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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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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陶弘之右手拎着个纸包,左手,还拎着个提篮,里头是圆圆一只白瓷盥,却是用精致的盖子扣着,看不清里头是什么。薛凌心生好奇,拿下胳膊,坐正了身子望向陶弘之,有些期待的问:“是什么?”
    陶弘之对上一双星光澄恻,并未答话,只自顾摊开纸包,将一份点心捡拾出来。剩下四五粒梅子换掉了茶壶里余甘,猛火煮了片刻,拿一只大碗盛了给薛凌。
    那只白瓷白瓷盥里却是凿的极方正的碎冰,只夏日天热,已消融些许。陶弘之取了勺子往薛凌碗里添了数块,才笑道:
    “就这些,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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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0章 余甘
    薛凌由来贪凉畏热,薛府那宅子简陋的很,入夏了还没尝过冰味。瞧着一碗琥珀色里剔透冰粒子飘飘荡荡,着实十分欢喜。
    她抬头想要恭维两句陶弘之,陶记虽是个名字号,总来刀剑为官府所不喜,生意大不到哪儿去。换了别的物件,薛凌多是不当回事。唯冰块这玩意,从小她就知道是个稀罕物。
    平城长年严寒,普通百姓对冰这东西向来是求少不求多。便是盛夏季节,那一带也热不了几个时辰,故而寻常人断无储冰的习惯。然大一些的城镇里,公子小姐贪个鲜,少不得要玩出些花样。
    薛凌成日里野着没个消停,酷暑里自然爱这种东西,可惜鲁文安也无可奈何。储冰是个大功夫,薛弋寒又不许,他一人是决然弄不出个大冰窖来。要说采买,一到季节,那冰价直往天上去不说,平城这种小地方,它也不见得有几处卖。
    就算去最近的宁城,回来也就一摊浑水了。所以除非薛凌趁着得空,亲自去吃些,不然再想要也是没有了。实在馋的慌,她倒是在隆冬里砸过冰兑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尝两口权当过过瘾。
    因此这会下意识想着,这姓陶的能在盛夏有冰用已是不易,肯拿出来招待她实在太过盛情,多讨好一些,以后再蹭两碗也当个乐子。只是不等她开口,陶弘之抢了个先道:“慢些,还不曾凉透,怕是有些酸。”
    薛凌手一抖,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是那年夜逃,刚刚被李阿牛捞上岸。李婶也是这般眯眼笑着看她端了粥,喊“慢点吃,别烫着。”
    其实二者相差甚大,先不提二人身份悬殊,也不说李婶说话粗犷质朴,而陶弘之细腻谦和。单就二人表情语气,也是截然不同的。李婶多有怜爱,陶弘之不过君子做派,天知道薛凌是怎么将此二人重叠。
    或许是境遇相像,皆是几番死里逃生后,皆是漫漫长夜遇孤灯。可是上一盏灯,转瞬就归于黑暗。
    薛凌强笑着点了一下头,原本要说的话就此哽在喉间,似是为了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她怕烫般只轻抿了一小口茶汤,是有些酸,但也还好。以前在苏府里,这东西饮的不少,多是加了蜂蜜调和,却不知是陶弘之不谙其道,还是故意为之。
    只是薛凌已然失了探究的兴趣,放下杯子再抬头,明显不见了方才喜悦,虽还挂着笑意,却是疏离勉强的很。
    陶弘之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脸上表情连点细微变化也无,仍是和煦笑意,自己也拿了一碗,放嘴边将碗里冰块吹的缓缓转动,一边道:“原是该添些蜜糖,只是今年的新梅甜头足,冰化了又能将本味冲淡一些,所以欠缺了点。倒忘了薛小姐是个性急之人,等不得。若是不合口,我唤人取些来。”
    上回说薛凌性急,也是下毒那桩事。他倒是卖了个巧,分明与薛凌那句“歹人作祟”针锋相对。生意做多了,千人千面,总能练出几分识人的本领。纵不知道薛凌何事劳神,却知道薛凌好胜心切,大概是想说些玩笑话激得她少点旁念。
    可惜这法子,初还好用,解了薛凌余甘的困顿,现下却是不灵了。听得陶弘之这般说,薛凌也未回嘴,而是依了礼,恭敬着道:“不必麻烦,我来挑柄趁手些的剑”。她举了举碗,诚意十足:“擅闯已是添了笑话,承蒙大量,还给我上了茶水来,不敢多求”
    语间生分,让人想忽视也难,陶弘之再要装听不出来,反而欲盖弥彰。他深知强求不得,也就赶紧转了口吻道:“哪里哪里,薛小姐是陶记的大主顾。莫说这小院茶水,前头铺子我都想拱手一半,以后当个甩手掌柜,躲个清闲。”
    他虽用词还有轻佻之嫌,却是恭维居多。薛凌在陶记砸的银子没数,陶弘之这话虽还是在讨好,但挑不出什么毛病,薛凌也就难以分辨真假虚实。她不欲太过纠缠,顺着台阶就下,道:“何时营业?若是还早,我便……晚些再来。”
    她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改口。陶弘之此人,古井无波,看不清深浅。但薛凌不想冒险,也不欲多牵扯旁人。那会想的什么喜爱不喜爱,都成了虚妄。
    “前头伙计已经在清点了,是着人送来给薛小姐挑?还是去亲自去柜上瞧瞧?”
