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有迹可循

    季溦遥出国那天刚好连遇要开汇报会，她便没有跟提前他说清楚航班，等她落地后才给他打的电话报平安。
    结果就是，他本就不怎么热切的性格变得更为冷淡。
    以前两三天都不找她，现在变成一个星期都不会主动联系一次。
    所以，连遇把季成功气到不行的事，季溦遥还是在奶奶那里得知的。
    起因是连遇给了季成功一张卡。
    后者当即就闹了好大一会儿脾气。
    “你说他怎么这样啊！”季成功抢过手机，气呼呼地跟她告状：“一家人干嘛要这样，我看上去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季溦遥觉得好笑：“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自尊心强，正直又坦荡，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大概是季溦遥说起他时候的语气过于熟稔，季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们很熟吗？”
    季溦遥瞬间有些卡壳：“算……是吧。”
    他们虽然确实没在家人面前有过太多接触，但他们这种关系……说不熟也不太应该。
    “我记得你还挺讨厌他的？”
    闻言季溦遥满脸问号：“谁说的？”
    季成功理所当然道：“小时候一听到我和他打电话就闹的人不是你？”
    “……？”小时候？
    “还擅自改了人家名字，尴尬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找补。”
    “……？”
    季溦遥挂电话的时候都是懵的。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一动不动。
    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浮现在眼前。
    良久过后，她不由得失笑。
    难怪他老说自己会忘记他，看来自己还真是惯犯。
    还以为是自己引他上钩，原来并不是。
    他的喜欢，早就有迹可循。
    ——
    季溦遥这边刚去到新的地方进入新的阶段时，连遇也刚进入一个新项目，两人都很忙，再加上连遇本身就是被动的类型，心里估计也还有点别扭，便也极少联系她。
    直到连遇生日前一天。
    那天他有些反常，大晚上给她打了个电话。
    季溦遥倒是很乐意，窝在被子里心情极好地接通了电话，
    “不用开会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国内时间还是下午，正是他忙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连遇讲话的节奏比以往都慢了许多。
    “不用。”他缓缓道：“我收到礼物了，谢谢。”
    季溦遥笑了笑，“怎么不是明天才收到啊，失算了，早知道就寄给爷爷，让他明天再拿给你……”
    连遇淡淡道，“我的生日其实只是院长当初捡到我的日子，不当真的，哪天都一样。”
    季溦遥说不对，“一年365天只有这一天对自己是特别的，要重视。”
    “好。”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紧捏着的东西。
    是小星球。
    和他当初做的那个几乎一样，一看就是照着那个做的。
    只是那一小行字换了内容：
    “yourdreamswillcometrue”
    字刻得很好看。
    她比自己有天赋，做得比自己的还要好。
    “我当初还以为不见了。”连遇摩挲着那一层玻璃。
    虽说一直没表现出来，但其实他一直因当时没能将礼物亲手送出去而耿耿于怀。
    没想到她收到了，还带在了身上。
    季溦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隐隐中有些得意，“送给我的礼物，那肯定是我收起来了啊。”
    连遇的嘴角微微上翘。
    幸好，弥补了遗憾。
    知道他有话要说，季溦遥担心耽误他时间，便催促他，“怎么了？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他抬眼看了看天空。
    “初雪了，”连遇再次将视线放到小星球中间那行字上，轻声道：
    “我想问你……我的梦想从来只和你有关，即使是这样，你也希望它实现吗？”
    季溦遥微微一怔，眼底多了些柔软。
    “是。”
    连遇在电话那边沉默，她便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许久后，她听见他说。
    “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当然可以啊。季溦遥把玩着自己散在床上的长发，轻声说：“什么时候？”
    “现在。”
    “什……”季溦遥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在哪里？”
    “你公寓楼下。”
    季溦遥连忙坐起来，穿了个鞋子就跑出去。
    身材挺拔的男人正仰着头看天空飘下的零星雪粒，似是沉思，又似是放空。
    昏暗的光线将他的阴影拉长，在寂静的初雪中显得尤为寂寥。
    他穿得很单薄，与现在的季节格格不入，身上只有一套宛如刚从会议中走出来的正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季溦遥自己怀有什么非分之念，她清晰地看到，他白色的衬衫在晚间的微风中紧紧地贴在肌肉上，性感得像是在诱人犯罪。
    他似乎又高了一些。
    “怎么只穿这么点？”
    季溦遥跑到他面前，蹙着眉摸上他冰凉的脸。
    连遇乖巧地任由她动作，目光自看到她后便一直追随着她移动。
    他来得匆忙，自然想不起来要看天气温度。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然不太在意。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认真到即使是季溦遥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干嘛……说话啊。”
    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在开玩笑般，连遇薄唇轻启，再次问了一遍：“你真的希望我的梦想实现吗？”
    季溦遥忍不住如他一样放轻声音，不厌其烦地重复。
    “是。”
    他又靠近她一步。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
    敏感地闻到了一些以往几乎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酒精味，季溦遥心里有些发酸。
    她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安慰地蹭了蹭，“你很好。”
    连遇收紧双臂，将脸埋在她颈侧。
    灼热的呼吸忽轻忽重地落在她肌肤上，有些痒，但她却舍不得离开。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因为是临时请的假，连遇抿了抿唇，“一晚。”
    ……好吧。季溦遥颇为遗憾。
    但很快她便接受了，当即要拉着他回房。
    时间有限，可不能在冷风中浪费。
    进门前，连遇有些踌躇，在季溦遥疑惑的眼神中犹豫地问：“方便吗？我……刚刚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回来。”
    季溦遥愣了片刻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你看到我怎么不叫我？”
    不等他回答，她敲了敲隔壁的门。
    很快，一个剪着短发的女生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往外探头。
    一见到他，女生上下打量数秒，而后一句话不说地缩回去，不一会儿就扔了一盒东西出来。
    “不客气。”
    可以说是非常冷酷了。
    安静的楼道中，“啪”的一声，门再次重重关上。
    季溦遥忍着笑接住小盒子，望向连遇，揶揄道：
    “傻不傻，就因为吃醋，你就在楼下吹了三四个小时的冷风？”
    “……”某个醋坛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摇了摇手上未拆封的安全套，然后缓缓贴近他，在他身上蹭了蹭。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难得来一趟，不重温一下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