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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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吗?”谢尚看红枣一脸茫然又道:“那你往后可得留心了。即便娘吩咐厨房的时候没告诉你,但你事后得打发人去厨房问问。”
    “你必须得心中有数,如此才能帮衬娘管好家务!”
    虽然谢尚的要求有些想当然,但对于职场滚过的红枣来说却觉得理所当然——职场上但凡想有点建树,职务能往上升,红枣想:越过上面有资历能力甚至后台的前辈去,在己身爹娘甚至还有丈夫都不够硬核的情况下,可不就得靠忍辱负重,面面俱到,能人所不能吗?
    “尚哥儿,”红枣跟谢尚表态道:“我知道了。”
    “往后,我每天都去厨房瞧瞧!”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红枣想:甭管逢年过节还是家常过日子,一个家最要紧的地方就是厨房了。
    所以,她着手家务就先从厨房起,然后由点及面,全面开花——比如她前世工作上承接新项目的时候,那真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去抢核心业务,即便明知道抢的工作又烦又累。
    谢尚看红枣听教,且一点就透,便想着俗话说的“好鼓不用重锤”,反倒拉着红枣的手抚慰道:“刚我心里着急,话说得便有些急。你心里明白就好。”
    “你才刚来,很多事不明白,等一两年经多了就好了!”
    近来红枣被谢尚拉手拉得都有些习惯了,故而当下虽被谢尚握着手,心思却全在谢尚的话上。
    一两年吗?红枣心说:那就先定一年吧!毕竟前世劳动法规定的最长试用期也只是半年。
    接下来一年,红枣给自己竖旗:她的目标便是成为她婆婆的合格助理,可以在她婆婆短途出门的时候暂代她的工作!
    谢尚又道:“幸而刚刚我想起来了,只不知去送礼的人走了没有,咱们的干发帽还能不能赶上?”
    “对了,灵雨把干发帽送来了吗?”
    红枣摇摇头,迟疑道:“八月三十晚上才说的事,至今不过才六天,而老太爷、老爷、爹、娘一人两个,最少也得八个——灵雨一个人只一双手,怕是没这么快!”
    “那有几个便先算几个吧!”说着话,谢尚又把脑袋探到喜帐外开始叫人:“芙蓉,芙蓉!”
    红枣……
    灵雨来的很快,来时还带来了她近日做的三十来个干发帽。
    为了能在谢尚面前露脸,这些日子灵雨为做干发帽,可算是废寝忘食——少奶奶和她陪嫁丫头的针线都不行,灵雨想:那么只要她做好了干发帽,尚哥儿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灵雨以为她的前程在此一举!
    灵雨的针线原就出色,现加上用心,她带过来的帽子不但裁剪成贴合人脑袋的优美圆弧样式,而且做的是外层织锦绸缎内层细棉的夹层帽子——一顶帽子,内外寻不到一点针脚接线不说,绸缎的颜色和图案更是丰富多彩,菊花、茱萸、翠竹、牡丹、福寿团花各种吉祥图案都是应有尽有。
    这帽子,红枣看着手里的帽子忍不住想:只要贴个牌,就可以搁前世的高档商场当奢侈品卖了!
    把干发帽做成这样当礼物,还真合适!
    不过,六天工夫做了三十多个帽子,红枣瞟了一眼灵雨——这丫头是个能人。
    但能人一般心气都高,不容易服人,只不知道这个灵雨是不是也是这样?
    谢尚拿一顶红色帽子套在红枣披散的头发上亲测了一回佩戴效果后满意夸奖道:“灵雨,你帽子做得着实不错!”
    “绸缎花样也挑得极好,正合重阳送人!”
    闻言辛苦几天的灵雨便似久旱的禾苗逢到春雨一般立长了心气——尚哥儿身边是少不了她的!
    红枣看灵雨一双眼睛似被502粘住似的粘在谢尚身上——瞅都不瞅她一眼,不觉心说:这个灵雨,眼里还真是没她呀!
    不过眼下,她的当务之急是厨房,这针线上的事儿,她现摸不着头脑,就先暂放着等两个月好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横竖她有一年时间可磨!
