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肉

    关家在军区大院是独栋小别院，当年的关家风光一时无两。老爷子在军中威望颇深，德懿一度是国内的龙头企业。
    菲菲的记忆里，关家总是客人很多，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会有客人到访。
    廖枚是一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关家的院子打理的很别致。院子里种了一株梅花，搭了千秋，建了凉亭。精心规置了花铺，种过月季，格桑，绣球，牡丹。
    小时候，无论哪个季节去关家玩，他家的院子总是花香扑鼻。
    如今再来关家，当年那株梅花树早已枯死，花圃全是杂草，秋千拆了，凉亭也没有当年的雅致。
    只是……为什么关徐行穿着个黑色t恤，卷着裤腿光着脚蹲在花圃前拔草啊！
    易家人到了门口，看到这画面都惊到了。
    “你在干嘛？”易瑾恒不能理解，他可是提前跟眼前这位说了，今天他们家会过来看望老爷子。
    “爷爷说让我把花圃收拾一下……”关徐行手上全是泥草，花圃里的草已经被他拔的差不多，旁边放着锄头，另一边的小花圃则已经翻过土了。
    他面容清俊，刘海微湿，额际有几颗汗珠，露齿一笑时竟有几分少年气。立即打招呼：“我以为你们没那么早来，易叔，梁姨，请进。”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菲菲身上。
    “……”菲菲挽着榕榕，压根不想正眼看他。
    关老爷子在成叔的搀扶下在客厅练习走路，看到易家人来访，很是高兴。
    易默擎立即上前扶老爷子，陪他练习。
    “老成，把棋盘拿过来，我要跟默擎下一盘。”老爷子声音中气十足。
    “好。”
    易默擎扶着老爷子，由梁雪陪着去下棋。
    菲菲和易瑾恒对关家都极熟，倒是榕榕是第一次来。
    “我妈有不少藏书在楼上的书房，菲菲，你要不带榕榕到楼上看看？”关徐行说。
    菲菲心里对他别扭着，没正眼看他，嗯了一声拉着榕榕上楼去了。
    廖枚的书房简直是个宝库，足有五十来坪，前面两个大书架基本都是理科类的书，到了里面才是文史类的图书。。
    榕榕找到一本书津津有味看起来。
    菲菲心神一动，走到西北角，角落里摆了个木梯，她将木梯移过来，爬了进去。
    阁楼里有一些旧书，还放着很多关徐行的一些玩具和做过的手工。
    她记忆里，关徐行真的是大院里最玩皮的男子，上山下地，什么都干。菲菲找到一些弹弓，还有捕兽夹，旁边还有一个几乎崩裂破旧的竹木箕。
    所谓捕兽夹，就是夹麻雀的。那时候麻雀特多，每天都在树上叽叽喳喳的。有一天，关徐行说，这些麻雀吵死了，我要把它们全抓了。
    其他人还以为他在吹牛！
    没多久，他真做了个捕兽夹，用大竹箕做机关，用白米以诱饵，等麻雀进去的差不多，远远拉动机关，竹箕一倒，就能罩住一大堆的麻雀。
    麻雀抓的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一群男孩子就偷偷跑到大院后面的小林子，生火拔毛，把麻雀烤来吃。
    菲菲那时个可爱单纯的小公主，看着一群男孩子拔毛，手上还沾着血，大声骂他们坏。
    关徐行叫她一起烤，要分麻雀肉给她吃。她坚决不同流合污，还想把哥哥拉走，不让他跟坏胚子玩。
    不一会儿，麻雀肉烤的可香了，他们吃着嘎嘣脆，连骨头都能吃进去。
    “你要不要吃？”关徐行问她。
    小公主穿着漂亮的裙子，扎着双马尾的辫子，气鼓鼓的看着他们。
    “才不要，你们杀了好多小鸟，你们是刽子手。”
    男孩儿们都笑，绘声绘色的描述口感：“这肉可真嫩，连骨头咬着都脆香脆香的，比那些炸鸡烤肉可好吃多了。”
    麻雀烤的越来越多，他们还知道洒盐放孜然，香气也越来越浓，她咽了咽口水。
    关徐行挑了一块最肥最嫩的在她眼前：“真的不吃？”
    “就不吃。”她看哥哥也在那儿，“哥哥，我们回家了。”
    那时哥哥刚开始练习打靶，他和聂震哥聊的起劲，根本不理她。
    “相信我，这个比你吃过的任何肉都要好吃？”他用无比蛊惑的笑容诱她。
    比她吃过的所有肉都好吃？哥哥他们吃的好像真的很开心。她隐隐的有些好奇，就在不她犹豫纠结的时候，小嘴巴里被他塞了一块肉。
    那肉很嫩很香，骨头脆脆，一咬就碎。菲菲睁大了眼睛，真的好好吃呀！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个滋味。
    菲菲露出笑容，端祥着小机关，机关很简单，是两边的螺丝拧合巧设的叁角架，用线系上拧合的一边，一施力叁角架就能收拢，靠叁角架撑着的大木箕随之倒下来。
    她好奇过这个机关，偷偷的想弄明白大坏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结果不小心被收合的叁角架夹了手，差点没骨折，她疼的哇哇哭，还进了医院。
    关徐行被廖阿姨狠狠打了一顿，从此再没有抓过麻雀。
    想到这里，菲菲下意识的移开前面那个竹木箕，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有稚嫩的几个字：关家哥哥是大坏蛋。
    那时她真的是好讨好好气他呀！气到认为要在他的地盘宣告他是坏蛋，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坏蛋，那才能解气。
    那时可真幼稚啊！看着这几个稚嫩的字，菲菲不由笑了。
    “就知道你在这儿？”关徐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