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都奉我为神明 第80节

    下一秒，屏幕上的景象开始变化。
    高楼大厦，汽车飞驰；繁华商业区，行人匆匆。
    这些都不是关键。
    最后，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在病房里出生的婴儿，他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婴儿咿呀咿呀的软糯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母亲，她摸着他圆滚滚的小肚皮，慈爱的眼睛里满溢着幸福的泪花。
    “我好喜欢宝贝哦，宝贝快长大吧......”
    画面逐渐模糊。
    只剩下了婴儿稚嫩甜蜜的笑容，他在母亲怀里挥舞着手脚，咿咿呀呀地叫喊着。
    画面一转，那个婴儿已经成为了一个九岁的男孩。
    一辆跑车冲破雨幕朝男孩与父母驶来，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伴随着巨大的震荡和颠簸。
    他的父母紧紧地将他护在身下，用身体替他挡住了危险。
    血液喷洒在男孩苍白的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但更加令他恐惧的是，他的父母已经闭上了眼睛。
    一切归于寂静。
    男孩茫然无措的坐在血泊中，任由雨滴打湿他的衣服，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手指僵硬，连挪动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
    突然，一道黑色的光芒掠过他的眼帘，他怔愣地望向前方，一个黑发的俊美青年站立在他的跟前。
    他有一头及腰墨色的长发，五官精致美丽到诡谲怪诞，眉目深邃，眼眸斑斓犹如虫类的复眼。
    男孩呆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父母，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一滩刺眼的红色血迹。
    “别害怕，”青年微笑，“虞纠，你不该怕我。”
    他走近男孩，抬手轻抚他细腻洁净的肌肤。
    “我是你的。”
    男孩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他只看到他漆黑的眼珠里泛出妖异的红色，一点点浸润了眼眶，蔓延至全部。
    他的喉咙似乎被扼住了，呼吸困难，他挣扎地想离他远点，却只是徒劳。
    青年伸出手臂搂住他，把他揽入自己的怀里，男孩的背脊撞上他坚韧的胸膛，他感到一阵疼痛，却依旧无法逃脱青年的禁锢。
    “我终于找到你了。”
    ........
    虞纠看到自己缺失的童年父母死亡的那块记忆，忍不住用修长雪白的手指轻抚额头，
    “所以说，你早就在这个世界偷窥我好多年？厄洛斯——”
    “本体。”邪神厄洛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手指，温柔缱绻地含吮，“我不想再等了，我当时必须看到你，否则我会疯掉的。”神明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傻？”
    “算了，走吧。”他牵住厄洛斯苍白的手腕，两人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
    地球仿佛被浓郁的黑色雾气所包裹。
    白发神明站在一座城市的上空俯瞰底下，那些密集的建筑物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凄惨。
    厄洛斯握着他的手指，低喃般地问：“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世界？”
    “嗯，”他轻声答道，“地球是个美丽的星球，这里有我喜欢的一切，我曾最想保护的东西，还有我埋葬在这里的家人。”
    人生不过短短十八年，他的父母仅仅陪伴了他九年，却令他难以忘记。
    厄洛斯垂眸看着身旁的白发神明，他的神色冷漠而疏离，眼神淡漠又遥远。
    “那我呢？”他轻声问。
    白发神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看向他，那双眼睛带着疑惑和探寻，却并未看到任何情绪波动。
    “厄洛斯，不管你信不信，这世界是没人比得上你。”
    这一次他没有再提其他马甲。
    所有马甲都是他。
    但厄洛斯却是最早出现在他身边的存在，是在那片混沌空间之中，他因为寂寞创造出来的半/身。
    这些都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他对厄洛斯是独特的。
    厄洛斯心里升腾起巨大的喜悦，他伸出手臂将神明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之间，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我很开心。”他轻声呢喃，“本体，我真的很开心。”
    白发神明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
    “我得走了。”
    他离重塑神格还差最后百分之二十的进度，这一次很冒险也很凶险，若是他没能成功，世界将灭，他也再也没有可能存在。
    能获得这么多真实度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成为这场灾难的救世主。
    可污染对于光之神明来说，稍有不慎，就会像之前一样迎来死亡，而这一次，他再也不可能复活。
    这是一个选择题，但是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我去了。”
    “厄洛斯，等我回来。”
    他的话语落下，身体骤然消散在天空之中。
    .........
