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宁远私立初中，下午四点半就放学，学生们鱼贯而出，校门口早已水泄不通，路边停满了接送孩子回家的各种豪车，有的是家长亲自接送，有的是专属司机。
    “笙笙，这里。”
    在人群之中，曲笙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漂亮的母亲，她一身素白长裙，体态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像是孩子的母亲，更像姐妹。她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脸上带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身旁停着一辆纯黑库里南。
    往常来接她放学，母亲不开这辆车的，更多是奥迪a8。
    “妈妈。”曲笙想不明白，小跑过去，喊了一声。
    曲洁温柔开口，“嗯，我们上车吧。”
    两人上车后，她从后视镜里看向坐在后座的女儿，“上学累不累？”
    “还好……”
    “在学校发生什么了吗？”
    曲洁关切的问，身为a级omega，她总能释放出温柔亲和，使人放松的信号，对待自己的女儿更加体贴。
    “没有啦。”曲笙调整了心态，她露出一个微笑，转移话题，“妈妈怎么突然开这辆车出来接我啊？好久没看到妈妈开这辆车了。”
    曲洁启动汽车，她打着方向盘，“你啊，还是那么敏锐。今天妈妈要去接一个人……”
    “哦，我也要一起去吗？”
    曲笙趴在副驾驶座椅背上，偷偷用鼻子嗅着妈妈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气味，要是有陌生alpha接近过妈妈，她一闻就知道了，因为她也是omega。
    “嗯。最好和她见一下，以后可能会常来往。”曲洁柔柔的说。
    “以后常来往……是亲戚吗？”
    曲笙越听越糊涂，她从小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妈妈不喜欢亲戚关系，觉得麻烦，因而她所知道的亲戚也很少。
    曲洁想了想，“差不多，等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
    “嗯？卖关子？妈妈好坏哦，坏心眼~”
    曲笙说着俏皮话，但她也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
    反正到了目的地，她就能见到那个人。
    “哪有，只是想保持一点神秘感啦。”
    曲洁轻笑着和曲笙斗嘴，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像寻常母亲和女儿，更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个出价已经是最高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唉，这个价钱可都是看在你是常客，以及这块玉的成色够足……你考虑考虑吧，同意成交，我这给你转账。”
    正阳绿冰种的翡翠玉佩，是爷爷送给她的18岁生日礼物，当时市场价在140万左右，如今典当行只愿出20万，压价压得很凶。
    但，有句话说得好，金有价，玉无价。
    翡翠更是有价无市，典当行收下来以后，必须要有专门的买家，才能出手，否则就砸在手里，因而慎之又慎。
    这些门道章澄海是清楚的，其实她大可以找她原先的狐朋狗友，她们当中有不少和她一样爱玉之人，只是她拉不下脸，这才选择了典当行。
    但是，20万着实太低。
    “我回去考虑考虑。”
    章澄海叹了口气，她开始收拾摆在台面上的关于玉石价格、品质等证明它真材实料的证书。
    一旁的典当行老板看顾客要走，脸色一沉，他是真心喜欢翡翠，也爱玩玉，但是干典当行的，都是吃现金流的，玉石流通慢，没保证是出了名的。
    “看来是没缘喽，贵客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走出典当行，夕阳余晖落在她和落满枯叶的街道上平添寂寥。
    月底近在眼前，欠债还钱这事像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压迫着她的精神，往日里她从不操心这些问题，爸妈虽然对她并不待见，但也没有亏待她，吃穿用度没有短过她一口，因而她也没存什么钱，也没有危机意识。
    谁知道他们会偷摸着办了出国签证，等国内靠山一倒，一夜间，全变了。
    罢了，都是过去式，着眼于当下吧。
    抱着厚重纸袋，章澄海迈着长腿，正要离开街道，迎面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紧接着从车里下来一位身材曼妙的成熟女性，她柔柔的笑着，打着招呼，“是章小姐吗？好久不见。”
    章澄海不认识眼前的女人，这么漂亮的知性女性，她要是见过不可能不记得，因而，“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以前见过吗？”
    面对澄海的警惕，女人笑容更甚，她放缓声调，“当然见过，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可能不记得了。”
    很久以前的事情？章澄海听得一头雾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曲洁，是章元宗，章先生派我来接你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章小姐，先上车吧，我们在车里聊。”
    名为曲洁的女人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章元宗，是章澄海的爷爷。
    如今从别人口中传出爷爷的名字，章澄海感到陌生，但更令澄海困惑的是，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但眼下，想要知道更多信息，怕是只能先上车。
    钻进车中刚落座，章澄海才发现车后座还有一个女孩，她长相和曲洁很像，但又有细微的差别，比起温柔知性，更有灵气和生命力。
    “你好。”女孩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新进来的女孩，主动打招呼。
    “你好。”章澄海点头致意。
    “你就是我妈妈要接的人吗？我叫曲笙，你呢？”
    “应该是吧，我叫章澄海。”
    “章……澄海你认识章元宗爷爷吗？”
    曲笙问出口的时候，曲洁也坐上驾驶座，关上了车门，她听到女儿的话，当即也竖起了耳朵。
    “他是我爷爷，怎么了吗？你也认识？”
    “哈哈，他也是我爷爷呀，原来真的是亲戚。妈妈，妈妈，那我是不是该喊澄海叫姐姐？”
    曲笙的语气里满是好奇，她凑到前面来，问个不停。
    姐姐？
    这两个字像是暧昧的风，它们轻轻刮过耳廓进入脑袋，使得章澄海思绪混乱成猫咪玩弄过的毛球团。
    曲洁笑着摇头，看向章澄海，她这个侄女出落的很好，漂亮脸蛋，高挑身材，性格也不卑不亢，还是少见的女性alpha，这都不用闻，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脖颈处的抑制贴，就能看出来。
    “她会不会是你的姐姐，全要看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姐姐了，妈妈说了可不算。”
    唉，祸水东引？
    章澄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曲笙从后座抱住脖颈，她像完全没有omega应该和alpha保持距离的意识似得，和才见面的、有可能成为她姐姐的女孩，亲昵的不成体统，“姐姐，澄海姐姐~当我的姐姐吧~我会乖乖听话的，真的，我发誓！”
    alpha紧绷着身体，宛如惊弓之鸟，她看向曲洁，这个可能是她小姨的漂亮女人，按道理，她应该多少会出声制止她女儿这般的行进才是，但她没说什么，相反她趴在驾驶盘上笑出了声。
    她并不那么像‘母亲’，这令澄海放松了一些。
    虽然她们有些奇怪，但她不讨厌。
    这是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