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季斐然看着手里白纸上隽秀的字迹，又看看秦双双侧着给他写笔记的小脸，虽然知道她只是不想跑步，可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甜。
    秦双双两手梳理资料，表面上看起来对刚才烫伤膏的事毫不在意，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看到季斐然拿出烫伤膏仔细核对的时候，心跳的有多快。
    不可以表露出来，不可以。秦双双睫毛轻颤，拼命按下了心头的悸动。
    如果季斐然能够学习好一些，或许他可以考上警官大学，继续他的理想。秦双双想起那日在佰盛天台上他拿出的那张警官照片，轻轻吸了一口气，两手更加快速地整理考点。
    当天下夜自习结束的时候，秦双双终于把所有科目高二所学的核心内容全部整理了出来。她还要去医院看落雪的奶奶，便把几张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了季斐然，离开了教室。
    季斐然看着条理清楚的笔记，一时间有些无语。秦双双明明是学霸，偏偏却装学渣，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季斐然叹了口气，等全班都走了之后，默默地又坐在秦双双位置上。这些时间，他每天早来一会儿，晚走一会儿，便是这样在秦双双位置上小坐一会儿，看看她看的风景，呼吸呼吸她身边的空气。
    “好好学习，我都说了要及格，要是不及格，可太没面子了。”季斐然拿着秦双双画的关键点和笔记，两年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书学习。
    “sin(a+b) = sinacosb+cosasinb……”
    季斐然坐在秦双双的位置上，嘴里小声背着公式，一直到学校熄灯了，才离开教室。
    接下来的很多天，全班同学就惊讶地看到预计倒数第一的秦双双在给已经是倒数第一的季斐然讲课。
    60 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未来顶流白飞飞：我去……倒数第一给倒数第2讲课。一个真敢讲, 一个真敢听啊。】
    【体委海洋：双姐是装的学渣！她左右开工给季斐然把高二课程梳理了一边，我都看傻了……学委现在不在，说不定这次年级第一就是她！】
    【代理学委范勇：是的！我跟斐哥要双姐的笔记, 他不肯给我, 只让我拍了个照，发个你们看看什么是学神……双姐笔记.jpg】
    【众人：我靠！她以前是怜悯众生, 所以才闭着眼睛考的试么……】
    【班长宽宏亮：要不是代理学委，我还真不知道班上有为大神。】
    【代理学委范勇：可惜大神快愁死了……斐哥死活学不会……他背的特别认真，然后双姐找了份卷子给他, 他认真做了一个多小时，居然考的比之前穿红内裤、用骰子蒙的还要低……】
    【漫画小天才何胜男：斐哥听双姐讲课的时候眼睛都是直的, 他听懂了才怪！】
    【百事通孟达：非也，要我说, 应该是之前那个高人给斐哥出了主意，让他故意听不懂的，听不懂，双姐就要多讲讲，一来二去……嘿嘿……】
    【众人：高啊！实在是高！】
    ……
    “你到底听懂没有？”秦双双揉了揉发疼的脑子, 终于理解了做教师有多么不容易。教一个学生，她都快气出肺病了，要是教一个班, 只怕会被直接气死。
    “额……大概……”季斐然用手挠了挠头, “要不再讲一遍……”
    秦双双看着季斐然的卷子, 讲了两天了，一张卷子都还没有讲完。眼看还有三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说全科及格？
    “你把书打开低72页第3道例题，自己看5遍！”秦双双气得直接离开了教室。
    “斐哥, 斐哥，高啊！实在是高！”海洋一见秦双双离开，对季斐然竖起大拇指。
    “嗯？”季斐然翻开了数学书，找到第73页第2道例题，看了好几眼，一拍脑袋，喜道，“我懂了！是c(n，m)……”
    海洋：“……，是第73页第2道例题……不是72页第3道例题……”
    “哦……哈哈。”季斐然赶紧翻开了前面一页，“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高？”
    海洋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说，孟达可能脑子不好。”
    季斐然茫然看了孟达几秒钟，一想起秦双双回来可能要发飙，立刻又开始看书上的例题。
    当天晚上，全班都走了之后，季斐然照例坐在秦双双的位置上。他拿出一张试卷，看了下手表，计时开始。
    季斐然写的很快，与白天连页码都搞不清楚的模样大不相同。过了一个小时，季斐然终于停下了笔，虽然还是有很多很多不会，但是，应该差不多能及格了吧……
    “累死哥哥了……”季斐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又酸又胀。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手做了个眼保健操。