    时彩画正跟往常一样在上房给云氏和谢子安转播红枣和谢尚的日常,绿茶忽然进来回说尚哥儿打发人来问给老爷和舅爷重阳礼的事。
    谢子安一听立就笑了,问彩画道:“你知道尚哥儿这回备了什么东西给老爷和他舅舅?竟巴巴的赶现在来问?”
    闻言云氏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彩画。
    彩画微微一想便即回道:“是少奶奶做的干发帽!”
    涉及儿媳妇,谢子安再好奇不好多话。云氏同谢子安夫妻十几年,素知他贪新鲜的脾性,立接言问道:“什么干发帽?做什么用的?”
    彩画便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云氏闻言也来了兴趣,和谢子安笑道:“这帽子洗澡时也能带倒是新鲜。等尚儿送来了,我倒要好好瞧瞧!”
    虽然乡试回来老太爷看了他默写的文章说能中,但临近发榜,谢子安还是不由自主地日益紧张,而一紧张,谢子安就想干点啥——现谢子安特想干件跟李满囤发现枸杞造福半城人一样的功德大事来给自己涨涨福德,提升乡试中榜的胜算。
    当下谢子安一听说这干发帽的事,便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谢子安点头道:“这天眼见冷了。冬天洗头人易受凉,这干发帽若真是有尚儿媳妇说的效用,比平常布巾擦发更易干发,那倒是功德一件!”
    俗话说“知夫莫若妻”。谢子安嘴一张,云氏立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虽然舍不得谢子安有了功名后必将离家,但云氏也舍不得因此而阻了男人前程——科举出仕是天下所有士子的共同心声,她不想她男人谢子安此生心有所憾!
    云氏道:“彩画,既然尚儿那边叫人,你这就先回去吧!”
    “回去告诉尚儿和少奶奶送礼的人明儿早晌再走,让他们别着急!”
    打发走彩画,云氏方和谢子安言道:“大爷,您说的是。等东西拿来,咱们试了真的好,便就让针线房赶做了放咱们铺子里卖。”
    “咱们做这个也不为挣钱,但凡买了这个帽子的人冬天在洗头上少受些寒凉,也是咱们一家子的善心!”
    彩画从上房回去进屋来告诉了谢尚云氏的话,谢尚放才放了心,然后跟红枣笑道:“如此,明天早上请安时送过去也来得及!”
    先选松柏长青、仙鹤延年、竹石灵芝和五福捧寿四个干发帽拿匣子装了准备送给老太爷;再选三多九如、福至心灵、平安如意、福禄寿喜的四个帽子给老爷;连中三元、紫竹长乐、万事如意和云纹图案的四个给谢子安;牡丹、海棠、菊花、梅花一套四色的折枝花样干发帽给云氏——选定了最重要的四个人,谢尚合计了余下的干发帽,发现数目还够,方又各拣了四样装匣子里留着送给他外祖父母,接着方从下剩的样里挑了四样给大太太吕氏。
    对于最后的四个干发帽,红枣以为谢尚怎么着也会给自己一个,结果不想谢尚一个也没留——竟是连她刚刚试戴的干发帽在内,一起分成两份,送给他两个舅母!
    红枣心里这个气啊——使了她的专利,竟连一个帽子的专利费也不给?
    看到红枣眼巴巴的眼神儿,谢尚安慰道:“红枣,这些帽子都先紧着走礼用。你我的使用等过了节再让灵雨赶做!”
    耳听谢尚如此说红枣方才罢了——毕竟谢尚自己也确实是一个没留!
    吩咐彩画和芙蓉烧熨斗把所有帽子全熨烫平整,谢尚又叫人传话显荣让他给写签子。
    闻言红枣福至心灵想起一桩要紧事。
    “尚哥儿,”红枣道:“这干发帽虽说简单,但一般人怕是不会使,所以咱们最好给这装帽子的匣子里面放个使用说明!”
    谢尚疑惑道:“使用说明?”
    红枣:“就是写个告诉人使用方法的签子放在盒子里。这样拿到的人一打开就能瞧见,然后就知道怎么使了!”
    谢尚听之有理,点头道:“那叫人磨墨,我想想怎么写!”
