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你直接找他，不用过问我。”

    苏珍代理公司总裁的这段时间，亲自联系了设计工作室，对公司的工作区进行了升级改造。
    墙上条条框框的公司规章制度、空喊口号的打鸡血标语、密密麻麻的公司文化小作文，这些根本没人会理睬的壁挂内容几乎被清零，在原有位置重新布置上透明展柜和电子屏。
    展柜里陈列的实物产品可以随意取出，甚至让到访参观的意向合作商直接将展品带走。
    当季主推产品的概念视频和视觉海报在电子屏上循环播放，变幻的画面十足吸睛，视频里的模特舒适养眼。这不仅是公司对外展示的窗口，而且让公司内部非产品线的员工也能潜移默化掌握公司的近期风向，无形中省下了很多内宣的时间精力。
    再加上工作区智控灯光的升级，就连原先沉闷压抑、人迹罕至的纪检部工作区都变得温馨顺眼了很多。
    “啊呀呀，小苏总，下午好！”见苏珍到访自己的纪检部办公室，督查经理包大姐赶紧起身相迎。
    想当初苏珍刚来公司的时候，那位不长眼的孟菲菲还想拿公司必须穿高跟鞋的规定来为难苏珍。谁知，其实人家是老板娘过来低调体验底层小职员生活。孟菲菲吃瘪的模样，让包姐心情大为舒畅了整整一礼拜。
    只是让包大姐没想到的是，这位姓苏的年轻老板娘来了公司之后，半点架子也没有，竟然真就安安分分上起了班。她担任培训经理之后，就连出差给供应商上课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听说之前坪城有个挺大的供应商被判了死刑，好像也是跟她亲自出面有关。
    大多数年轻的阔太太身上很难看到苏珍身上这股子倔强又带点野蛮的劲儿，先前召开的公司高层会议上，面对公司那群老油条她也丝毫不怯场。
    尽管平时工作上交集不多，但身为年龄上的长辈，包姐对这位年轻的小苏总心里是存有一分敬佩的。
    苏珍挥手招呼包姐坐下，“没事，包姐你坐，我来是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包姐不仅没坐下，还特地给苏珍沏上了自己珍藏的茶叶，“小苏总有事情找我哇？让我去你办公室就好的哇，怎么还亲自跑一趟的呀，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的哇。”
    “谢谢，真是好茶。”苏珍接过发烫的茶杯。
    苏珍之前有所耳闻，包姐在公司的资历跟纪检部成立的时间一样深，她历来不掺和公司的党派纷争，深谙职场生存之道，坚决站稳中立地位明哲保身，对于公司各位领导的底细也十分清楚。
    自己这点工作经历，根本用不着在包姐面前绕弯子，于是苏珍直接挑明来意，“您能帮我暗中查查，公司某位总监的所有快递记录吗？”
    “财务总监？孟总哇？”包姐第一反应，误会成苏珍是作为周老板的正室来查他老情人孟菲菲的底细，以为这位年轻的小苏老板娘是来找自己帮忙捉奸。
    “啊？”苏珍被包姐这句反问整迷糊了，片刻后端着茶杯忽然噗嗤笑了，“哈哈哈，不是不是不是，包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查孟总！我是想让你帮忙查查公司的市场总监——钱宇。
    “哦哦哦哦哦哟！原来你说是钱总的哇？！”被苏珍这一笑，包姐脸上有点尴尬，仿佛自己方才是当着自家老板娘捅破了周启轩和孟菲菲的奸情。不过看小苏总这反应，好像早就知晓周老板和孟总监的腌臜事，而且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
    苏珍正了正神色，语气变得严肃，“最近大批赠品外流到水货市场上这件事，我怀疑是钱宇操作的。”
    包姐立刻拍着手答话，“这点子小事包在我身上的哇！只要是走公司合作快递发出的货物，我这边都能查到明细的哇。但是呢……如果这个钱宇，呃，这个钱总他有意隐瞒，他可能会走线下签单的货运，那我这边就没办法查明了哇。”
    “尽你所能就好。”苏珍闻了闻茶香，品了一口绵柔醇香的红茶，“包姐，你对这个钱宇还了解什么吗？”
    “钱宇？我想想哇……”包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镜片后转了转，“他好像也是个有背景的哇，听说是咱周总什么亲戚的什么朋友吧？反正来入职之前的面试也只是走了个过场，来公司没半年就给升总监了的哇。具体什么关系我不很清楚，你回家直接问问周总更好的哇。”
    “好，那我先谢过包姐，不要声张。你查到什么的话，直接来告诉我。”苏珍准备离开，忘记自己手上有新鲜伤口，起身的时候撑了一下椅子扶手，疼得皱了眉头。
    包姐见状担忧道：“小苏总怎么了哇？身体不舒服吗？”
    上午才去动手术将右臂内侧的避孕芯片取出来，手臂划开的小伤口还新鲜着。若是此时掀开袖子，就会看见底下胳膊内侧紫青一片。
    苏珍摇摇头，“没事，只是昨天搬了点重物，肌肉酸痛。”
    包姐不禁感叹，“周总一直不回来，你帮他挑大梁，最近太操劳、太辛苦了哇。”
    苏珍示意包姐留步，不要再送，“启轩他现在已经能撑着拐杖下地走动，应该过不久就能来公司。”
    告别包姐，从公司纪检部出来，苏珍一路回想着包姐刚说的话，坐上电梯准备往自己私人办公室去。
    看着电梯开始上升，苏珍想起来，之前在会议室里钱宇对她叫嚣过——【“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你以为是只靠我自己这两条腿吗？”】
    苏珍原以为钱宇是在职场环境里浑了太久，很能曲意逢迎周启轩的喜好，所以才爬上市场总监的位置。
    可今天听包姐这么一说，苏珍才知道钱宇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靠跟周家的私人关系进的公司。
    看来这位钱总监在公司扎的根，比她想象的更深。
    如果真如包姐所说，钱宇刻意规避在公司内部留痕，想要追查他私人的快递信息，无异于让快递公司泄露客户的个人信息，靠她自己很难办到。
    “叮——”
    电梯开门声将苏珍思绪拉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按错了楼层，被电梯送到了顶楼。
    顶楼视野最好的一间是周启轩的办公室。
    为了尽量避开周启轩，苏珍一般很少主动上来。
    只是此刻周启轩还在家里瘸着一条腿，由苏琳陪着，这会儿他的办公室自然是空着的。
    自从周启轩对外公开了苏珍老板娘的身份，她一直找借口尽量躲开周启轩。有一次逼得周启轩大少爷脾气发作，使唤苏珍一天之内跑上楼八次，尽是给他送些无关紧要的资料，苏珍被迫记下了他这里的开锁密码。
    一串数字按键音响过，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苏珍推开。
    里面的陈设一如从前，同她第一次来bino办公楼面试那天一样。
    苏珍踩着地毯走到办公桌后，坐上周启轩平日里办公的位置。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特别倒霉，上电梯的时候就勾破了丝袜，面试也差点惨遭淘汰。
    只是没想到，她后来不仅顺利通过了面试，还被人抱上这张办公桌撕开了丝袜腿心大张，替人抱着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平板电脑充当人体支架。
    当时，那个人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看着她身下泛滥成灾……
    苏珍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突发奇想拿起手机，拨出他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听背景音，似乎正在会议途中。
    “爸爸，我能让常乐帮忙查点信息吗？”
    对方应该是正在听会，也不问具体何事，声音压得很低。
    “你直接找他，不用过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