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枚糖果(8)

    靳原习惯性地不敲门就拧门把手，拧了两下居然没拧开。于是拎起自己酒罈子大的拳头「咣咣咣」照门就砸。
    砸了好一阵子，洛城才从里面打开了门，露出一张黑锅底一样的脸，「干什么？是失火了还是又有人来砸场子了？要是没有要紧的事，上班时间不好好干活，我扣你工资。」
    办公室外洛城的秘书紧张地站了起来。有在附近的员工也探头探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靳原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不住心底风起云涌的八卦欲望，推门就闯了进去。
    洛城被门撞得一个踉蹌，看靳原脸上的兴奋就知道没什么正经事。但人已经进了他的办公室，自觉地坐在了他会客的沙发上。他摇摇头，关上了门外各种或好奇或担心的目光。
    「你一个人没事锁什么门啊？」
    靳原四下打量着，想要找出一点刚刚结束的面试留下的蛛丝马跡。
    「想些事情。」洛城一边淡淡回答，一边踱到办公桌前刚才唐果坐过的那把椅子旁边。他扶着那椅背，下意识地轻轻摩挲，那手法，就像在轻抚情人的肩膀。
    这小女人，是真的忘了他？还是演技过于高超，连他的火眼金睛都骗了过去？
    靳原一眼就看出来发小情绪异常，大嘴一咧，淫笑道：「不是想着要怎么潜了人家吧。」
    洛城回头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靳原一副『都是男人，想什么弯弯绕我还不知道』的了然表情，「我刚才在楼下大厅见到那枚糖果了。猛一瞅还真是挺甜的。只是那么幼齿的小女孩，你咬得下去么？」
    洛城懒得理他。心想怎么咬不下去，两年前他就剥了那颗糖果的皮，里里外外嚐遍了。那箇中滋味，可意会不可言传，真正是食髓知味，让人回想起来就心烦气躁，寝食难安。
    靳原说：「人家小女孩都跟男朋友打电话表了决心了，坚决不让你给潜了。」
    「男朋友？」洛城总算放过了那个椅子的靠背，惊然抬头反问。
    「是啊。我看她一出电梯就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匯报好消息来着。」
    靳原做人事管理的，眼睛毒，一眼就看出对方跟那枚糖果的关系不浅，否则小姑娘不会那么放肆那么兇残的表现都不带一丁点儿掩饰的。
    洛城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脸色自黑变绿，那绿色隐隐爬上脑门，顺着毛细孔冒出青烟，在头顶匯聚成一个帽子的形状。
    她毕竟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就算两年没见，这样跟了别的男人也是他无法接受的。想着记忆里那个粉白稚嫩，却又玲瓏性感的小身子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绽放，他胸口的气息就找不到方向一样东闯西荡，浑身呼呼冒火，眼看着绿了的脸就又红得发紫紫得发黑了。
    靳原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欣赏着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严肃镇静的男人霓虹灯一样变换的脸色，满肚子看好戏的雀跃。
    要说他这个发小，各方面条件那都是顶呱呱的好，自幼稚园就没缺了追求的小姑娘，可愣是莫名其妙地就被那个本世纪最不可理喻的千金大小姐给套牢了。
    以男人的角度看，那个林大小姐长得的确貌赛天仙，自小琴棋书画熏陶着，不折腾的时候气质也算上佳。可这一折腾起来，让他这个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想死了算了。
    无奈近在她身边的洛城死不了，估计就算死过去都躺不踏实，非得被林大小姐再折腾活过来才罢休。
    前两年听说这两位神人是打算结婚的。为此靳原暗地里没少给洛城捏一把汗。好在最后也没结成，而且关系急转直下，有股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不过也没听说分手。后来林大小姐又认上了救助第三世界国家贫困儿童的事业，天天跟着基金会的人往非洲跑，倒是让洛城多了喘息的空间。
    男人嘛，这一空出时间来，花花肠子就痒得慌了，靳原完全理解。
    以前洛城不是没有机会找女人。兄弟们出去玩乐，工作上各种应酬，身边怎么都得有些个花花草草的陪着，要是有心，什么样的嚐不到。只是洛城生活一向检点，说的上为那个林大小姐守身如玉，还真没跟野花野草的闹出过半点火星。就连最八卦的杂志上都把洛城誉为本世纪最专情的鉆石级好男人。
    好男人毕竟也是男人，眼看着年近三十，终于还是守不住要开荤了。
    靳原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洛城喜欢的是这种口味，总觉得他是不是有点恋童的倾向。就算那枚糖果已经大学毕业，毕竟还是小了洛城七八岁呢。往前了说，洛城上小学的时候，那枚糖果还没出生呢。洛城成年的时候，那枚糖果毛还没长齐呢。这刚出社会，就让人家一步踏进狼嘴里，他靳原居然还有点不落忍的。
    洛城现在心里头像猫抓一样，想到要再等两天半才是周一，就屁股失火坐也坐不住了。他顾不得靳原还在办公室里，抓起电话照着简歷上的手机号码就打了过去。
    唐果刚坐上计程车，还没上环路呢，手机就又响了。
    她只当是潘帅打来求饶的，也没看号码，接起来就说：「怎么着，小潘潘，挺不住了？求我啊。」
    那甜腻的语调噎得洛城喉咙里『咯咯』直响。等到唐果发现不对，又「喂」了一声，洛城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是洛城。」
    「落成？那我还是奠基呢。」唐果以为是打错的，直接掛断。
    洛城看着嘟嘟忙音的电话，差点儿一用力把话筒捏爆了。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名字开这个玩笑，所以才特别在自己的事务所名字里多加了个『锦』字。
    近两年来他勤于去健身房锻炼，身材与两年前有天壤之别，她一眼没认出他来，他勉强可以理解。现在看来，原来她不但不记得他的脸，连洛城是谁她都不记得了。既然这样，他干嘛还跟她客气。
    电话又打过去。这次唐果低头看了一眼，号码陌生，但想想还是接了起来。
    「我是洛城，洛锦城律师事务所的总裁，你的顶头上司。唐果奠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