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季斐然身体轻微发颤，半晌才道：“他曾经让你失望过，但是，他现在真的在成熟长大。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季斐然的声音低沉而性感，不知道是在说秦飞飞，还是说自己。
    秦双双感觉到他情绪波动，心头一慌，躲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看向秦飞飞，说道：“他有没有机会，要看落雪的。我再不愿意，只要落雪愿意，我也只能支持她。”
    秦双双正说着，不远处的秦飞飞身体前倾，慢慢靠近了宁落雪。
    她睁大了眼睛，气道：“秦飞飞个猪蹄子！他要亲宁落雪了！”
    秦双双刚要冲出去，便被季斐然一把拉了回来，按在了墙上。
    季斐然看着秦双双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心口起伏更加剧烈。他大脑一片混乱，肢体不受控制，学者秦飞飞的样子，身体前倾，慢慢靠近秦双双。
    58 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秦双双还没来得及反应, 额头上便被印下轻轻一吻。
    紧接着，秦双双和季斐然看到，秦飞飞靠近宁落雪, 不过是帮她摘掉了落在头上的秋叶。
    秦双双：……
    季斐然：我操……我……刚才干了什么……
    不远处, 秦飞飞似乎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他丢掉手里的树叶，侧头看了过来。
    看到两人, 秦飞飞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姐？斐哥……你俩躲在这而干什么？”
    宁落雪眨着大眼，也转过了头。看到两人举止亲密站在一起, 轻轻笑了起来。
    季斐然浑身僵硬，一时语结：“我刚……看你们……还以为……我就也……”
    秦双双竟然第一次控制不住紊乱的呼吸和突突乱跳的心口。她狠狠踩了季斐然一脚, 将他的话踩断在了嘴里。
    秦飞飞看着二人怪异的模样，伸出食指来回晃了一下, 迟疑道：“你俩……”
    “我俩看看你们有没有早恋。”秦双双内心慌得如同脱缰的野马，但是神情严肃，一脸正气。
    “早恋？姐你说什么呢……我给落雪送竞赛资料，绝密版历年真题，好不容易弄到的。”秦飞飞说完, 宁落雪极为配合地摇了摇手里秦飞飞刚才送给她的礼物，上面果然写着“世界数学竞赛绝密真题”。
    “是……是么……”秦双双有点结巴，挤开季斐然, 快速走到了宁落雪旁边。
    她拿着试卷仔细检查, 对宁落雪说道：“他没在里面夹情书之类的吧？”
    “双双……真的是试题……”宁落雪无奈地笑了。
    “姐, 真的是试题……”秦飞飞哭丧着脸。姐姐现在对他是一点也不信任了，之前阻止他跟宁落雪奔现，现在可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落雪, 我送你回家。”秦双双快速查了一下，发现卷子里确实没有夹带私货，便抓住宁落雪的手，逃也似地往前走。
    秦飞飞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季斐然打，便赶紧跟了过去：“我送她就好了，你和斐哥还有事吧……”
    “我跟他有什么事，你别瞎说！”秦双双怒道。
    看三人快速从视线里消失，季斐然愣在原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嘴唇。
    他的嘴唇似乎没什么知觉了，现在还有些发麻。
    刚才轻轻的触碰仿佛做梦一般，让他有些不敢回想，生怕仔细想了之后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他……明天不会被打死吧……
    季斐然正在呆愣，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收到了秦双双的一条微信：
    “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季斐然看着秦双双的微信，忽然爆发了惊人的逻辑推理能力。
    秦双双不是说他死定了，是说他如果敢告诉别人，就死定了。
    那他不告诉别人，只他两个人知道，是不是秦双双就不会打死他了？他是不是可以追秦双双了？
    “啊——”季斐然仰天长啸。
    并没有走得太远的秦双双三人：……
    “姐，是斐哥吧？”秦飞飞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张望，“他深更半夜嚎什么呢？怪吓人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回去看看吧？”宁落雪有些担心，准备转身回去。
    “他……他这是在咏叹。咏叹秋风，明月，嗯，还有夜色……别去打扰他，快走快走。”秦双双一头黑线，推着秦飞飞和宁落雪快步离开。
    季斐然中气十足，这口气一直嚎了很久，嚎到大脑快缺氧了才停了下来。
    他可以追秦双双了吧！不是错觉吧？
    季斐然心绪激动不已，一时手足无措。
    他跑起来去抓树上的叶子，一下薅下来一大把，然后甩着树叶，蹦蹦跳跳跑走了。
    刚才街角路灯没有照到的地方，白羽背靠着角落里的青砖灰瓦，将头仰了起来。
    黑发下，他一双眼睛看不清情绪。可是，即便他这般不言不语，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都溢满了静默的忧伤。
    他看着月亮周围闪闪发光的星辰如同金沙般璀璨，忍不住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如果，刚才靠近秦双双的是他，秦双双一定来得及躲开的……可是，当季斐然靠过去的时候，她却没有躲开。
    在去省队的前一天，想要来看看她，跟她道别，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剜心的一瞬。
    当时，秦双双在火锅店听到季斐然弹吉他时，眼睛轻轻颤了一下。
    眼睛传递脑电波的波动，她眼睛颤了，便是脑电波动了。
    从来脑电波纹丝不动的她，为了季斐然，竟然不自觉地动了。
    白羽用手紧紧抓着胸口，一想到当日的情形，连呼吸都有些疼。
    果然还是不行么……就算跟她说了所有的心事，让她知道自己甘愿守在她病床前，都不能挽回她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羽顺着墙滑到了地面，将头埋进了腿上，微微发抖。
    他的手机上，还循环着天才少女秦双双的屏保。
