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突围

    陈柏水还没到西门，就被后面追上的林飞叫住了。林飞带着斗笠、穿着便服、柱着拐杖。陈柏水见他这幅扮像就心生厌恶，打发了随从后，单独见林飞。
    “陈将军，真有援军？”林飞急忙问，“传令兵来叫我开会，我怕会被问库账的事，还是托伤了。”
    “是。”陈柏水实在有些不耐烦。援军到了，敌人要进城的可能不太大。其实如果只看库账，怎么也查不到陈柏水头上，所以，现在的问题绝不是处理库账，而是林飞。
    陈柏水没再说什么，林飞等不及了，“陈将军，那、这，怎么办？”
    陈柏水突然心思一转，笑着说：“我们准备配合援军，来个前后夹击，如果顺利解围也就这两天。不过，再顺利也还有大仗要打。这两天，主帅不会查你账。”
    “这两天是不会，那后面呢？陈将军，这账，就这两天可补不齐啊！”林飞皱眉道。
    “谁让你补了。补不齐，就烧。”陈柏水看似随意的说了句。
    “烧？”林飞愣了愣，烧什么？根本没账，有什么能烧？“烧库？！”林飞也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
    陈柏水听到这两个字，心中暗笑不已，表面仍是淡然的说：“就看你有没这个胆子了。”
    库房一烧，所有的责任都是自己的了。林飞急了，陈柏水这主意分明就是栽赃！“不成不成，这不是有没胆子的问题，我是军需……。”
    “军需官不是南宫瑾吗？我可没听说主帅换人。”陈柏水打断他悠悠的说。
    这话，让林飞眼前一亮。
    陈柏水斜了他一眼，“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来找我了。”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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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了，梁烈始终站在城头望着远处尘烟。那尘烟似乎就在这个距离，没推近，也没再远，这让梁烈十分不安。不过，更让他不安的是东、南城门外的情况，那两处极其松散的站着一百多个穿着明军制服的兵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二、三百骑兵。这一个多时辰里，那二、三百骑兵虽然没行动，但还有来回走动的动作，但那一百多明兵，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如同木头一般。
    梁烈心中又飘过无头大汉狂奔的场景，难道有一百多怪物？如果真是，为什么不直接攻城？若是这一百多打不死的怪物打进城来，那天成卫必定失守。
    “冯将军处怎么样了？”梁烈问。
    一个小校上前，“回主帅，刚才回报说是差不多了。属下再去看看。”
    “等等。”梁烈沉思。南门是被焊住的，要打开本就不易，开了之后还要能关上。换句话说，就是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弄一扇有防御力的城门，难度很大。如果那些是……，这城门就……。
    “我去。”梁烈已打定主意。
    南门瓮城聚拢了几十个工匠，已经在原有基础上改出了半扇石头城门。兵士们正奋力砸开原来焊住的巨石，吕傲与丁雄辉严阵以待，防守在换门的间歇内可能会攻城的敌人，韩洪洲则已做好冲锋的准备。
    “主帅。”冯越一头的泥灰，见到梁烈回道：“快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
    梁烈点点头，“稍等一等。”直接走到几位军官身边。冯越小跑着让拆门的兵士暂停。
    “主帅。”三人齐齐向梁烈行礼。
    “这件事，我担心有诈。”梁烈直接说。
    “主帅，出什么事了？”韩洪洲担心梁烈又要改变计划。
    梁烈并不回答韩洪洲的问题，而是改了之前的命令，“包围东南面的一共也就三、四百敌人。韩将军，先带三百兵士探营，如果没问题，吕将军带五百人增援。然后再按原先的安排，大家陆续突围协助援军，内外夹击。”
    “为什么？”韩洪洲并不赞同梁烈这次命令，急道：“主帅，这样安排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兵力。八百人对三、四百人，与三百人对三、四百人的情况并不同。主帅！”
    梁烈看看在场的三位，“昨天守城，三位都有参战。你们觉得是不是少了什么？”
    “怪物！”丁雄辉说出口，立马心虚的看了看另两位。
    “主帅，你是担心会遇上怪物？”吕傲也没那么坚定了。
    梁烈看着韩洪洲，韩洪洲听到怪物两字，也缩了缩。
    吕傲站出来，“只是探营，末将请战。”
    “任务本就是我的，你站一边去。”韩洪洲推开吕傲，“主帅，末将领命。”
