出门逛街的时候给他买的，戒托是白金质地。
    那……云珩呢？俞幼幼继续察看识海，发现白色团子也蔫蔫地呆在角落里，看起来很自闭。
    对了……剑仙虽名为仙，却其实是人类，在剑仙的世界线里，他在飞升前夕陨落，并未成神。以云珩那个看似直男实际细腻的性格，不愿意来这里凑热闹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俞幼幼找回记忆之后，发现绝大部分所谓“马甲”都是原来神界的神祗，只有少数并非神身的马甲不是神祗。个中缘由，她得见到其中一个这样的马甲才能确认。
    很快，这一处平平无奇的华夏郊区就聚集了当世绝大部分的神明，大部分神明都穿戴着华服美饰，也有少数神明穿着或破烂或普通的服装，这与神明的神职与秉性有关。俞幼幼想起“她”在最初创造这些神明时的记忆，当时的她有着用不完的空闲时间，每一个神明都是她慢慢捏成的，先塑神识，再捏骨肉，最后注入神职，神性就随着神职注入，将神识、神身与神性融合在一起。
    每一个都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而作为俞幼幼，她自然对自己曾经在穿书世界中“扮演”过的那些神明更加熟悉，尤其是能够以能量体形态存在于她识海中的三只。
    同一个意识，两种思维模式同时运转，俞幼幼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割裂的，明明她能拥有对两种思维模式的绝对的掌控权，可她却会同时按照两种模式来思考。这种感觉是痛苦的，再加上她现在使用的是一具人身，凡人之躯难以承载如此浩瀚的精神，所以她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一定要尽快找到原本的创世神神身。
    “系统？”她在心底试探着呼唤。
    “在。”果然，系统还是应答了。
    俞幼幼印证了她心里早就产生的猜测。
    系统给予她的力量，从头至尾就是创世一系的力量。除非上界对下界，无法拥有这样的力量。而随着俞幼幼逐渐接收创世神的神力，她对这个疑点的怀疑也在加深。当她恢复创世神记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上界，至上的就只有神界而已，而她自身就是神界之主，万物之源，系统自然不可能凌驾于她之上。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系统就是她自己。
    以另一个形态存在的她自己。
    俞幼幼此前察觉到系统的不对劲，与系统进行了对质，但系统并没有把所有事情跟她和盘托出。她只能感觉到，“系统”并不是人工智能，而是自然诞生的智慧生命，而且性别为男性。那么，系统难道是另一个性别的她？创世神是雌雄同体的？
    俞幼幼震惊。俞幼幼不能接受。
    虽然她对此也并没有非常排斥……但是就算是路上随便拎一个女孩出来，告诉她她认同了这么多年的女孩身份是假的，她其实是个雌雄同体的生物……换谁也会接受不了的吧。
    创世神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内容，根据她从路西法处获得的信息，在创世神撕碎生命之书、失去自主意识之后，神界还活跃了一段时间，那这位男性的“自己”，应该是在这段时间诞生的吧。难道一位创世神消失后就会出现另一位吗？可现在系统与她共存，她能十分顺利地重新坐上创世神的神位，而且她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曾被其他神明主宰过的痕迹。
    “我应该如何找到我的身体？”俞幼幼问。她没有把话说清楚，又或者说，她笃定系统能够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系统果然回答道：“你的身体在圣池。”
    俞幼幼：！
    “你主动撕碎生命之书后，把身体留在了原地。生命之书存放的地点就在圣池附近。当时，海神把你的身体放在圣池之中保存，这样就能保证您的身体在脱离神识期间一直保持之前的状态，也能在你自身无意识的情况下恢复身体的伤势。”
    “那圣池在哪里？”
    系统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
    俞幼幼疑惑。
    系统全盘托出：“在你沉睡之前，神界与主世界是由许多通道相连的。你沉睡之后，神界依旧存在，但你创造出来的主世界却失去了你的神力支撑，而且生命之书被撕碎，碎片不足以维持一整个主世界的运转，主世界很快就有了崩塌的迹象。为了防止这一悲剧的发生，大部分神王达成共识，将主世界分成许多碎片，把生命之书的碎片平均分配到各个小世界中，作为世界核心支撑世界的运转。但只有完整的生命之书才能源源不断地产生能量，生命之书碎片的能量是有限的，所以神明们主动在自己管辖的小世界陷入沉睡，这样，神明沉睡期间产生的、记忆空白的神明代行者就能以‘主角’的身份维持小世界的运转。”
    数千年来，系统第一次向她解释这些，用的也许是他的原声，这是一个非常好听的男音。没有以前伪装出来的活泼萝莉，真正的“系统”温和而沉稳，绝不多说一句没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