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推荐阅读:苟成圣人,仙官召我养马开局赠送天生神力我以诗歌斩妖除魔战争领主:从厄运之地开始崛起剥削好莱坞1980绿龙博士红楼琏二爷从斩妖除魔开始长生不死坐忘长生从呼吸开始超凡入圣

    王容与惊回过神,扯起个微笑,“我没事,我没事......”却比哭还难看。
    一定有事。
    沈黛捏着帕子,斟酌该如何开口,旁边先飘来一道娇得发腻的嗓音:“她怕是没这福分,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沈黛回头,就见夕阳深处悠悠踱来两道身影,皆是西凉女子。
    一个同王容与一般,挺着个大肚皮,看月份应是快即将临盆。
    另一个则衣裳露骨,行动处更是摇曳风流,正是七夕那日在渡口边不打不相识的那位西凉公主,宇文沁。
    宇文沁也认出了沈黛,尖细的下巴倨傲地朝她一抬,丹唇轻启,问的却是:“王爷近来过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没有写完,只能睡醒后再继续了。
    第38章
    这声“好”, 着实问得沈黛胃里直作呕。
    同宇文沁再会的明明是自己,她张口不问自己好,却先提了戚展白, 语气还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 她和戚展白之间有多少缠绵悱恻、风月情浓呢。
    沈黛干干扯了下嘴角,也不去睬她那挑衅的眼神, 侧头扶了下发上的珠钗,悠悠道:“王爷近来过得不错,前两日同我逛夜市的时候, 还说碎叶城的烟火不够时兴,不及七夕那晚, 他借公主船只放的。倘若这回有幸见到公主,还想再借一次公主您的光。”
    七夕那晚的事, 一直是宇文沁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甚至可以说是她出生至今最大的心理阴影。
    她贵为西凉公主,地位尊贵,习惯了各种奉承和讨好,从来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瞧。那晚却马失前蹄,勾引戚展白不成, 还被他抢走了船,当鸭子一样轰下船去。
    抢了船就抢了船吧,横竖就一艘破船, 她也不稀罕。可这家伙竟拿她的船, 当众大肆给别的女人放烟火, 打谁的脸呢?
    当晚,这事就传开了去,全帝京的人都知道了。她明里暗里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了好久,本想风风光光回西凉, 可因为这事,直到离京那天,她都没能抬起头来,走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眼下她好不容易把这乌糟事给忘了,这死丫头又跟她过不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往她心口上扎刀。
    宇文沁十根尖尖指甲掐进掌心,虽极力克制,不让火气上脸。怎奈脸上妆容过盛,五官稍一抽搐,厚重的脂粉顺着肌肤的皱纹渗浮上来,跟戴了张面具一样。
    而沈黛仍是一副轻灵韵秀的模样。
    晨星似的一双眼,融合了秋水的神/韵,镶嵌在桃花瓣般曲线优美的娇面上,多一分或是少一寸都不行。衣裙裹得严实,却掩不住那窈窕的身段,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比她大胆敞开衣襟,更引人注目浮想。
    七夕那晚,她注意力全集中在戚展白身上,倒没怎么留意沈黛,现在细看,确是个美人。
    比她还美。
    这念头不请自来,先于她的意识蹦到脑海里。宇文沁眼里火更烫了,嘶嘶地,几乎灼穿她的眼眶。
    奈奈拿手肘撞了下她胳膊,她才将将收敛。
    美人什么的,奈奈没兴趣,视线在沈黛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向王容与,“大妃可知道,王在哪儿?”
    她生了一张俏皮且英气的脸,就是叫草原上的日头晒多了,鼻子上多了些雀斑。看人的时候,脸上含着笑,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眼神里的锋芒。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打算遮掩。
    “这几日,我肚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定是想他阿爸了。倘若大妃知道,还请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可不能没有阿爸。”
    她边说,边低下头抚摸自己硕大的肚皮,目光无限温柔,十足一副憧憬孩子出生的慈母模样。
    可最后那句“没有阿爸”,却分明咬得锐利,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在炫耀。
    沈黛蓦然吃了一惊。
    听这话头,她肚里的孩子是宇文均的?!瞧这小腹隆起的状态,怎么也得有八/九个月了,比王容与的肚子大了不少!
