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我是谁

    就像钟依依所说的那样，窥心塔的第四层崩坏的非常严重，连柱子都倒塌了两根，人在这里只能站立，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
    可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隔纱观海的感觉。
    浪潮的声音，大海的气息，都已经通过耳朵和鼻子在刺激着我的神经了，让我对后面的画面已经有了无数的遐想了，可就是这层纱，让我无法一窥真容。
    还的上，还要再上一层才行。
    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我毫不停歇的向着已经塌了一半的楼梯走去。
    我看到钟依依和楚鸩已经追了上来，想要出手阻止我，但他们的动作在我眼中，为什么变得如此缓慢，好像被无限放慢了一样。
    通往第五层的楼梯每走上一步，我的身边就暗淡一分，当我走过一半的时候，我的周围已经只剩下一片漆黑了，除了脚下破烂的楼梯还能看到一米见方的范围。
    本来每一层之间旋转往上的楼梯一共有十八个台阶，但当周围都消失成黑暗以后，这楼梯的台阶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不但走不到头，连塌陷的地方都自己修补完好了。
    忽然间，远处的黑暗亮起了一点微光，好像电影开场的图像逐渐展开一样，一副巨大的画卷延展开来，将天地都覆盖了过去，我如同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还是如同刚才那些画面一样，目光所及的地方，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恶鬼在哭嚎，天是沉沉的暗黄色，翻滚的厚云层压的很低，好像用力一跳就能伸手摸到一样。
    黑色的地面泛着不太明显的暗红，好像被血液浸透了一样，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里面是和云层一样的暗黄液体，大颗大颗的气泡在里面翻腾着，似那煮沸的大锅。
    极度难为的味道在空中飘荡，只需要吸入一口，那气味好像把鼻子到胸腔都要给融化了一样。
    脚下的楼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不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地方行走了很远。
    哭嚎的恶鬼不断的从天上的云层中坠下，重重的摔这诡异的地面上，运气好的直接落入了那些泥汤一样的水坑中，沸腾的黄水很快就腐蚀了它们的表皮，然后是肌肉，筋骨，最后融化的无隐无踪。
    运气差的在地面摔的四分五裂，但它们不会死去，只会一边嚎叫一边慢慢的将自己给拼接回去，可地上那些坑是活的，它们像是一个个猎食者一样，会主动靠近那些摔碎在地面上的恶鬼，然后浪花一卷，将它们拉下去。
    在这片世界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瀑布，不过这瀑布不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而是如黄河倒卷而上，那至少有数公里粗细的昏暗黄水从地面“流”到了云层之中，而云层则像是巨大的磨盘一样，将这些黄水研磨，分散。
    经过云层分离的黄水清澈了许多，变成一阵阵只在局部出现的暴雨落下，重新在地面汇集成一滩大水坑，而从黄水中分离出来的“杂质”，则是再次还原成那一只只的恶鬼，继续重复的刚才的过程。
    我在这个空间走了不知道多远，经过了成百上千个大小不一的水坑，但没有踩到一个，好像这些水坑在主动的避让我。
    天上落下的恶鬼也从来就没有砸中过我，连四分五裂溅射出来的皮肉也完全不会向着我所在的方向飞来，好像我就是这个地方的主宰一样，所有不利的因素都非常自觉的避让开来。
    但是，不论我怎么走，那存在于世界中间的巨大倒卷瀑布，一直都那么远，好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终于无法靠近一米。
    终于，我走累了，不想再追着那瀑布而去了，于是我席地而坐，就在这不算上演折磨轮回地方。
    看着一只只恶鬼从完整到融化，然后又恢复完整，再被融化，那回荡在耳边的惨叫忽然间让我觉得很是自然，好像曾几何时，我就是这么每时每刻都听着这种声音度过每一天的。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变态的感觉？
    难道我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吗？难道我不就是因为得到了鬼令而变得有些不同的吗？
    当这些问题在我脑中冒出来的时候，这世界突然飞快的暗淡下去，最后我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周围很快又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但这个明亮非常的有限，好被月光照亮的夜晚一样，带着一种朦胧感，只不过这个月光不是洁白的，而是淡淡的蓝色。
    我再次站了起来，开始在这片新的陌生空间行走。
    几分钟之后，我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影，这个影子像是一座摩天大楼一样巨大，可随着我的靠近，我终于看清这并不是什么摩天大楼，而是一个人，坐着的巨人。
    为什么会有如此高大的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呢？难道我以前认识他？或者说他认识以前的我？
    那不是可以从他那里知道，我究竟是谁？
    我突然有些兴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可这巨人也变成了和刚才的倒卷瀑布一样，不论我怎么靠近他，他始终与我保持着这样一个距离。
    我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巨大轮廓，却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细节，如果他黑暗中的身体要是也能蠕动起来的话，我都怀疑他是一个巨大的融合恶鬼。
    “喂，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是谁？”我扯开嗓子对着他呐喊，但他丝毫没有反应，我又换了一个话题，再次喊道：“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这个笼罩在黑暗中的巨人对我的第一句话好无反应，但当我第二句问出口的时候，他竟然动了，堪比自卸车一样的巨大脑袋慢慢的低垂了一些，正好可以将脸面对着我。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刻，我的脑中只剩下这样一双眼睛，那仿佛从天边投射来目光的感觉......
    是那双巨眼，没错，就是那双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好几次的巨眼。
    他，难道就是这双巨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