    谢尚年岁还小,他跟着老太爷至今只做过几首歪诗,并没开笔写过文章。不过谢尚觉得他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比如老太爷在指点他爹写文的时候他都有认真听,故而当下谢尚觉得自己写个洗澡时戴帽子的法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等背手站在屋子中间,正经的开始打腹稿,谢尚却发现自己脑袋空空——这个干发帽一头圆一头尖长,谢尚纠结:要怎么落于文字才算不落俗套,让人印象深刻呢?
    红枣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玉念叨一会儿“仁义智勇洁”,一会儿睁眼看看谢尚的动静,以防自己睡着。
    谢尚被红枣看得心烦,然后眼见碧苔的墨都磨好了,而自己还没得一句,不觉迁怒道:“红枣,你别再打扰我了,你这样可教我怎么专心?”
    莫名其妙的红枣……
    “尚哥儿,我话都没说一句?怎么能影响到你?”红枣可不受冤枉,当即与自己辩解道。
    “可你老看我!让我都没法专心!你不知道这做文章有多难,一点干扰都不能有!”
    学渣!红枣心里鄙夷:只有学渣写个作文才这么多事,比如她,前世考试即便监考老师就站她身后看她写,与她也没一丝影响!
    “写这个说明书很难吗?”红枣故意装不懂问道。
    “不难?”谢尚冷笑:“你会写吗?”
    就等你这句话了!
    红枣松开盘着的腿,谦虚笑道:“那我来试试!”
    谢尚……
    其实红枣也没写过古文,且也不会写。
    不过,红枣想:写个用户说明书需要古文吗?
    俗话说“一幅图抵得上千言万语”,她写不出文章,难道还画不出使用示意图吗?
    提起笔,红枣搁铺开的宣纸上眨眼便画了个四格简笔示意图。
    放下笔,红枣告诉谢尚道:“好了!”
    谢尚一直留意红枣的动作。他眼见红枣没一丝犹豫地走到炕桌边提笔就写,正自怀疑人生呢——半年就学会读书写字的红枣,谢尚沮丧地想:会作文章似乎也不无可能!
    这媳妇文章比自己厉害,这夫纲可要怎么振啊?
    第253章 敬惜字纸(九月初七)
    没想到红枣这么快就说写好了,谢尚一肚子心事的走过去。
    谢尚看到纸上的黑墨圈后心思尽去,立刻开心嘲笑道:“哈哈,红枣,这就是你的文章?”
    “谁规定说我要写文章的?”红枣无辜道:“这用法说明一定要做文章吗?”
    “尚哥儿,比如我先告诉你怎么用干发帽的时候有作文章了吗?”
    红枣说得太有道理,谢尚无言以对。
    如果不必写文章,谢尚禁不住想,那他刚在干啥?
    小题大做吗?
    “红枣,”谢尚批评道:“那你这纸上画几个黑圈又是什么意思?字不字,图不图的也没人能看得懂啊!”
    红枣脸黑了,没好气道:“这么明白的事,怎么会看不懂!”
    “这是四幅图。第一幅是表示一个人把帽子戴头上;第二幅图是把帽尾包裹住头发后然后缠绕;第三幅图是把缠绕的头发折到头顶;第四幅就是帽子戴好的样式。”
    听红枣如此一说,谢尚总算是明了这纸上圈圈卷卷的意思,然后便忍不住吐糟道:“你想法倒是挺好,但这也画得太差劲了吧?”
    红枣虽一向知道自己手残,画出来的东西有些差强人意。但前几天红枣在见识过谢尚拿来的几本菊谱里的抽象菊花图后便忽然觉得自己的绘画水平搁这世竟然还算不错——比如她三年级时画的菊花比菊谱也不差什么。
    怎么说,红枣想:她也是前世受过十五年美术课教育的人!
    “你画得好,”红枣把毛笔递给谢尚:“那你来啊!”
    她还就不信了,谢尚这个毛孩子还能画得比她好!
    谢尚的画是跟他爹谢子安学的。
    谢子安能画全是因为早年和谢老太爷其他京里回来的子孙较劲——不就是琴棋书画吗?早年的谢子安如此想:有什么了不起?他先前是没学,等他学了,一准盖过所有人……
    谢子安说话算话,他做到了琴棋书画盖过了他爷的其他子孙,但也因此误了自己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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