    地球上突然降下了一块巨大的光幕。
    画面上，白发白眸的神明恍若最纯净洁白的初雪。
    圣洁、美丽、干净、透彻。
    他的眼瞳里流淌着璀璨夺目的银辉，犹如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每一寸都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他是谁？
    人们呆呆地凝望着他。
    索法西鲁大陆的种族们却早就知道了神明的身份，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神颜。
    神明缓慢地踏在虚空之上，一步步走向天际尽头的那团浓郁的黑暗。
    这是一种极致的美丽，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周围漂浮着数不胜数的白光，犹如漫天的萤火虫，绚烂而耀眼。
    “我来了，”神明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他停留在了黑暗之中，抬眸看着那片浓黑的漩涡。
    漩涡中传出嘶哑的咆哮声，仿佛恶魔的诅咒，充斥着怨恨、杀戮、愤怒、憎恶，以及绝望。
    黑暗旋即沸腾起来。
    它撕扯着周遭的空间，试图吞噬掉神明。
    “吾神！”
    索法西鲁大陆的生灵们高喊着神明的名字，祈求他的庇佑，祈求他拯救他们，污染不仅在地球上蔓延，也同样感染到了索法西鲁大陆。
    地球上的人类感受到了他们的虔诚与崇敬，他们跪倒在地上，朝天祷告，祈求神明的救赎。
    白发神明平静地注视着黑暗的翻涌，良久才轻轻伸出一只雪白细腻的手。
    霎那间，浓郁的黑攀附上了他的指尖，化作黑暗的锁链束缚着他的身躯，他的雪白纤细的脚踝处缠绕着一圈一圈黑色的符文。
    黑色的锁链渐渐收紧，勒得神明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他的表情却依旧冷漠。
    他抬起另一只手按住黑色的锁链，用力压制，试图挣扎着脱困。
    “吾神！”
    无数幸存者们看见神明的状况，担忧地高声叫喊。
    但白发神明始终没有理睬，他闭眼抵抗着锁链的拉扯，拼命地摆脱着那股黑暗的侵蚀。
    “我会成功的，厄洛斯。”
    黑色的锁链越来越深入他的身躯，几乎要刺穿他脆弱的血肉。
    无数真实度与信仰之力融入他的体内，与污染的力量战斗着，使得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通透起来。
    神明原本纯白的头发变成了银灰色，一丝丝缕缕的黑色在发梢盘旋交织。
    他的容貌更加完美，身形逐渐拔高，清澈的纯白眼珠里泛着冰霜一样的冷意，肌肤晶莹剔透，整个人都像是由冰打磨雕琢而成，美轮美奂。
    黑色的锁链已经勒进了神明的骨髓之中，金色的血液滴落，浸湿衣襟，染上点点斑驳的痕迹。
    “吾神！”
    “不——”
    索法西鲁大陆的生灵们痛哭失声，眼泪不断地滚落。
    他们的神明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而地球的幸存者们也为这样的场景震撼不已。
    这个世界明明与神明无关，不是吗？
    惊鸿小队等人看着屏幕中几乎完全被黑暗包裹的神明，神色难看至极。
    楚缪鸣一向冷静的凤眸里满是惊愕与痛苦。
    云烁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关神箬手指用力捏紧：“这个世界明明和他没有关系，为什么——”
    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地拯救他们呢？
    凌白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张完美的神颜：“他不只是索法西鲁大陆的神明，还是这个世界的虞纠。”
    虞纠爱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