    可......宇文均和王容与不是青梅竹马么?还曾同甘苦,共患难。就方才宇文均待王容与那深情的模样,可不比戚展白对她的少,却竟是先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沈黛不敢相信,愕然看向王容与,想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回答。
    却只瞧见王容与脸色愈发苍白,双目死死盯着奈奈的肚子,黑白中泛着赤红。
    奈奈很满意她这表情,嘴角高高扬起,翘着下巴睥睨,“我阿娘说了,就我这肚形,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这话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咬牙切齿地捅进王容与胸口。
    她身形晃了晃,像是漏风的灯笼摇摇欲坠,坚持了会儿,人支撑不住,扶着额头趔趄要倒。
    “王姐姐!”沈黛忙搀扶住她,竖起柳眉要帮她反击。
    王容与却抓着她手臂,朝她直摇头,“不要,昭昭,求你了......不要招惹她......”
    “为何?”沈黛百思不得其解。
    奈奈见她们都没反应,气焰越发嚣张,挺着个大肚子向前一步,双手撑在腰两侧,活脱一只行走的茶壶。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什么不知者无罪。这位姑娘看来是不懂我们西凉的规矩,这次我就不罚你了。若你再敢像刚才那样,对我们西凉人不敬,别怪我不客气。真惹恼了我,谁来劝都不顶用!”
    “那我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地,旁边就蓦然响起一声质问,嗓音不疾不徐,透着金石般的厚重感。
    “我劝也不顶用吗?”
    四人齐刷刷转头。
    就见不远处,一行车撵队伍被她们挡住了去路,停了下来。
    车撵极为朴素,别说金银装饰,连个彩绘都没有,只在顶上支了个棚,自上而下垂了素白的帏幔做遮掩,跟帝京里头的轿子没法比。但却做得十分精致。车棚四角挂着羽片,随风“叮叮”细响。帏幔上以银线绣了凤凰花纹,飘动时会漾起一片灵动流光。
    车撵边立着几个奴仆打扮的姑娘,各个低眉垂首,模样恭敬,连裙摆飘起的弧度都整齐划一。
    西凉人出行都靠骑马,上至王室贵族,下到贫民百姓皆是如此。
    那这里头坐的应当就是......
    “奴给大妃请安。”
    奈奈像是活鱼撞到了刀刃上,吓得花容失色,也不顾自己的大肚子,随宇文沁一道跪下。一改方才的嚣张,毕恭毕敬地行了个汉礼。身影在风中瑟瑟发抖,飘摇又伶仃。
    凤澜郡主却只是牵唇一哂,并没打算唤她们起身。
    沈黛扶着王容与,也打算跪下请安,凤澜郡主却开了口:“沈姑娘是我们草原的贵客,不比如此。容儿才刚有了身孕,不好动胎气,这些虚礼,以后就都免了吧。”
    沈黛惊讶地抬头,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隔着轻薄的帐幔,沈黛瞧不清这位大邺人人传颂的凤澜郡主的面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也在深深凝视自己。
    那眼神,同她看奈奈或是王容与时都不一样。
    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如鲠在喉般,艰涩难言。
    沈黛还来不及细想,凤澜郡主已调开目光,转向还在地上跪着的两人,“斋沐节,乃长生天之神竟思己过之时。神明尚且懂得自省,你们却公然在外惹是生非,实属大不敬。若不是我刚好从大藏寺回来,你们还想做什么?嗯?”
    她声线天生平缓,没有明显的锋芒,可听到耳朵里,却有种以柔克刚的劲道,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宇文沁还算沉得住气,紧抿着唇不说话。
    奈奈早吓碎了肝,连声道:“奴该死!奴该死!奴这就去跟王告罪。”
    告罪?
