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推荐阅读:苟成圣人,仙官召我养马开局赠送天生神力我以诗歌斩妖除魔战争领主:从厄运之地开始崛起剥削好莱坞1980绿龙博士红楼琏二爷从斩妖除魔开始长生不死坐忘长生从呼吸开始超凡入圣

    沈黛笑而不语。
    参将什么的,她不敢说,但也确实要感谢雪藻。他的倒戈,的确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否则凭他们对苏含章的了解,恐也难这么快将他逼迫至此。
    壶里头的茶水干了,春信起身去厨房续。春纤恐她把茶壶打翻,也起身跟了过去。
    屋里只剩沈黛一人,坐在日影斜晖里。
    金色的夕光长长铺陈在外间的积雪上,碎开千万点跳动的光,像孩童在打水漂。沈黛不禁想起小木屋那日,戚展白背着她走在湖边,有恍若隔世之感。
    倘若时间能永远定格在当时,那该多好?
    剪子不慎裁到了手,她惊呼一声,将受伤的指尖含在嘴里,低头瞧手上的窗花。血没滴上去,她松了口气,抬袖抚了抚。
    她从前没做过这个,这两日才跟春信现学的。因着过年,旁人大多爱剪些喜庆的花样,譬如福字什么的,她学会后,就爱剪戚展白的小像。
    起初,她怎么剪也剪不好,不是鼻子歪了,就是眼睛斜了,完全没有他半点神/韵。现在练习多了,技艺倒是精进不少,剪完一个模子拿给春纤她们瞧,她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今积累起来,已经有小十来幅了。
    就是不知道,她要积累到几幅,才能换回一个真正的他。
    应当快了吧,照他目前的速度,过年前凯旋,也不是不可能。
    沈黛心中涌起一阵希冀,取来一个雕海棠浮纹的木匣,将这幅小像也放进去。
    “快回来吧,小白。”她心里默念着,嘴里也不禁说出了声。
    “沈姑娘如今的手艺,的确是精进不少。”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黛回头,见锦瑟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端着茶点,小心翼翼地摸索进门,“方才在屋外遇见春信她二人,她们还有旁的事要做,我便代替她们将这东西送来,姑娘介意吗?”
    “怎会?”沈黛莞尔,起身去接漆盘。
    “该是我们谢谢夫人才是,上回若没有夫人帮忙,我和王爷,还有爹爹他们都要遭那秦济楚暗算。还有这次,若不是夫人接纳,恐怕我要领着我那两个丫头露宿街头了。”
    见锦瑟行动困难,沈黛习惯性地要去扶她,手心擦过漆盘的边沿,有种奇异的黏腻感,抬起一看,心顿时在腔子里狠狠一蹦。
    血!
    竟然是血!
    哪里来的?谁的?