    “好，但有个要求，若发现情况有异，绝不可恋战，立即回城。吕将军接应，丁将军守好南门。”梁烈嘱咐道。
    “若是可打，末将就挥旗示意。”韩洪洲说着，看了看吕傲。
    “明白，我会一直在城头盯着。”吕傲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梁烈点头，向冯越道：“冯将军，可以开城了。”
    不一会，被焊上的巨石拆下，韩洪洲领兵直接从门洞中冲出。身后，工匠用最快的速度安装新做的门。
    城墙上，梁烈、冯越神情紧张的盯着韩洪洲的部队冲入敌阵，吕傲站在另一侧，更是准备随时出战。
    韩洪洲当头，三百人鱼贯出城向第一道一百多明兵冲去。而敌人像是没见到一样，一百多人一动没动，只是后面二、三百骑兵抽出了腰刀，却没向前跨一步。
    突围的明军兴奋起来，直直冲向松散的敌军阵中。
    韩洪洲在一踏入的一刹那，就发现不对。提刀猛砍，那些站着的明兵居然丝毫无损，难道是……？
    这个想法让韩洪洲浑身一颤、心中大惊。再细看去，敌军阵中的明兵衣衫完全不合身、面目模糊、皮肤漆黑。
    退！立刻退！一转身，惊见前后左右都是这些手提砍dao，几无生气的怪物。明明在城头看过，这些围城的明兵不过就一百多。自己带三百人突围，从人数上就该冲垮这第一道百人阵！
    不知谁喊了句，“僵、僵尸！这些是僵尸！”瞬间，这三百人的队伍直接乱成一团。
    韩洪洲急急大吼：“撤！快撤！”
    阵中的突围队伍，似乎人人都放弃主动攻击，往人少处冲去！不知为何，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刀影，躲无可躲。那刀影砍到人身上，鲜血迸射，眨眼就是一条性命！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多敌人！是幻觉？韩洪洲闭上眼举起战刀横劈，心中默念佛咒，奋力向一个方向急冲。
    突听远处啸声，原本长条形的一百多药人阵，竟以突围的明军为中心，变阵成了圆形。哭喊声、尖叫声，短短几个呼吸间，突围的三百明军，竟只剩下几十个。
    覆灭就是一炷香，城头几人完全看呆了。只见到阵里，韩洪洲的队伍在莫名其妙的打转，任人劈砍。吕傲跳起来，猛的冲下城。
    只听梁烈大喝：“不准开城门！”
    “我去救他！”吕傲跟着怒吼。
    “不用了。”梁烈冷静的说。
    确实不用了，三百人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这一仗快的不可思意。连跟在后面的二、三百鞑靼骑兵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不约而同的又向后退了十多丈。
    又是一阵啸声，圆形的阵法，再次慢慢变回原来长条形的松散站位，一百多穿着明兵军服的怪物，丝毫无损。只是三百明军的肢体、鲜血洒在南门不远处，洒在这些怪物周边。
    再看远方、烟尘渐熄。
    梁烈看着城外，呆望良久，突然笑起来。戏弄！彻底的戏弄！这些鞑子要干什么？疯子，全是疯子！为什么是天成卫？！是因为天成卫之前避过了所有的仗，要一次还清吗？
    梁烈一个人默默回到主城碉楼，刚才，他下令暂时封锁消息。
    败了，根本没有援兵！怎么都想不通，对方才一百多人，怎么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杀光三百多人。不仅是天成卫完了，大明也完了吧！闭上眼，好像看到了怪物肆虐的大地。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无非是什么时候死！
    梁烈就这么站着，看着透过窗洞透进来的光，慢慢变暗。
    “主帅、主帅”张茂才急匆匆冲进来，“主帅，敌人回防了！主帅！是不是援军被打退了？”
    梁烈叹口气，想了想，笑着点头：“应该是吧。”
    “那、那怎么办？他们明天还会来吗？”张茂才突然羡慕起韩洪洲来，“主帅，韩将军呢？他、他是不是突围了？”
    梁烈不做声。
    张茂才自语道：“只要他突围，一定会和援军汇合。这样，这样，明天应该还会打，我们可以再突围一次。都怪那门！”
    梁烈看着他，突然说：“这几天都累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吧。”
    张茂才惊讶的看着他，“主帅，要不要我叫大家来开会？”
    “一会再说吧。我想休息下，你先下去。”
    天又黑了。守军中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南门外一地断肢、鲜血是掩盖不了的。而围着东、南的一百多敌人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动不动的围着。终于有人觉得，这些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