    怕是告状吧。
    凤澜郡主冷哼,“罪倒不至于,只是这敬畏之心,着实该好好调/教一番。去,到达玛那里领一份《长生经》,抄上个一百遍,好生领悟其中的大智慧。”
    “一百遍?!”
    奈奈眼珠子都快瞪掉,那岂不是连新王的继任式都参加不了了?那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忙膝行上前,扯着嗓子哭喊认错。
    那车撵却继续往前,毫不留情地同她擦肩而过,只余几片被车轱辘碾碎的草屑,飘摇落了她满头。
    *
    风里还含着奈奈的悲泣声,沈黛懒怠搭理,目送车撵离开后,她便扶着王容与回寝宫休息,给她倒了杯酥油茶。
    满肚子困惑郁结在舌尖,沈黛几次开口想问,觑见王容与苍白的脸色,又咬牙生生忍了回去。
    王容与倒没打算隐瞒,也知道根本瞒不住,抿了口酥油茶平复心情,叹了声:“你不用怀疑,奈奈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阿均的。”
    沈黛仍旧不解,“既是如此,那她为何在大妃面前自称奴?难不成宇文兄没给她名分?”
    “她本就是个奴!”王容与磨着槽牙恨声道,仰头又灌了几口酥油茶,那海量的模样更像在喝酒。
    末了一抹嘴巴,她接上刚才的话,“今年开春的时候,阿均奉老王的命,去沂州办事,被人灌了酒,跟奈奈稀里糊涂成了事。事后,他怕我生气,给了奈奈一大笔银子,把她赶走了。”
    “谁料后来,我刚查出有孕,她就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巫医查她脉象,时间......还真对得上......”
    王容与指根一点点收紧,隐约能听见杯盏发出的“咯咯”声。
    “她要死要活的,非要阿均负责。阿均没办法,只能认下她肚里的孩子,为了我,便不许她名分。”
    “为了我......”
    王容与讥笑了声,终于撕掉了自己维持了一整天的娴静伪装。
    沈黛垂了眼。
    她很能理解这种不甘和气愤,倘若戚展白这般给她招惹一个女人,一直瞒着她,等到她怀孕才突然告知她真相,还附加一个孩子。
    她没有王容与的心胸,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能装傻充愣,继续同宇文均做恩爱夫妻,对奈奈一忍再忍。换做是她,定会徒手撕了戚展白,再和那女人同归于尽。
    劝人大度不是君子的作派。
    沈黛叉腰,咻咻喘着粗气,“奈奈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多久了?宇文均都不管管?你才是他的正头妻子!竟然都敢诅咒你孩子了,简直岂有此理!”
    王容与浑身一颤,方才的恨意从眼里消失,化作一抹散不去的痛苦,“你可听说过达玛活佛的预言?”
    “达玛活佛?”沈黛忖了忖,“听说过一些。”
    西凉人信奉长生天,而活佛就是长生天之子,是神的代表,曾数次带领族人走出困境。在西凉人心中,他的地位甚至凌驾于王之上。
    “达玛说了,阿均命硬,以后得了孩子,就只能留一个。否则,兄弟姊妹间必会闹出大乱,克死阿均不算,还会威胁到整个草原。”
    王容与轻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金芒染镀她眉眼,眼角闪着珍珠般的光。
    “如今我和奈奈都怀有身孕,奈奈定是会比我早生产。倘若她生的是个儿子,那孩子自然就是下一任储君,那我的孩子就......为了草原的安危,他们一定会、一定会......”
    “连大妃和阿均都帮不了我......”
    王容与哽咽了声,五指收紧,手背青筋根根分明,整个人一下松垮在椅子上,抬起双手捂住脸,泪水如决堤般从指缝间滔滔涌出。

本文网址:https://www.powenxue11.com/book/34772/7628642.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wenxue11.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