    沈黛愕然抬眸。
    视野里,面前的女子还蹒跚着,拿手和足尖探前面的路,脸上带着馨馨的微笑。
    - 沈姑娘如今的手艺,的确是精进不少。
    她看不见,又是如何得知,她手艺精进不少的?这茶点是从春纤她们手里接过来的,那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一阵恶寒猛然顺着背脊游走而上,直冲天灵盖,沈黛不由屏住呼吸,十根指头紧紧扣住盘沿儿。
    屋内气氛略有凝滞,锦瑟注意到了,侧过半张脸,笑问:“沈姑娘怎么了?”目光依旧空空,语气却夹杂了些许寒凉。
    “无事,就是有些想家了。”沈黛笑笑,答得从容自然,若无其事地将漆盘放在案头,只拿眼梢余光扫向窗外。
    屋外有戚展白留给她的暗卫,但为了不打扰她的正常起居,无传唤,他们不会出现,更不会随意窥探她的屋子。
    要马上出去。
    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我忽然想起,早间的时候,我把一本书落在院子里,这会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叫雪给浇坏了。夫人且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沈黛歉然笑笑,一副对自己的粗心甚是无奈的模样,边抱怨边往门口走。越临近屋门,她呼吸越发急促,全身的注意力一分为二,一半在门上,一半在背后那人身上。
    只差一步,她就能触摸到那半掩的大门,手抬到一半,一只柔荑先一步从她耳边擦过,将门缝投落在她身上的一线天光完全合上。
    伴随“吱呀”一声清脆的木头闭合声,她后腰被一尖锐之物冷冷抵住,稍有妄动,哪怕只是出个声儿,都会演变成血溅五步的惨案。
    额汗顺着面颊滑落,她强自压住狂跳的心脏,微微侧头,眼尾余光里,宇文沁撕下人/皮/面具,正掀着半幅眼皮懒洋洋对她笑:
    “沈姑娘,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更新,晚上会有二更。
    上一章已经被改得完全失去灵魂了,好难过_(:3」∠)_
    第56章
    漆黑, 颠簸,窒闷。
    一路上,沈黛被束缚了双手双脚, 堵住了嘴, 眼睛也罩上了黑布。
    她不知道自己现下在哪儿,更不知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只知自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耳边有交替着水声、市井人声、甚至还有风雨声......
    天旋地转的感觉搅得她腹内阵阵作呕,只能靠十根指头深深掐进掌心肉里的疼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说不害怕是假。
    宇文沁的匕首刚抵上来的时候, 那触感宛如毒蛇贴着她后脊“嘶嘶”吐信,她脑海也确实有那么一瞬是完全空白的。
    可他们到底是没有动手。
    不仅没动手, 甚至还因为着急离开,都没时间取走春纤她们的性命。
    看来, 戚展白的确把他们追逼得很紧,以致于他们不得不通过战场以外的方法,迂回着来对付他。既如此,至少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对她动手。
    再一细想, 苏含章挟天子以令诸侯,已是险中求富贵,乃不得已的下策, 而今又来绑架她, 更是下策中的下策。能将他们威逼至此, 那此时此刻,母亲他们,还有戚展白,必然都是安全的。
    想通这一点, 沈黛心头的恐惧便散去不少。
    旁的事已无甚好担忧,眼下,她只需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的夫君,她的小白,他是人人敬仰的盖世大英雄,是大邺战无不胜的神,旌旗之上,一个“戚”字便足以叫所有敌人都闻风丧胆,对付区区几个宵小毛贼,简直易如反掌。
    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眼前眩晕的漆黑迷雾里,缓缓浮现出一抹立马横刀的身影,玄甲白缨,湛然若神。沈黛不由扬起嘴角,四肢百骸不断涌起力量。周遭环境潮寒,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腹内的恶心感亦随之缓和不少。
    接下来几日,马车走走停停,沈黛也随他们,一会儿在马车上颠簸,一会儿又被赶下马车,关押在房里,有时是民舍,有时就只是马棚,唯有一点不变——
    她的双眼,始终被蒙着。
    他们并不希望她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
    可即便如此,沈黛仍旧能猜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一定是帝京。
    因为苏含章在那里,戚展白也在那里。
    二十年前,他二人的命运轨迹是从那里开始发生偏离的,这便注定了二十年后,一切都将在那有个了结。
    大约行了有七日,马车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看来是到达目的了。
    宇文沁亲自押她下车,沈黛也没反抗,一路老老实实随她往前走。直到进入一个满是霉臭味的地方,宇文沁才摘下她脸上的面罩。
    光线冷不丁袭来,沈黛眯起眼,待适应了之后细细打量。周遭稻草成榻,悬尘积土,原是被带进了一个地窖,四面无一扇窗,墙头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是这里仅有的光源。
    “你倒是挺镇定的。”宇文沁冷哼,狠狠朝她砸了个东西。
    沈黛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瞧,是一个冷馒头,面皮上还落着明显的霉点。
    看来这几日,她都要靠这些来果腹了。
    沈黛蹙了下眉,也没说什么,自管拿了馒头凑到油灯前,仔细剥去面皮上的霉点。
    因手腕还被束缚着,她动作受限,剥得极慢。但也因这一身深入骨髓的名门气质,便是落魄至此,她举手投足间仍存了一分优雅,瞧着不像是残灯底下剥馒头皮,更像在凭月簪花。
    宇文沁不屑地“嘁”了声,讥诮道:“贱人,不怕有/毒?有本事就别吃啊。”
    “我若是不吃,饿死在这儿,你要如何跟你主子交差?”沈黛回得不卑不亢,眼皮轻俏地一掀,带起几分轻蔑,“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好,还没怎么为难你呢。不然,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吃?”