    “我自个儿去便是了。”
    “那还得稍坐,洒扫尘多。有什么冲撞之处,以后失了薛小姐这位主顾,小店要关门大吉的。”
    这像借口,又确实是个事实。若真是柜台在清理打扫,自己去了添乱。既是诚心讲理,薛凌不好拂逆。想想陶弘之这问法,怎么答都是坐在这等,偏还瞧不出他是不是存心的。
    至于后两句,语气不是讽刺,就权作了客套,薛凌自是只当未闻。瞧见碗里碎冰已经消融的差不多,端起碗来饮了一口,佯装在那品茶。
    陶弘之似不欲罢休,终未说些什么,只随口聊了些闲散话,不外乎问薛凌多日未见,去了何处,可有为难之处等。薛凌真话假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气氛不似初见热络,倒也十分附和掌柜与顾客的身份。
    后陶弘之又试图攀些交情,讲起给薛凌的那些瓶瓶罐罐,无奈薛凌也进退有度,既没失了礼,也没给他什么好相与。直至薛凌微有不耐,陶弘之便说前头柜上应是拾掇好了,让薛凌先请。
    薛凌理了理桌上点心碎屑,又将茶碗推回桌中,方起身一施礼道:“承蒙招待。”
    陶弘之亦规矩着伸手到:“薛小姐请。”
    薛凌前脚跨出门,江府的人刚被领到拓跋铣的面前。先前在江府里,江闳说的多则三五日是没预计错的。如薛凌在暗道里想的那样,江府并不算彻底没落,起码比齐府好的太多。
    毕竟明面上,江府还有个江玉璃站着,魏塱登基初既要牵制霍家,又要笼络先帝老臣,故而给足了江闳面子。虽说位置坐稳以后,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但弓藏起来之前,还得理弦上油精心养护一番。怎么说,江府也还有些好日子过。
    只是找人往鲜卑走一趟,却是来的不容易。以前交代人办事,都正义的很,突而要遣人通胡,国公爷着实有点拉不下脸。偏这等事又不敢找外人,好不容易才折腾着上了路。
    不管去的人如何想,这一趟倒还算顺利。魏塱可能朝思暮想的要抓点霍准通胡的证据在手上,但他决然没想过江府要搞事。江府就算抓着了拓跋铣,能有个什么用?而且霍准能允许江府在眼皮子底下和胡人有什么来来往往,那真是青天白日撞鬼了。
    而霍准正跟拓跋铣讨价还价,宁城一带又是自己地盘,更加想不到还有谁要横插一脚。江府兵行险着,就挑了俩人轻骑前往。一路压根掀不起什么动静,想不顺利也难。只是,他们瞧着这位鲜卑王在拆信之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仅不好看,杀意都明晃晃的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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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章 余甘
    二人暗地里眼色相对,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面面相觑后复又垂头不言。
    本也没什么要言的,薛凌交代的极简单,送信即可。江闳虽有置喙,却因着想瞒下宋沧一事,那几天不欲与薛凌多做纠缠。且江府终不愿与外族牵扯太深,有薛凌一力承担,倒也省事了。
    而薛凌本身也并非是为了防着江家,实则是根本没什么要说的。信上除了一枚印鉴之外,别无它物。她本是赶着心情好,还笔走龙蛇的画了个薛字上去。一想到要去往胡人手里,又揉作一团换了一张。
    原不用这么麻烦的,本来是说好了,她启程五日之后拓跋铣即可假意对霍准妥协。不料石亓一事横生枝节。等薛凌一脱了身,赶紧给拓跋铣修了书信。说是自己的人还没完全得到霍准信任,要暂缓行事。
    至于等到什么时候,便是此信为号了。
    此举算的上出尔反尔,实属冒险。原跟拓跋铣就称什么好相与,拖的越久,变数越大,可当时着实是无奈。且在胡人的地头,没什么可信任的人,废了她老大功夫,又让石亓帮忙盯着,才有惊无险的将信递到了拓跋铣手上。
    薛凌不知拓跋铣的耐心能撑到几时,自是不能把宝压在这一人身上。另一头也是快马加鞭递信回京,要江府在朝堂上盯死了霍家动作,力求霍准没机会先狗急跳墙允了拓跋铣。剩下的,就是拖出那俩蠢货后,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各种辗转不提,好歹是撑到了今儿个。她回来后已去过宫里霍云婉处,自然已经知道霍准还没能跟拓跋铣一条心。管他拓跋铣是真心实意要等自个儿,还是不得不等自个儿,终究这封信,去的不算迟。
