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新衣（十七）

    凯瑟琳的目光绕着眼前的人打了个圈，面前的这个女人皮肤黝黑，头发粗硬，手上的老茧透露出了她贫穷的出身，但最吸引凯瑟琳的是她那亮晶晶的绿眼睛，透出一种桀骜不驯的傲慢，和伊莉丝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人仿佛来自于荒野，她想，即使穿着高档布料裁成的衬衣，也抵挡不住她一身的痞气。
    她正期待凯瑟琳的回答。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凯瑟琳把脚从她肩上抬起来，既傲慢又绝情地说：“你以为你装成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就可以把我——这个受控于恶魔的可怜女人骗得团团转吗？那你打错算盘了，赫薇塔，我没有理由跟你走。”
    赫薇塔没有纵容她的脾气，她也懒得说什么大道理，只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插着假阳具走路，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她拍拍膝盖上的灰，站起身来，挑眉看了一眼凯瑟琳，说：“那再见了，可怜的女王陛下。”
    “等等。”凯瑟琳喊住她。
    夜风刮着没关紧的窗户，发出呼啦啦的声音，窗外，黑色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伴随着一连串自由的声响飞向了天空。
    沉闷的气氛被这一声响动所打破。
    “我需要你的帮助，赫薇塔小姐。”
    赫薇塔什么话也没说，她拍了拍手，扛起凯瑟琳就跃出了窗外。
    凯瑟琳感受到冷风刮在脸上，赫薇塔换了个姿势，把她背在背上，也许是觉得她这样的贵族不善于逃跑，她非常贴心地抬了抬她的屁股，让她抱住自己的脖子。
    “接下来我们要经历一段非常艰苦的旅程，我们要把你送到一个伊莉丝找不到你的地方，你信任我们吗？”赫薇塔背着她沿着杂草丛生的墙根跑向别墅南边的马厩，她迎着呼啸的狂风，问。
    “你们？”凯瑟琳问。
    “我当然还有一个同伙，不然我怎么知道我们的女王生活在如此的水深火热之中。”
    赫薇塔笑了笑，说：“希望你不要怪他。”
    凯瑟琳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她预感到她未来的几个月里并不需要这样的鞋子，尽管它嵌满了宝石，做工昂贵，但这会拖慢她的速度。她扬起头，看见广阔的天空，胸腔里的跃动一下紧接着一下，她甚至觉得耳朵里有小鼓在敲，让她手指都发着抖。
    她会成功逃离吗？她忐忑地抓紧了赫薇塔背上的亚麻布衣，呼啸的风声灌进她的耳朵里，凯瑟琳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在飞。
    赫薇塔把她放到地面上的时候，凯瑟琳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她颤颤巍巍地扶住赫薇塔的胳膊，面上仍不失女王风度，她冷静地问：“你的同伴在哪里？”
    她话音未落，栗色头发的清瘦青年就从草堆里探出了脑袋，她的侍卫米勒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烂牙。米勒吹了个口哨，迎着赫薇塔不满地视线，他摆摆手，说：“别那么严肃啦，我们可是一个团队！哦对了，欢迎您，我们的女王陛下！”
    米勒深深鞠了一个夸张的躬，他压了压自己的卷发，说实话，这头毛毛的卷发很影响他冷酷的形象，可惜没人在乎。米勒走到马棚里，选中了一匹栗色母马，额上还有一点白线，他拍了拍它的脑袋，暴躁的母马奇迹般的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抚摸。米勒给它戴上马嚼子，装上马鞍，一边听着赫薇塔的抱怨：“我都说了让你早点准备。”
    “哎，我的骑士小姐，又不差这点时间。”
    赫薇塔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帮他拿起马鞍，飞快地说：“时间会害死你。”
    米勒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并不介意，他装好叁个马具，笑嘻嘻地说：“走吧，高贵的女士们。”
    此时夜风瑟瑟，风卷动凯瑟琳脸侧的金色长发，她后退了一步。
    这太快了，她抬起海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灯火辉煌的繁华房屋，散落的发丝蹭过她光洁的下巴，在风中飞舞。
    凯瑟琳看了片刻便收回眼神，她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处呢，凭她自己，不可能对抗伊莉丝。她也曾试图趁伊莉丝不在派杀手去暗杀她，可是他们血淋淋的心脏都在不久之后出现在了自己的餐盘里，也曾想过召集亲兵围剿这个怪物，但她在看到这些暗红色的心脏之后，放弃了无谓的牺牲。
    她必须要找到怪物产生的源头，然后消灭它。
    “走吧。”凯瑟琳低声说。
    马蹄扬起的尘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将马蹄印抹得一干二净，空气中的气味也变得稀薄，几近消散。
    米勒在雨中放声大笑，对她们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大人！我就说了，不差那点时间！雨一下，再好的猎犬也闻不到我们的味道！”
    “闭嘴吧你！”
    水晶吊灯下，伊莉丝乜着朦胧的醉眼，她远远地看见红发美人朝她眨了眨眼，她觉得有趣，一路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和这个女人攀谈起来。
    “你为什么看我？”伊莉丝看着她漂亮的脸蛋，陡然间有了些奇妙的想法，她问：“你有邀请函吗？”
    对方只慌了一瞬，她赶紧上去捂住伊莉丝的嘴，转头看了一圈周围人，拙劣的演技让伊莉丝都觉得可笑。
    “嘘……大人，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爱慕虚荣的女孩儿，总有些不可能实现的幻梦……比如在名流云集的宴会上邂逅一个王子什么的。”
    伊莉丝慢悠悠地听着她的自白，她曾经也是这样的女人，只不过她并不期待有个王子来拯救她，她更喜欢成为那个王子。
    “我不清楚您是谁，但看你的样子，也和我一样吧？出身贫困，偶然遇到一个机会，只不过您有邀请函，而我没有罢了。”对方大胆地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红唇暧昧地碾过她裸露的脖颈，露肩红裙显得她轻佻而不庄重，但她仍故意抬起肩，展现她性感的锁骨，在伊莉丝——一个女人面前。
    她的表演很拙劣。伊莉丝的骗术比她要精湛多了，她看了看她的脸，轻轻笑了声，问：“我可以不说出去，但希望……美丽的女士能答应我的邀请。”
    对方年轻而又愚蠢，非常轻易地就答应了她的邀请，外面大雨滂沱，扑面而来的湿气让伊莉丝陡然清醒，她暗金色的眼刺向身前一股风尘气的女人。她有丰满得令人羡艳的一对大奶，腰肢却出奇的细，屁股随着她的步伐一扭一扭，仪态糟糕极了，不像凯瑟琳，无时无刻不挺着她那该死的背，那样子高贵又疏冷，让她着迷不已。
    这个女人在她的指引下来到霍斯特夫人的花园，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回荡着雨打泥土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伊莉丝看着零落一地的花瓣和绿叶，感受到空气里越来越淡的郁金香味道，她抬起头，任雨水打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她弯下腰，双臂曲在后，黑色的羽毛从她的臂下生长出来，在夜色中她的变化悄无声息，过了不过半秒，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便代替了她的双手，双腿也变得更为有力，利爪绷开她的长靴，在寒夜中闪着刺眼的冷光。
    “我叫菲欧娜，你呢？”
    那个女人仍在她的前面喋喋不休。伊莉丝昂起头，速度如箭一般冲上云霄，她抓起这个低贱的妓女，利爪穿透她的胸膛，她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得出来。
    伊莉丝甩了甩腿，在高空中将她丢落，她顺着微弱的味道，开始寻觅逃脱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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