    当天晚上，秦双双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坐在床上发呆，小鱼儿忽然“叮咚”上了线。
    “小可爱，男女主缘分值又下降了1分，只剩下4分了！你的生命值又可以加5啦！小鱼儿现在很肯定的告诉你，女主喜欢上了你的弟弟飞飞，而男主已经喜欢上你了！”小鱼儿高兴地给秦双双发放任务奖励。
    秦双双浑身一阵暖流流过，她此时已经微微感觉到本体正在慢慢恢复。
    “小可爱，你现在只要答应男主的追求，你的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小鱼儿笑道。
    “答应他……”秦双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季斐然吻过的额头。
    “是的，你答应他，任务就能完成了！到时候便可以回现实中去了。”小鱼儿鼓励道。
    秦双双忽然皱了眉：“那他怎么办？”
    “他？不过是小说里的纸片人而已啊……”小鱼儿劝道，“反正你回了现实中，也不会再记得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再记得他了……我不是灵魂穿越的么？”秦双双心口猛然一疼。
    “你本体并没有死，自然不是灵魂穿越啊，只是意识穿越而已。等任务完成，本书就完结了。你的本体获得一条生命，便会醒过来，但是这段意识是不可能回去的。对本体而言，就是生了一场病，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而已。”小鱼儿说道。
    “如果到了时间任务完不成呢？”秦双双迟疑道。
    “任务完不成，你本体死亡，这片意识也一样会消失，书也照样会完结。”小鱼儿解释道。
    秦双双微微皱眉：“那这里的人……”
    小鱼儿愣了一下，继而说道：“书都完结了，这些纸片人未来到底如何，还有人关心么？”
    秦双双沉默许久，垂下了眼眸，半晌才道：“小鱼儿……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我是ai客服，存在这世界上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完成，我的进程也会结束。所以，我是没有人类各种复杂情感的。”小鱼儿有些遗憾地说，“其实我也想感受一下，什么是喜欢呢。”
    秦双双顿了一下，轻轻说道：“你真幸运……”
    小鱼儿感受到秦双双情绪异常，提醒道：“小可爱，虽然现在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九个月，可是，你现在的脑电波好像开始波动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明白了……五分钟到了，你下班吧……”秦双双勉强地笑了笑。
    “小可爱……你虽然在笑，但是好像很难过……”小鱼儿声音有些迟疑，第一次没有在5分钟内着急下班。
    秦双双没有再说话，直到她睡着，也没有听到小鱼儿下线的声音。
    第二天，秦双双一早到了教室，季斐然已经到了。
    她走到座位上，才发现季斐然头发凌乱，两眼布满了红血丝。
    “早。”季斐然慌慌张张地打招呼。
    秦双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季斐然感觉到她比之前还要冷淡，心口忍不住揪了起来。
    果然，昨天是他的错觉……秦双双生气了，说不定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对不起……”季斐然低声道歉，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秦双双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扭头看他。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她好像已经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害怕自己靠的越近，陷得越深，她更害怕季斐然越陷越深。
    季斐然和落雪缘分值下降的越快，书便会越早完结，她也会越早醒来。醒来以后，她会彻底忘记季斐然，忘记这个有些傻又有些可爱的男孩。她好像忽然有些舍不得……
    可就算她再怎么拖，最多也只能在书里待九个月，时间一到，她的本体死亡，意识也会消散……
    这仿佛是一道永远无解的算术题，她所做的所有事，不过是一分一秒地等待考试时间结束。
    秦双双越想越难过，忍不住红了眼圈，一大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被季斐然忽然出现的大手接在手心。
    “我……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我真的……对不起……”季斐然慌了神，他紧紧将秦双双的眼泪握在手心，自己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秦双双听到他如履薄冰地道歉，只觉得心口又一疼。
    她扭过头，吸了下鼻子，勉强挤了一个笑容：“昨天的事，大概是个意外，我不记得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我现在是因为落雪不在而难过……与你无关。”
    “不记得……不放在心上……与我无关……”季斐然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真的……真的这么想？”
    “恩。”秦双双假装没有看到他眼里熄灭的火光，留下一个无所谓的微笑，直接离开了座位。她若是再多坐在季斐然身边一秒，怕自己控制不住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
    季斐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着秦双双的背影，声音低沉：“我不会不记得，我不会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与你无关。”
    秦双双站在走廊里，神情低落。她明明没有喜欢季斐然的……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季斐然，她这么聪明，如果喜欢，哪怕一瞬间，她也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忽然之间竟然这么舍不得他……
    “大概是单身太久了，看副生活委员都眉清目秀。”秦双双轻轻呼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