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叁章：逃脱

    傅向恒盯着床上昏睡的女人出神，所有的情绪全掩藏在无波的面容底下。
    几天前白若雪才刚做完人工流产手术。
    医生说她体质差，刮掉了一块肉，需要长期调养，近期内不适合再怀孕。
    才回到家，她便开始发高烧，不断地梦呓著：“血血，哥，好多血到处都是血”
    记得高中那次森林走失意外，她也曾经有相同的梦呓，不断地重复说著“血。”
    再者，白旭东提过，她接受过催眠治疗。显然她的潜意识里，依然有儿时那场车祸的阴影，跟傅向恒之前所认知的
    ρO18è.vīρ(po18e.Vip)“天真快乐”相差甚远。
    当医生告诉傅向恒，白若雪打掉的孩子是一对双胞胎时，傅向恒的身子一晃，痛觉在心中漫开，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那是他的骨肉。他的生母有双胞胎基因，怀他时，听说也是双胞胎，只是另一个兄弟发育不完全，出生前就已经是死胎。
    先前白若雪那份医检报告竟没检查出来，现在已成定局，他更开不了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白若雪在连连的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帘，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落入眼底。
    两张脸的距离近到可以从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神像一股漩涡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却复杂而读不出喜怒。
    男人凝望她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已经维持了一阵子。
    白若雪一惊，脑子瞬间清晰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无情的刽子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澄澈的眼波一动，瞬间凝出了惧意。
    “醒了？”傅向恒用毛巾将她额上的薄汗拭去。
    她瞥开头，不愿看他。
    “把药吃了。”他取来床头柜上的药递到她面前。
    见她一动也不动地僵持着，傅向恒道：“自己吃，还是要我喂妳？”
    她爬起身，不情愿地接过对方的药包，仰头把药吞连同他递来的水一起咽下。
    见她乖乖吃了药，他才放心出门上班。
    她再度沈沈睡去，直到听到大门一阵吵杂声才醒来。
    套上外套前去查看，颜如晴已经进门了。
    “我来看妳。”
    白若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小三会这么好心？她不信。
    “看来，妳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妳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呀？”
    “什么意思？”
    “妳不知道吗？韩景玉因为妳，不但惹上官司，公司也出现了危机。可见向恒有多恨妳，只要跟妳有关系的人，他都不放过。他恐怕是不整死妳不会罢休。”
    这个女人是傅向恒的情妇，说出的话自然包藏着祸心，她怎会不懂她的用意？
    但是，颜如晴点醒了她，傅向恒逼她堕胎、甚至让情妇住进家里，无所不用其极地糟蹋她，难道她真要留在这里让他继续折磨吗？
    先前她想得太简单，以为傅向恒设局是为了要抓到她“出轨”的把柄，好将她扫地出门，没收股权。
    现在看来，他不离婚的目的确实是抱着复仇的心态，想让她生不如死。
    颜如晴的话起了作用，白若雪顾不得身体还在恢复当中，见颜如晴一离开，立即约见韩景玉。
    她已经孤立无援了，不能再失去一个唯一能帮助她逃离魔掌的人。
    韩景玉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必须走，走得远远的让傅向恒找不到。
    然而，她的急切行事，却再度落入了颜如晴的圈套。
    上次的出轨事件后，傅向恒为了防范未然，早就派手下盯住她的行踪。
    他ㄧ度怀疑事情是颜如晴设计的，尚未及查个水落石出，白若雪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囊，妄想与韩景玉私奔，把傅向恒对她无辜的假设全盘推翻。
    这一次罪证确凿，他无法再替白若雪脱罪。
    一想到她不愿留在自己身边，傅向恒的情绪就如巨涛翻涌，一路开车狂飙准备拦截逮人。
    韩景玉刚出来与白若雪见面，傅向恒就到了。
    白若雪一见到傅向恒，像见到鬼似的脸色煞白。
    傅向恒还没开口，她已奋勇地挡在两个男人之间护着韩景玉。
    “傅向恒，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景玉是无辜的。”她鼓足勇气迎视他。
    “无辜？妳三番两次跟旧情人会面，还敢大言不惭说无辜？”傅向恒拉开白若雪，凌厉的目光落在韩景玉身上道：“韩景玉，上次的事只是给你小小的惩戒。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傅向恒，别以为你无所不能，我韩景玉不怕你。有种你就像个男人，别再为难一个弱女子。”韩景玉也不甘示弱地回呛。
    “傅向恒，你把我折磨得还不够吗？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身边的人？”白若雪知道自己逃不掉，像是在做垂死挣扎地用尽力气嘶吼。
    “要我放过韩景玉也不是不可，我要妳再也不见他，妳做得到吗？”傅向恒力持平静，冷漠地看着白若雪。
    他够狠。斩断她的后路，不留余地。
    如果跟他回去，那无疑是送死。可是，景玉是无辜的，她怎能自私地连累朋友？
    心中思虑千回百转，却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傅向恒恨她入骨，执意要折磨她，她还能逃去哪儿
    “如果我听话，你真的会放过他吗？”白若雪苦涩地问。
    “我也不想伤害不相干的人。”他忍住怒气，轻轻地勾唇，大掌抚上她的泫然欲泣的小脸，指尖缓缓移向她毫无血色的唇瓣，来回摩挲。
    带着情色的暧昧动作无异是在宣示所有权，白若雪却由心底发凉。
    “小雪，别听他的！他是故意为难妳，看不出来吗？”
    “呵，我当然知道。我逃不掉的”眼眶浮上了泪。
    “小雪，我会想办法带妳走。”
    “别，别再为我做傻事了，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从今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也别联络了。”白若雪心痛地下了决心。
    “道别够了吗？”傅向恒不耐地催促。
    “傅向恒，你好狠，小雪已经没了家人，你却故意孤立她。你算什么男人！”
    对于韩景玉的指责他充耳不闻。
    “我痛了，你开心了吧？”白若雪努力地对傅向恒挤出微笑，眼泪却掩不住地滑下。
    见她虚弱的身子飘然欲坠，傅向恒的心瞬间掠过一丝不舍。
    “回去。”沈下了脸，将白若雪拖进车里，启动车子扬长而去。再度面对白若雪时，不忍的情绪已然收拾干净。
    他宁可相信白若雪上次的出轨是被陷害的，但是她这次的脱序行为，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信任。
    “我已经跟你走了，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再为难景玉。”
    “矶！”地一声，高速中行驶的轿车陡然煞住，停在人烟稀少的产业道路上。
    两人的身体同时往前抛出，若非系著安全带，这下恐怕撞上得不轻。
    他憋了一肚子妒火，她竟然不知死活还在替那个男人求情。
    是她把他逼绝了，莫怪他祭出残酷的惩罚。
    “傅向恒，你想干什么！”白若雪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