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 来自一缕残魂的叹息

    “四年之间，那场大战将葬神之地的大地和空间全部撕裂破坏，各个种族，妖族，人族挥洒的鲜血扬洒在天空，流淌遍大地……不只是人族中上百位返虚期或是不灭期的高手牺牲，就连一些古老的上古妖族都没能逃脱灭亡的命运……”
    说到这里，赤阳道人不禁顿住了话语，坐在那里满目疮痍。仿佛此刻他就身处当初的那个惨烈的战场，面前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以及那不断扭曲裂开、相互吞噬的空间……
    看来那场战斗果然不是一般的惨烈，就连各自抱着不同目的参加战斗的那些种族，在最后都仿佛被这场战争洗脑侵蚀一样忘记自己的初衷，而变成满眼满心只有杀戮和掠夺的工具……听赤阳道人说着，赵德柱不禁在心中各种感慨和叹息。
    “就这样，在无休止的厮杀之中，原本想要获取和保卫葬神之地上资源的各个种族，却在最后变成了将这里彻底破坏和毁灭的存在……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也经历过太多的战斗，但是却没有一场战斗像那场战斗那样残酷。”
    赤阳道人将思绪慢慢收回，摇了摇头，当初的那些景象他实在是不愿再多想。不但是那么多珍贵的上古种族在战斗中灭亡，更有着许多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人族同胞战死其中，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能够逃过被毁灭的命运。
    “赤阳前辈，恕晚辈直言，您是不是就是在那场战斗中成为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的……”见赤阳道人的思绪从回忆中抽了出来，赵德柱想了想开始向他发问，毕竟听了这么多，也想了很多，他的心中实在是有不少疑问。
    “没错，老夫正是在那场战斗中被毁灭了肉身的，原想着自己会和其他的那些人族同胞一样神形俱灭，但是却没有想到灵魂竟然奇迹般地存了下来，没有散灭。”赤阳道人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远方的天空，心中是说不出的压抑。
    看着赤阳道人脸上凝重的神情，赵德柱坐在那里和霸苏相互看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从赤阳道人的语气和神情中他们能够感觉到，赤阳道人说起这件事时，他的心情是沉重和压抑的。
    虽然在这个世上保留了一抹残魂在很多人看起来都是一桩幸事，但其实对赤阳道人而言却并非如此，与其以一缕残魂的形态独自苟活于世，莫不如和其他人一起神形俱灭来得解脱。
    “唉……”因为明白赤阳道人的心情，赵德柱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倘若是他的话，恐怕也不希望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要是师父和各位前辈以及沛儿和妍希离他而去，只剩他一人独自留在世上的话，那还在真不如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好……
    “你小子叹个什么气？”听到赵德柱的那声叹气，赤阳道人将放置在远处的目光收回看了看赵德柱，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赵德柱刚才的那个行为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啊，晚辈只是在听了前辈所说的那些事后心中颇有感慨，对前辈心里的感受多少能够体会几分，所以才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赤阳道人突然向自己发问，赵德柱立刻从思考中抽出神来直截了当地作答。他的心里也的确就是这样想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哈哈哈！”在听到赵德柱的回答后，赤阳道人突然一反方才的沉闷阴郁发出一声长笑。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只是身上的天资过人，还十分的有趣。
    “前辈……”见赤阳道人突然大笑，赵德柱顿时一愣，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霸苏，没有明白赤阳道人为什么这样。自己只是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赤阳道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
    “甚好，甚好！”笑了一会儿，赤阳道人慢慢收起笑声，面带微笑地抬手捋着腮下的胡须点了点头。随后两眼发亮地看了看赵德柱，面前的这个少年还真是特别。
    “没想到你个这般年纪的娃娃竟然能够对老夫的感受体会几分，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啊！老夫独自在这里停留了上万年，却没想到在这个残息将灭的时候竟遇到了你这个娃娃！”
    赤阳道人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两只眼睛也语法地有神，仿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升起的太阳一般，春光满面，方才的阴沉和沧桑全然不见。
    “前辈过赞了，晚辈只是将那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设想了一下，感觉实在不是很好，与其孤独地飘荡在这世上，不如和重要的人同生共死。”面对赤阳道人突如其来的赞誉，赵德柱连忙拱手施礼，并非夸张什么，他的心中是真的这样想而已。