    二人无情可叙,也无事可商,哪来什么废话要讲。一听江玉枫问是否要找个精通胡语的,薛凌自是大手一挥说不必劳神。
    可惜她不想劳神,拓跋铣此刻却是劳神的很。
    信上没有内容倒是并无多大意外,这个女人的上一封信也是寥寥数笔。要自己等她已经是约等于要天上的老鹰不吃兔子了。偏就是那寥寥数笔,按汉人的用词遣句,读出来居然是理所当然。他摸着屁股底下羊皮,想起那把差一点就自己脖子上的细剑,觉得这汉女真真有意思。
    哪来这么大口气呢?
    珠子,是那一串珠子,他拍着座椅扶手大笑了两声,像是豁然开朗般十分得意。薛凌的那串剑穗给了拓跋铣后,解药虽是取了出来,他却没丢那串珠子。小小一串随意挂哪,叮哩啷当的都好听。
    好听到他时时想着,迟早得把这女人脑袋砍下来。
    应该是这么一串珠子赋予给那汉女的无畏,毕竟大家第一次议事就是这么玩的,拓跋铣有些病态的想去给自己手指戳个窟窿,瞧瞧血液是不是又变了颜色。不然该不至于有蠢货能把这种信送来。
    只要自己给霍准休书一封,立马就能置她于死地。想要的东西,不过就是晚一些,他不怕晚。
    当时的拓跋铣,还将石亓二人牢牢捏在手里,对着薛凌那封信思索在三,终没给霍准透个口风。以他的想法,羯族已经是囊中之物,倒不如看薛凌和霍准斗上一斗,等二人难舍难分,自个儿再去捡个渔利。
    这一等,到嘴的羔羊撒蹄子不见了踪影。
    在接到薛凌的这封白纸印信之前,拓跋铣始终没能想透,石亓二人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他这二十来年,过的顺风顺水,无往不利,与魏塱那事,自认也是占尽了便宜。突而被个汉女强按头饮水也就罢了。正以为要逆风翻盘,结果被人踹的找不着北。
    石亓二人留在鲜卑王宫的侍卫,虽是找不到个全须全尾的,但还有三四个能喘气的。满打满算,离薛凌将人带走,也不过十日余。抓回来肯定是不可能了,羯皇已经递了信来感激鲜卑盛情,拓跋铣也老老实实回五部一家。
    但他确实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最好的肥羊都失了滋味,最好的裘皮都不够软了。要说人命还是长,能玩的花样都玩了个遍,几条舌头还是骂的分外起劲,偏偏拓跋铣还舍不得给拔了。
    胡人不比汉人识字多,要是不会张嘴了,多半就彻底哑巴。可即使会张嘴,那几个人也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想招供,他也无从招起,就只能这么一天天的耗着。
    耗着,等死。
    或者说,等薛凌这封信。
    拓跋铣听说底下有人来报“薛”字,便知道是薛凌的信来了。比之上一封,他对这封的期待明显更甚。羯族的人质跑了,一切又得从头再来。他不是没有踹了薛凌找霍准的心思,毕竟石亓两人一回去,和羯族就是撕破脸。
    别那老匹夫失了智,仗着和梁在通商的关系,直接扛了刀来。他少不得要早做准备,此时此刻,还拖沓个屁,谁快他就选谁。但凡霍准能稍微松口,他必然就要将薛凌的事和盘托出。
    然江府着人在朝堂上见天提起鲜卑之事,有意无意扯到霍准那封要与鲜卑修好的奏章。霍云婉又一直在等薛凌,也是多有周旋,霍准哪里就敢在这个节骨眼儿应下拓跋铣。这种情况下,薛凌这封信,来的不可谓不及时。
    如果,上头没盖着羯族印鉴的话。
    私人的印信大半是有姓名,但骨印走向不比印章刻画清晰简明,而是线条蜿蜒扭曲遍布,里头内容也多是只有本人才能分辨真伪。拓跋铣一眼瞧出那不是自己的,却好半天没瞧出是谁的。
    他唯一能确认的,这纹路应该是羯族的东西。五部历史,上位者一般都有个大致了解,且用的东西也多是是换汤不换药,看出来倒也容易。他疑惑的点……在于薛凌送个这玩意来干嘛。
    到这里,脸色就足以吓到那俩送信的。再多看些时候,拓跋铣记起那俩鲜卑人的尸体来。打鬃节场上那档子破事之后,他派人去寻石恒,只拖回了那两具鲜卑人的尸身。
