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族高中沦为家畜（25）

    三月之晨，茶杏如火，桃花如霞。说不清是温暖还是清凉，只觉那带了花香的空气很是好闻。只是今年的花开得比往年旺盛得多，连花期都提前了不少。
    与丰旭日夜相处的一个多月里，她几乎没什么机会出门。倒不是他控制欲太强，是因为有好事者挖出她与丰旭绑定，此事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宿舍楼下蹲点等着拍下她的相貌。
    那位学生会长倒是颇为淡定，甚至怕她“无聊”，将生活直接变成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但这样一来，她免不了屁股开花，每天都会被折腾到半夜。常年健身又正直年少，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像一条刚刚认主的小狗，满心满眼都在围着她转。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忽视他对自己无孔不入地关怀，用自己冷淡的态度浇灭他的热情。
    不过就在昨天，有人将涉及她的词条和帖子全部删除了，还封禁了一群账号，楼下蹲点的人也被保安驱赶走了。所以，当丰旭提出要带她一起去上课时，她还是少见的露出期待的神色，毕竟总待在一个地方多少有种与社会脱节的感觉。
    她被带去的是一节音乐选修课，教授是当代东方古典乐大师，在国际上享有盛名。这门课的学生同样厉害，每个人都精通一种以上的乐器，国际奖项更是拿到手软。
    上课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要随意的多，更像是一场音乐交流会，大家兴致上来便用各类乐器合奏一曲。只是聊着聊着，话题不知被谁引到家畜身上了。有人提议让各自的家畜替代主人上来演奏一曲，赢的人可以提出与任何人互换家畜一天。
    这件事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从他们二人一进入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粘附在他们身上。少年带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将眉眼之间的凌厉中和了几分，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清贵。一旁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更是宛如仙人，黑发如瀑，容颜似雪，清冷出尘，世所罕见。
    一对如同从画中走出的璧人，即便是最优秀的整形师也模仿不来。这些目光中，有些是嫉妒，有些是惊讶，还有一些是贪婪。
    一旦美丽没有与之相配的地位，那无疑是一种灾难。
    幸好，丰旭一直握着她的手，并没有人敢前来搭话，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想出这一招。投票表决除了丰旭，全部通过。
    少年薄唇一抿，起身准备离开教室，她却将他止住了。
    “我能赢。”
    传说鸾鸟善音律，这点特质她兴许保留了一些。阎罗王终日在大殿里弹琴，却仍然不得其法，她听了几次便学会了。
    那曲子绝不是凡间之曲可比。
    丰旭微微一愣，然后反握住她的手，神色缓和下来。
    “先让我的狗暖暖场吧。”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踹了旁边男生一脚，“别看他这样，可是出身音乐世家呢。”
    男生似乎早已习惯了被如此对待，一脸麻木地选择了一副陶埙。
    绵蛮的埙乐，有最苍凉凄哀的音色，如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下落，飞扬于山崖。又如寂静深秋的夜风，呜咽之声隐约回荡。眷然怀楚奏，怅矣背秦关。涸鳞惊照辙，坠羽怯虚弯。
    是一种克制的绝望。
    一曲罢，教授笑咪咪地带头鼓掌：“好啊，神木高中果然卧虎藏龙。如今会吹埙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我有点替后面表演的同学捏把汗了。”
    坐在最前排的男生似乎有些不服气，踢了一脚四肢跪地的女孩，“别急，这母狗吹笛子可是一绝。”
    那女孩穿着暴露，只在内衣裤外套了一层轻纱，丰腴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但经不得细看。因为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最离谱的是脖子上还拴着银制的狗链。被他那么一推，女孩脸上闪过些许畏惧的神色，确认过要她表演后才敢直起身子，挑了一只竹笛。
    一阵清扬笛声骤然响起，滑凉如雪，散落风中。若说陶埙吹的是凄楚乱世，那这笛声便吹的是繁华盛世。红妆珠翠，玉蝉金雀，脆而靡的笛声摇曳而出，诉不尽的太平盛世，风光旖旎。
    忽然，一阵空灵而飘渺的琴声，如泣如诉，幽幽地传来，似与那笛声相和，却又隐隐地将那笛声盖了过去。一位短发女孩端坐在古琴前，素手翻飞，口中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一首《凤求凰》哀婉缠绵，诉不尽地柔情思念，配合清亮的嗓音，台下众人皆听痴了。
    唯独丰旭皱起了眉头。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甚至浮现几张陌生的人脸。
    凤兮……凤兮……
    “目前最佳已经出现，还有上来挑战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判这位同学赢了。”
    无鸾没说话，自顾自走到台前，盘膝坐于台阶之上，置琴于膝。随后深吸一口气，猛然按弦。
    “铮！”
    一声强音，似长剑出鞘，嗡鸣不休。
    众人精神一震，仿佛看见一道雪亮剑光凌空划过，直刺天边斜阳！
    “铮铮铮！”
    无鸾指法不变，又是三声剑鸣之音。
    方才绚丽凄美的凤凰、百花残影被三道剑光杀破，瞬间荡然无存。
    先声夺人后，琴音转而流畅，如滚滚洪流奔腾，似有千军冲杀，万马齐喑。
    待渐入佳境，琴音陡然一变，如一声清越凤鸣，自九霄惊落。
    教室四面传来扑簌簌的声响，众人惊愕。只见窗外枝头不知何时落满麻雀乌鸦，林间杜鹃百灵飞来，无数的鸟雀纷沓而至，羽毛色彩缤纷，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