    为了背秦双双给的那些笔记，连着十天，他每晚都只睡四个小时，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如此充实过。
    一想到白天还可以借着问问题多和秦双双说几句话，季斐然便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害秦双双连坐。但是在考试前，他好想多跟秦双双说几句话，看秦双双为自己学不会而着急，他就觉得心里甜甜的。
    等期中考试结束，两人便又回到之前了吧……季斐然叹了口气，放下做眼保健操的手，准备批改试卷。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秦双双站在对面，正盯着他看。
    季斐然还坐在秦双双的位置上，一时慌了神：“啊……我……”
    他刚要解释为什么会坐在秦双双的位置上，面前的试卷便被秦双双抽走了。
    秦双双眼睛快速扫着卷面，过了三分钟，终于从卷子里抬起了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呵呵。”
    “我……我不是……”季斐然后背一凉，出了一背的汗。完了……他答应了再也不提那个吻，他现在这样，被秦双双看到……会不会被讨厌……
    “92，及格了。我就说，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怎么可能还学不会……”秦双双短发微微遮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站着看坐着的季斐然。
    季斐然脸红脖子粗，默默抽回了试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手用力抓着试卷，紧紧抿住了嘴唇。
    秦双双知道自己应该说些话将季斐然的心伤的更狠一些，让他疼了之后才会离自己更远。可是，她的喉咙却仿佛被锁住了似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季斐然看秦双双脸色不好，低声道歉。
    都怪他，为什么就这么贪心，想要离秦双双更近一些，所以不愿意离开学校。若是他早早回家，必然不会被发现了……
    秦双双静静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在了位置上。
    季斐然有些吃惊地看她坐在身边，一时不知道手脚要放在哪里。
    秦双双却好像没看到他的眼神，指着卷子说道：“有些知识点不牢固，这次是凑巧及格，把给你的公式和解题思路再背一下，我听听。”
    季斐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焦躁的心口被秦双双微凉的小手轻轻抚摸，让他忽然间安了心。
    “我都背熟了，不信你抽查。”季斐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错一个抄50遍。”秦双双说罢，专挑常考又易混的公式让他背，季斐然竟然真的全都背了下来。
    “都背下来才92分，是题做的太少了。今天把这几张卷子做完，明天给我。”秦双双说着撕下四张试卷，之后自己打了个哈欠，直接往教室外面走。
    “这都九点了！你是不准备让我睡觉了！”季斐然看着四张大试卷不满道。
    “省得你精力旺盛，整天胡思乱想。”秦双双扭回头，对着季斐然扯了一下右眼下眼睑。
    季斐然蒙了，这个小动作，秦双双之前给他做过，是他俩同时竞争生活委员，他输给秦双双的时候。
    “真是……”季斐然看着秦双双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之后，秦双双完全没有提季斐然坐她座位的事，继续给季斐然讲题。季斐然也什么都没说，认真听她讲题。
    二人有默契般的，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放学之后，却不约而同地多留一会儿。
    期中考试前一天晚上，季斐然又被秦双双逼着做了两套卷子，累成老狗。
    等他收好卷子拖着狗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多了一瓶眼药水。这回上面包了一张蓝色的纸，上面写着“加油！”。
    季斐然趴在桌上，从口袋里拿出烫伤膏，和蓝色的眼药水放在一起，用修长的手指在两个小瓶子上一跳一跳，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期中考试当天，英语林老师早早就到了办公室。
    三班的宁落雪可算走了！换了一个比季斐然还要垃圾的大学渣秦双双，简直让她太喜闻乐见了。要是这两个学渣忍不住抄袭，那“优秀班集体”的锦旗就与三班无缘了。她已经因为蝎子精陶云的事受了影响，只有挣到“优秀班集体”的锦旗，才能在年尾评优的时候超过王立勇。