    准确点,得说四具,毕竟俩脑袋切下来之后滚作一团,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还得拉回王都,找了亲近人来辨认。虽说都是往原子上一丢,喂了天鹰。但总得拼凑了摆的整齐点,也让活人有个念想不是。
    他看了一眼那尸体,手段利落,切口平整。得是原子上最好的大刀,配上最好的勇士,还得喷上一口烈酒,将人绑了放那,瞅准了下刀,才能剁的如此好看。石恒二人身上皆无佩刀,是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人剁的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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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章 余甘
    夏日原子水丰草盛,为了几头畜生就要你死我活的事儿也就少了些。鲜卑又不比梁早朝晚拜,因此拓跋铣的空闲时间颇多。人越闲,对想不透的事儿执念就越深。
    架子上挂着的那几个羯人,又是打死了不开口,他就愈发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兵刃,才能把人剁的如此好看?以至于严重到了一静坐下来,就因这事头痛欲裂。他当然是没想着要那俩鲜卑人死的明白点,只是担忧有一天自己死的不明白罢了。
    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将人接走,当时不知是谁,就当是个大意纰漏。人非圣贤,忍忍也就过了。若事后查都查不出来,除非,除非石恒俩人真是被天神接走的才行。只是,他已经不信天神很久了。
    拓跋铣看了两眼送信的人,用极为正统的汉话问:“薛凌?”
    那俩人对视一眼,只齐齐微点了一下头,并未作答。
    拓跋铣一挑眉,将那信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是除了印鉴之外正反面都是白纸。他犹不死心,追问道:“有什么说法?”
    那二人疑惑更甚,顿了片刻,其中一人才道:“薛姑娘未交待什么,只说送信即可。”
    拓跋铣嗤笑了一声,将信举的远了些,在空中透过光,瞧的仔细。瞧着瞧着,纸上是大片殷红泅印开来,逐渐将一个亓字拼的完整。
    是血,是那俩鲜卑人其中一具尸体的血。上半身染透,胸口处最浓,拖回来的时候已经凝结成黑褐色了。
    人的头被砍掉,血应该朝着身子相反的方向喷洒。就算是先割喉,再沿着伤口由上到下,从浓到淡。比如另外一具,就很正常,一眼就能瞧出是因为脑袋分家而丢了性命。
    但那具,也是脑袋咕噜噜打着滚,便少有人去看其他伤口。人都死地透透的,死因也很明确,不外乎被羯人使了绊子,多看也没意思。拓跋铣现在想起来,是猛然间醍醐灌顶。
    脑袋没了会要命不错,但那个人只怕先是死于心脏被人捅了个窟窿。可这窟窿外伤口细小,草原上的人惯来不注意这种微末功夫,谁也没去查看。
    所以,是什么东西,能将人的心脏捅出个微乎其微却又致命的窟窿,还能将人的脖子剁的如此好看?
    原来这东西他居然是见过的,他见过一柄长不盈尺的中原汉剑,挂着一穗儿裂晶石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那汉女灵动娇俏的喊“我的剑”,喊的张牙舞爪。
    拓跋铣将信收回眼前,指尖用力搓了搓,又看了两眼,搁到一边。对着立在一侧的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人便退了出去。转而又对着江府送信的俩人道:“你二人且等等,原是一封书信即可,如今还得替我带个物件儿给你们家薛姑娘。”
    那二人眼里狐疑甚浓,却不便多言。只点头称了是,又被拓跋铣遣到一边吃茶。
    片刻功夫,先前退去的侍卫捧来一副笔墨合着一个粗木盒子。拓跋铣顺手接了,捏着笔居然像模像样,看字迹,显也是下过不少功夫。写完后,一并塞进盒子里,又用了羊脂凝成印封在盒子开口处,方交道二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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