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合格的成年人，必须要有勇气成为别人的过去，显然，梁泽并不合格。”
    “我希望你能做你这个年纪最快乐的女孩，被偏爱的人完全可以有恃无恐。筝筝，认识你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陆辰略过万象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身上。
    贝筝筝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还带这样告白的么？贝筝筝很想判他犯规，太理智了，理智到她有点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动是真的。刚开始听他说了半天阅读理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贝筝筝都觉得饱含深意，看都不太好意思看他，现在又给她来这么一出。
    信息量太大……
    贝筝筝目前正在接收该信息的网速为个位数。
    专业计算机术语里应该叫卡顿。
    贝筝筝看着面前的满分答卷，内心坐起了过山车。这要是换成什么营销公众号，贝筝筝肯定会觉得他在暗戳戳的拉踩，同时不忘宣传一下自己高大光辉的形象，别人虽然在她这儿凉凉，但是也是体面人。
    ……然而换成陆辰说就不一样了。
    有理有据。
    说的好像其他男人接近她都是别有用心，一个两个都是王八蛋，就他对她最好了。
    ……然而，真到临门一脚，勇士贝筝筝迷茫了，蜜汁鸭梨山大，她忽然觉得自己特狭隘，表面说什么喜欢，还不是看人家长得对胃口，和陆辰相比之下，贝筝筝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压根没想过这么多。
    陆辰摊开手，贝筝筝惭愧的低下头，她看到他熟悉的掌纹，他轻轻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次很快收回了手。
    “如果让你感到为难，我很抱歉。”陆辰说，“我明天会和你爷爷说清楚一切，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贝筝筝怔怔的看着她，他看到她抬起湿濡的眼睫，陆辰第一次错开她的视线，他怕自己会在她面前败下阵，他差点忘记，他喜欢的人有一对会说话的眼睛。
    陆辰自己都有过诧异，不是因为贝筝筝，而是对自己，他从来没发现自己会这么高尚。
    于是反射弧慢半拍的贝筝筝很快就绷不住了，可怜兮兮的揪着他的袖口，控诉他，“我答应了么？你这么快就反悔，还是说轻易就要放弃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
    “因为我想听你说给我听。”陆辰声音低沉，“我想知道你的所有想法。”
    “抱。”贝筝筝已经带上隐隐的哭腔，男色当前，其实陆辰说什么都不重要，事实上，她觉得他只要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就算前面有陷阱等着她跳，估计她都会上钩，就像那什么做鬼也风流。
    陆辰的吻很轻，抚过她的眉心。
    他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
    *
    第二天清晨，贝筝筝迷迷糊糊的醒来，似曾相识的感觉，贝筝筝看着陌生的卧室环境，揉了揉眼睛，成功蒙蔽了……
    她该不会又生扑了陆辰一次吧？！
    贝筝筝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套的男士睡衣，宽大到她手都缩在里面小半截，万幸的是，她这次没有断片。记忆回笼，贝筝筝想起来了，陆辰好像和她提过，这里是他家里的客房，然后贝筝筝张口就问他要睡衣，陆辰才拿了自己的给她。
    贝筝筝看了眼床头柜，放在她昨天洗澡脱下来的旧衣服，她也太不矜持了，再怎么说，昨天晚上也是她和陆辰正式确认交往关系，她居然就大大方方的鸠占鹊巢了。
    贝筝筝拖着某人的睡裤，站在客房里自带的卫生间里，她自己都没眼看镜子里的形象。失策，她昨天卸完妆连护肤品都没用，关键陆辰这儿什么东西都没用，贝筝筝几乎快以为自己在住快捷酒店。
    贝筝筝捧水洗了把脸，刚刷上牙，听到手机铃响，她回卧室找到手机：-爷爷
    ……贝筝筝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早六点五十。
    “喂，”贝筝筝快速漱完口，“爷爷您有事就吩咐。”看看这态度，贝筝筝发现自己还有狗腿的潜质。
    “爷爷我在你公寓门口，开门。”电话那头的骆老说，“我给你带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生煎包。”
    贝筝筝：“……”
    “喂？”骆老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信号不好？不应该啊，筝筝你听的到我说话么？”
    陆辰推门进来时，贝筝筝正抱着膝盖蹲在床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爷爷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她对上一对熟悉的眼睛，贝筝筝捏着手机的手换了个姿势，顺手抓了几下头发，太糟糕了，她起床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梳头。陆辰递给她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贝筝筝喝了一口压压惊。
    “我要是说我现在在您家门口，您信么？”贝筝筝说完，自己率先将手机放到一边，不敢听那头的声音。
    她睁开一条眼缝，刚好瞄到陆辰拿过手机，贝筝筝吓了一跳，直接伸手摁了挂断键。
    “至于么？”陆辰说，“这么害怕？”
    贝筝筝说：“至于。”
    怕是又要加上一条夜不归宿的罪名。
    贝筝筝作为一名屡犯，她也是很冤枉的，上次就算了，这次她和陆辰……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二十分钟后，贝筝筝别别扭扭的换上昨天的衣服，跟在陆辰身后出门。
    没出门前贝筝筝磨蹭的像蜗牛，一出门就秒翻脸不认人，陆辰知道她的劣根性，还是被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陆辰你可以……”贝筝筝将心里的计划告诉他，“再迟半个小时出门么？我们一起出现会不会不太好？到时候你再来救你的女朋友于水火吧。”