    “林老师，来这么早。”五班的徐老师进办公室看到林老师已经到了，笑着说道。
    “徐老师，你也好早！”林老师跟徐老师打招呼。
    二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自然就聊到了这次期中考试。
    “我看李泽奕最近学习状态很好，怕是要冲第一了。这次三班去掉一个最高分，加了一个最低分。你们班虽然林婉不在，但是还走了冯娜那个差生。这么一算，三班平均成绩只怕要落你们班不少呢。”徐老师看王老师没来，便对林老师有些讨好地说道。
    因为孙小光和钱胜的事，她和王老师一直不怎么愉快。
    她始终觉得孙小光和钱胜上次四指同时受伤绝对不是两人打了一架那么简单。
    她甚至怀疑肯定是季斐然打的，只不过，孙小光和钱胜做错事在先，她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什么，不好再揪着季斐然不放。
    “徐老师，别这么说，小光和钱胜最近也很努力，肯定也能考出好成绩。”林老师装模作样的谦虚道。
    “这倒是，他俩最近真的长大了不少。不过你听说没？王老师班的学习委员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了个什么‘结对子，一帮一’的点子。”徐老师一边收拾东西，带监考牌，一边说道。
    “我知道。这不，昨天还看到秦双双给季斐然讲题来着。就他俩那成绩，真是一个敢讲，一个敢听！”林老师说罢，和徐老师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说起来，刘主任怎么把秦双双放一考场去了，还坐在以前宁落雪的位置，那宝座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上呢！”徐老师看了看一考场的座位表，撇着嘴摇了摇头。
    三中是普通高中，一考场一直都是三中的黄金考场。升学率、保送、评优、竞赛全是靠一考场的学生。
    这就导致，一考场的学生在学校里站在鄙视链顶端，在班里都会更受老师重视。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孙小光和钱胜被打，徐老师会那么生气。
    “谁知道呢？大概怕放最后一个，秦双双和季斐然互相抄？”林老师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之前考试，季斐然拿小抄，结果小抄字太小，他还问前面同学小抄写了什么……”
    “我听说了，当时笑岔气了都。”徐老师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还有一次，他拿了骰子蒙答案，结果考场上玩上瘾了，最后扔了一节课骰子，题一道也没写！”
    “哈哈，还有还有……”
    两个女老师一边说着季斐然奇葩的作弊手段，一边笑着往考场走去。
    61 你……怎么出来了？！
    期中考试是的成绩是计算在期末评优的, 所以学校学生都十分重视。早早便赶到了考场。
    季斐然不用说，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名。而秦双双，则因为落雪不在, 便接了她的位置, 坐在第一考场第一位。因为林婉已经转到文科考场，秦双双身后便是二班另一位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吴萌萌。
    秦双双和李泽奕、范勇、宽宏亮等同学打了招呼, 便坐在第一的位置上看书。
    “萌萌，宁落雪和林婉都不在，你这次可是被寄予厚望要考年级第一了呀！”排在第三位的黄贝跟排在第二位的吴萌萌说道。
    “没有没有。”吴萌萌连连摇头, “贝贝，山外有山。”
    “说起来, 我看这位置排的就有问题。”黄贝看了看坐在第一位的秦双双：“原来的第一和第二不在，不是应该让你排第一么？我们第一考场都是年级前三十, 莫名其妙空降一个转学生，也太怪异了吧……”
    黄贝这话一出，一考场的众学生纷纷窃窃私语。
    李泽奕看了看跟没听见一样的秦双双，对黄贝皱眉道：“黄贝，考场是刘主任亲自安排的。马上考试了, 少说话，多看书，别扰了其他人。”
    “知道了班长。”黄贝忍不住撇了撇嘴, 又嘀咕了一句, “坐在第一的位置又有什么用, 鸠占鹊巢，考完了还不是要排到最后一个考场。”
    “黄贝，你有完没完？”范勇忍不住说道，“我看你不是想让吴萌萌坐第一, 是你自己想坐第一。等双姐考完，保准拿试卷狠狠打你的脸。”
    “班长说我，我听。可是，坐在第一考场最后一个位置的这位同学，你哪位啊？”黄贝冷笑出声，“哦，我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因为一考场忽然少了宁落雪和林婉，才从二考场被提上来凑数的吧？等你考的成绩超过我，再跟我bb，ok？”
    “你……”范勇气得脸红。
    “学委，看下《发散思维》58页的思考题。”秦双双终于扭了头，看了范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