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无情，恶心

    苏半子背着一箩筐的药草一走入蔡宅大门，就察觉了不对劲。
    立在院中一袭白衣的青山君还没有说话，从墙头上跳下的橘猫就率先伸出爪子，往他脸上呼了一掌。
    那一张长满皱纹的老脸，就被挠出了一道渗出血的伤口。
    橘猫还想飞跳起身去伤苏半子，青山君厉声制止道：“金富贵，住手，这还轮不到你插手。”
    青山君都开口了，金富贵不敢贸然行事，背上竖立炸了一圈毛，绕着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苏半子行走了一圈。
    “你这死老头子，月姬好端端地坐在树上玩耍，她哪儿招惹到你，你要给她下毒？她是你外孙女，你是她阿公，有你这样对自己亲孙女下手的阿公？”
    金富贵愤怒地朝苏半子啐了一口：“你们人类，就是无情恶心。”
    对于这一只会开口说话，还会挠人的黄猫，苏半子胆颤心惊，他不敢低头去看在自己脚下绕行转圈的金富贵。
    世间有妖，不过这是他活了七十几年来，头一回离这么近，看见动物张口说人话。
    “岳丈。”青山君克制着，双手向苏半子行了一个揖手礼。
    他心道苏半子只是老糊涂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上次苏半子不知道上哪儿搞来了毒药，想要通过苏和香，让他服下，想要毒杀他，结果让金富贵这只馋猫误服下去了。
    好在金富贵服下的毒药药性并不深，喝几口鼠精的尿，身体就复原了，可是月姬不一样。
    她太小了，从降生到现在，一年都没到。
    她不是金富贵那种可以自行修炼成人形的妖精，一点点的毒药都足以让她致命，更别提她服下的是一颗糖丸那么大的药。
    “岳丈，月姬如今性命垂危，请你告诉我，你给月姬吃的是什么毒药，从何处获得？是何人给你的？”
    “哎！”苏半子急忙否认，撇清关系道，“我没有给那条小蛇吃东西，我见着她，我都是离得她远远的。”
    可是宝镜里照出来的画面，展示喜子走后，苏半子确实拿了一粒褐色糖丸给月姬吃。
    见苏半子不承认，青山君让张元之和云奴把宝镜搬来苏半子面前，让苏半子好生瞧上一瞧。
    那两个道士听命青山君，勤快的把放着宝镜的香案抬到了苏半子面前。
    “苏爷爷，你就招了得了吧，我这宝镜是老祖宗传下的宝贝，不会有假，你毒了你孙女，你把解药拿出来，大家就相安无事了，那条小白蛇平时不过是贪吃了些，贪玩了些，调皮了些，你不至于要伤她的命。”
    张元之难得充当了一回好人，劝说起了苏半子。
    宝镜里如实还原了月姬在吃下苏半子给的糖丸后，没过多久就从树上摔下来，身子蜷缩成一团的画面。
    面对如此事实，苏半子仍是狡辩道：“凭什么断定是我，那小蛇……小蛇在我之前，还吃了一个女子给的食物！”
    只剩下六条腿的蜘蛛精窸窸窣窣从草丛里爬了出来，被青山君冤枉了不说，还被这个恶毒的老头子冤枉了，她都想吐丝把他包起来吊在树上了，给他些教训尝一尝。
    “你这老头儿，还真是见到了棺材都不落泪，我给那小女蛇吃的冬瓜糖没有毒，若有毒，那就降下天雷劈死我！可若你给那小女蛇吃的糖丸有毒，你就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面对这样的恶咒，苏半子的气焰稍弱了些，眼珠子急急地转动，在肚里搜刮着话想反驳喜子。
    见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都没劝动苏半子，青山君就向苏半子跪了下来。
    “岳丈，我知道你厌我们是妖，可月姬是我与和香所生，月姬算是半个人，她禁不住毒药的侵害攻击，不需要你给解药，只让我知道，你给她下的是什么毒药就好。”
    或是看青山君跪了下来，苏半子又有了底气，那低下去的气焰又升了上去。