    “是啊，的确如此……在那场混战结束后，虽然没有真正地分出胜负，但无论是那些残存的种族还是这片大地，都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因此那场为期四年的战斗便就此作罢。”赤阳道人捋了捋胡须，继续讲思绪飘回到曾经的时光……
    见赤阳道人开始继续讲述，赵德柱和霸苏相互看看也都不再做声，随着赤阳道人的讲述，一些存在于他们心中的疑问也逐渐被解答。
    “在混战结束后，这片大地陷入一片为期极长的沉寂，存活下来的那些妖族都开始进入到休养生息中，毕竟那场战斗消耗掉了太多太多的精神和力量。而作为人族唯一幸存者的我，回到了这个当初与同胞们共同创建起的空间，也开始了修养调整。”赤阳道人说着，眼神又重新变得暗淡起来。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落寞和孤单……听着赤阳道人的讲述，赵德柱的神情不禁也变得暗淡下来。他能够想象在所有人都离去后，独自回到曾经一起建立的世界时的那种感受。
    看这赤阳道人脸上泛出的淡淡的忧伤，一直沉默的霸苏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赵德柱。要是哪天赵德柱离开了自己，它可不要独自守着这个世界，无论在哪它都要跟着赵德柱，赵德柱是它唯一认定主人，现在是，以后更是。
    在赵德柱和霸苏各自感慨时，赤阳道人继续说了下去：“由于没有其他人回来，老夫又已经是一缕残魂，这里的事物和建筑便再没人去修整打理，因此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腐化破败……”
    “加上偶尔会有一些空间风暴从外界闯入，虽然风暴的强度不是很大，但是也加速了这里一切破败和衰退的速度。而老夫却也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毫无办法……”讲到这里，赤阳道人不禁再次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这里的没落感到惋惜。
    听着赤阳道人的话，赵德柱将目光转向远处，看着浮岛和地面上的种种破败，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相比在战斗中被破坏，这种在时间中被腐蚀的衰退更让人心塞。
    “一切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没想到时间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老夫却依然能够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些，这感受实在是一言难尽啊……罢了，罢了……”赤阳道人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仿佛是在劝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前辈说的晚辈都了解了，多谢前辈告知，只是……前辈刚才您说自己是残息将灭，这……”仔细回想着赤阳道人刚才所说的话，赵德柱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之前他忽视的地方。他没明白赤阳道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的这缕残魂也即将消失吗……
    “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不灭期并非意味着真的不死不灭，而与之道理相同，不灭期修炼者在肉身毁灭后留存下的残魂依然不是不灭，只是能够延续较长的一段时间而已。”听到赵德柱的话，赤阳道人坦然地将一切告诉了他。经历那么多活至如今，他早已将一切都看开，何况生灭。
    “竟然是这样，那这么说，前辈是不是不久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赤阳道人对这个问题毫不避讳，那赵德柱便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干脆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的痛快。
    “没错，想来……也就是这几日了。”赤阳道人捋了捋胡须想了一下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不悦或担忧。或许离开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看着赤阳道人，赵德柱坐在那里没有继续发问，说实话此时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对于生离死别以及自身的消灭，他一时间难以想出太多。
    “不过，能够在这个时候遇到你，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吧，不然万年前那些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恐怕就要这样随老夫而去了，不为人知。”看可看赵德柱，赤阳道人笑笑说着，脸上的神情竟然带着几分庆幸和喜悦。
    “是，赤阳前辈告诉晚辈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了，不会忘记。”赵德柱对赤阳道人一脸诚恳地点了点头，赤阳道人愿意和他讲述这么多过往，这对他说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