    说着,她还真放下馒头,翘起下巴大剌剌望着宇文沁,不动了。
    “你!”宇文沁顿时气结,磨着槽牙,“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真当我不敢杀你?”
    沈黛觑眼她腰间的软鞭,又平平扫视过身边的煤油灯和稻草堆,嘴角微不可见地撩起一丝弧度,声线越发疏懒:
    “对啊,你就是不敢杀我。即便你现在恨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就要了我的命,可偏偏,你就是不能杀我。不仅如此,你还得好生照顾我,不能叫我受半点伤害。因为我死了,你们才是真的全都完蛋了。”
    她眉眼含着轻松的笑,灯火照耀下,从皮美到骨。
    无一处不妙,也无一处不叫她恶心,却偏偏无一处,不是那人喜欢的,凭什么?
    心底轰轰烈烈烧起一股妒火,宇文沁近身捏住她下巴,龇牙冷笑,“你说得没错,我是不敢取你性命,就算我现在恨你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能杀你。不过......”
    她指尖顺着沈黛娇嫩纤长的脖颈滑下,指尖尖锐,沈黛不禁忆起方才匕首抵在腰间的森寒之感,由不得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宇文沁瞧在眼里,勾起唇角,面容扭曲狰狞。笑意里充满报复的快感。
    “我不能杀你,但我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脸是打不得了,但抽一抽身体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撑几下。你可千万,要多坚持一会儿!”
    她狠一甩手,起身同沈黛分开些距离,伸手缓缓抽出腰间的软鞭。
    沈黛的脸被她甩偏向一边,人顺势稍稍往煤油灯旁边靠了靠。如能接着这软鞭的东风,成功点燃这里的稻草,火势必然不小,届时她便能趁机逃出去。
    草原上的人都擅鞭术,她想躲过去基本不可能,而凭她的身体,至多能承受宇文沁一鞭,不昏迷过去。
    机会只有一次。
    鞭子高高举起,扬鞭的动作带起一阵罡风,煤油灯上的火焰随之晃了晃。沈黛咬紧牙关闭上眼,心里模拟了数遍趁乱破门而出的画面,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鞭声,却迟迟未能落下。
    沈黛心头犯疑,睁眼瞧去。
    大门敞开处,宇文沁高举的右手,被一只清瘦有力的手轻松攫住。
    烛火幽幽,映得来人白衣胜雪。衣上流云纹无风似能自动,便是站在如此破败的地窖中,他依然纤尘不染,清癯如远山孤月。
    苏含章。
    他怎么来了?
    沈黛眉心微蹙。苏含章亦垂眸睨来。
    四目相接,他目光淡淡掠过她身旁的煤油灯和稻草,又回到她身上,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漾起几缕赞许的笑。
    沈黛心里一激灵,他看出来了,怎么办?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她?比鞭刑更残酷吗?视线落在他指间,苏元良那枚染血的扳指,他竟还戴在身上!
    冷汗透衣,在冬日湿寒的地窖里格外刺骨,沈黛不由攥紧了手。

本文网址:https://www.powenxue11.com/book/34772/762866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wenxue11.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