    除了最后几个字意外的动听。
    “不可以。”陆辰回答的照旧毫不犹豫。
    贝筝筝一脸“你这么残忍的么”？
    “骆老只要不相信，早出现晚出现都没什么区别，所以你要想好，到底确不确定要自己一个人面对。”陆辰说。
    “……哦。”贝筝筝虽然觉得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鉴于他说的情况……她确实hold不住，她只是想美滋滋谈个恋爱啊，颜狗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贝筝筝想不通，陆辰也想不通。
    不过陆辰现在想的东西比她轻松多了，照贝筝筝以前在自己面的机灵劲，他以为她少说会给自己撒个娇。
    ……
    骆宅
    贝筝筝坐在陆辰身边，手上不忘献殷勤，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骆老瞥她一眼，“衣服有点眼熟。”
    贝筝筝：“……”她也想换的。
    “昨天回家太伤心了，没有来得及洗衣服。”贝筝筝决定用演技征服世界，“早上起来也伤心的不行，出门前就忘记换衣服了。”
    陆辰揉了揉眉心。
    贝筝筝假装没看到他的动作，作为她的信任男朋友，实在跟不上她的节奏。
    “我作证，昨天筝筝情绪确实没有平时的正常。”陆辰说，“她早上也和我表达过她的伤心。”
    ……好吧，她现在承认他和自己很合拍了。
    贝筝筝特别俗气的朝他偷偷比了个心，在骆老看不到的角度。
    骆老眯了眯眼：“筝筝，我昨天不是让你到家之后，打个电话过来报平安么？”
    贝筝筝无辜的眨了眨眼。
    骆老替她做总结：“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平安报到陆辰那儿去了？”
    贝筝筝：“……”她刚想否认陆辰说的是假的，可是这一否认，不代表连自己一起否认了……陆辰到底是不是和她统一战线？贝筝筝忍不住产生怀疑。
    “我看你脸色红润，不像伤心的样子。”骆老继续给她会心一击。
    贝筝筝挣扎道：“我之前的表演老师说过，真正的伤心都不会浮于表面。”
    骆老哟一声，像发现了新大陆，“你还去上表演课了？”
    “……当然了。”贝筝筝说。
    “我以为你就是一时兴起玩票，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你猜她和我说什么？”骆老说。
    贝筝筝现在后悔让陆辰跟着来了。
    她试图暗示老爷子，考验默契的时刻到了，能不能别在陆辰面前揭她短？
    “……我不想猜。”贝筝筝说。
    骆老喝了一口茶。
    贝筝筝憋不住了，“她又找你当说客？”
    “你妈希望你当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反复和我提起什么圣彼得堡剧院，才是展现你价值的真正舞台。”骆老说。
    “麻烦你转告她，我没有价值。”贝筝筝闷闷不乐。不对啊，怎么感觉陆辰跟个没事人似的，爷爷为什么不去审讯他？
    骆老：“……”
    “你也看到了，”骆老看向陆辰，“我这个小孙女，从小就是这么个犟脾气，家里人不让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去做，以前青春期的时候不知道多乖巧，穿一身公主裙到处要糖果，不知道是不是逆反期推迟，我就怕她三分钟热度，闹着要演戏，还和我谈梦想，说不定她过两年又不想演戏了。”
    贝筝筝弱弱的说：“爷爷您说的太夸张了。”
    “我想她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大概也是不成熟的。”骆老说。
    陆辰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小女人，贝筝筝还没反应过来，陆辰已经握住她的手，“贝筝筝是个成年人了，首先，她对待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认知，并且报以一切热情，年轻时莽撞的勇气最难得，不是么？”
    贝筝筝：“……”明明想加入她粉丝后援会，夸人的方式能直白点么，她差点听成他夸自己又莽夫之勇，哪有这样夸自己女朋友的？妥妥的零分，什么满分，统统都是骗人的。
    “其次，”陆辰摩挲着她的小虎口，“我相信她的一切选择，我个人而言，和她的所有观念都十分合拍。”
    骆老用一种长者的眼光看着他，“是啊，你们都是年轻人，too young too naive。”
    贝筝筝、陆辰：“……”
    骆老留这对小情侣陪自己吃了午餐，接到老友邀请电话，挂断电话，手一挥就要赶贝筝筝走。
    贝筝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翻篇，受宠若惊的关心道：“爷爷您要是自己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最近零用钱够花么？”骆老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委屈自己。”
    贝筝筝心里一软，这次是真的莫名想哭，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够的，您放心。”
    离开骆宅，贝筝筝坐上某人的卡宴，她到现在都没想通，老爷子的态度……是过关了么？贝筝筝要先回家换衣服，其实她总觉得露馅了，老爷子了解她的生活习惯，虽然都是小时候的。
    贝筝筝和贝妈的拉锯战中，老爷子一直都在扮演搅浑水的角色，今天莫名其妙拿出来讲，要是别人听到了，她无所谓，可是陆辰……贝筝筝想找个机会，和陆辰好好聊一聊，她承认自己逆反期来的太晚，贝妈的执拗也有一定责任。
    贝筝筝看到熟悉的公寓大楼，解开安全带想下车，拉了一遍车门没动静，她看向陆辰，“你怎么不开车门锁？”
    陆辰一手搭着方向盘，“你对我是一时兴起么？”
    “怎么可能？”贝筝筝忽然想伸手摸摸他，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是忍住了，“乖，别多想，都是我爷爷存心挑拨我们。”
    “……你以后少接肥皂剧。”陆辰说。
    车门锁打开，贝筝筝看着男人长腿一迈，陆辰先下车了，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来给她开门，小气鬼，看来以前都是假绅士咯？贝筝筝诽谤她，她抓起包包，一跟上陆辰的脚步，立马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接过好多肥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