    “我没有下毒，你不要问我，那小蛇出了事，送回青城山疗养，你也快些回青城山，不要再霸占我女儿，不要住我女婿的房子，你不要再下山了，回你的山上好好修炼，不要浪费了你的道行。”
    “你这死老头子，我看你是活到头了，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一程。”金富贵瞬间化成人形，手掌掐上了苏半子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折，便可把苏半子的脖子折断。
    青山君对苏半子仍是保留一份希望，挥手打开了金富贵的手，就在这时候，苏和香往各大药铺送完药回来，进门就看见苏半子摔倒在地，金富贵与青山君居高临下站在苏半子面前。
    “爹。”苏和香小跑到苏半子身边，要扶他起来。
    苏半子见苏和香回来了，借机发挥，指着金富贵与青山君，再指着自己发红的脖颈：“女儿啊，这群妖怪本性暴露，要杀了我！”
    “谁要杀他了，是他先给月姬下毒，我青山大哥跪下来问他下的是什么毒，没人要杀他，他胡说八道！”
    赵粉飞身，落地与青山君、金富贵并肩站在一起，说道：“我以我还没结出的牡丹花起誓，若有一句谎话，我开不出花。”
    “你这老头儿，你敢起誓吗？”赵粉盯着苏半子说道。
    苏半子费解，他们这些妖，怎么动不动就发毒誓？又是降雷劈人，又是开不出花的。
    苏和香将苏半子扶起来，问道：“爹你给月姬下毒了？下什么毒？”
    “没有，我没下毒，是那小蛇自己出了事，他们这群妖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
    苏半子揉着屁股，哭丧着脸说道：“他们掐我，推我，想置我于死地，我这根屁股骨头，保准是摔碎了。”
    “月姬呢？”苏和香看了看脸上被挠出血的苏半子，就看向了青山君。
    青山君看苏和香还这样的平心静气，听到说苏半子伤害了月姬，也只淡淡问了一句月姬在哪儿，他的心底起了涟漪。
    “送去白婆婆那里了，毒暂时止住了，但需要知道是什么毒，白婆婆才能治。”
    “带我去看看。”苏和香拿上了背篓里给月姬买的好吃的、好玩东西，看着青山君，示意让他带自己去看月姬。
    青山君咬牙忍了忍，只得重申了一遍：“需要知道是什么毒，白婆婆才能治，否则性命堪忧。”
    苏和香看他们这一群妖站在面前，那气势确实是够唬人的，苏半子年迈，腿脚本就不好，很容易被吓着，更不会吐露真话了。
    “你们分开些站，别站一堆。”
    “我爹说他没下毒，那应该就没下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月姬贪吃，是不是误食了别的东西？”
    苏半子附和：“对对对。”
    苏和香本意让他们散开回避，好让她单独与苏半子谈一谈，看是否能哄苏半子说出真话。
    此举彻底让青山君伤心，想去了过去的种种。
    “我就知道，你一直厌恶害怕我是蛇，嫌弃月姬是蛇，既然你嫌弃我们，不在乎我们，那我们就不污你的眼了，即便不知毒物是什么，我青山君就算耗尽千年道行，照样能救回月姬！”
    青山君负气，随即化成一道白光，往青城山的方向飞去了。
    见青山君走了，赵粉跟上：“青山大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牡丹——”云奴眼巴巴地想去追，可他们是变成光离开，他追不了。
    金富贵没说话，深深的失望看了一眼苏和香，便化为一道金光，追随青山君而去。
    见他们都离开了，喜子转了一圈，面对张元之说道：“我元气大伤，要回青城山休养一段时日，你且好好待产，我会派小妖给你送补身的蚊子吃，到生产之日，会有小妖接走小蜘蛛们，无需你养育挂心。”
    那道黑光自天上消失后，一大片乌云就聚集在了蜀州城上空，很快，豆粒大的雨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