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送葬皇后

    五月二十二，皇后娘娘送葬皇陵，陆千凉同沈季平亦在列。沈季平位分颇高，站在一群亲王之中就像是枯草丛里开出了一枝花，抢眼的很。
    不远处，沈言璟亦有在列。
    他身子当是好了不少，牵着小小的朝瑰公主，也穿了孝衣。皇后薨逝算是国丧，只是皇后死的不光彩，众亲王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穿孝服。唯独沈言璟，贯穿黑衣的人穿了一身白衣，看上去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可他穿白衣也是极好看的，朝瑰依偎在他的身边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她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悄悄地抹眼泪。沈言璟牵着她的一只小手，也伸手去替她抹眼泪，望着宫中內侍一锹一锹的往棺椁上填土，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自己的广袖将朝瑰挡在了怀里。
    陆千凉望着那正在抽噎的小小的身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微微低下头去以手指抹眼角。站在一侧的福王妃见之，轻蔑的笑了一声，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福王紧忙将王妃拉到一旁，对沈季平赔了个小脸儿，先行离去了。众位亲王渐渐的都已离开，在场只剩下了他二人与沈言璟。
    “去给婚后娘宁上柱香吧。”沈季平提议道。陆千凉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又如何不是她的错处。
    二人走上去，沈季平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线香，跪倒拜了一拜插到了香炉之中。陆千凉有样学样，起身便看到朝瑰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瑟缩着躲在沈言璟的手臂下，满眼的无辜。
    陆千凉轻轻摸了摸朝瑰公主的小脸儿，朝瑰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双手牵着沈言璟，差一点儿又哭了出来。沈言璟拍了拍朝瑰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别怕。”
    朝瑰公主这才扁着小嘴，低低的唤道：“朝瑰见过宁王叔，见过王妃娘娘。”
    陆千凉叹了口气，这事怪不得别人，也怪不得朝瑰怕她，怪只能怪她自己。若皇后娘娘还在，朝瑰还得母族庇佑，又如何用得着向她们行礼问好？
    她蹲下身来，尽量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笑道：“公主殿下不要怕，齐王叔对你好，宁王叔也会对你好的。你永远都是公主，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小朝瑰扁了扁嘴，努力的点头，三人寒暄了几句，倒也没什么锋芒便各自回府了。
    宁王府内，陆千凉趴在水池上的凉亭里一边喂鱼一边吃葡萄，突然跳起来对正在读书的沈季平道：“季平，要么咱们把朝瑰公主接来王府养吧。”
    沈季平微微抬眼：“怎么说？”
    “你想啊，朝瑰公主自己在宫中容易受欺负，继母又不一定对她好，若是把朝瑰接来王府，我一定会对她好啊！沈言璟都能养朝瑰的，他还未成亲，为什么咱们不能？你快去写折子！我去收拾一见房，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你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小玩意儿？”沈季平倒也不是嘲笑她，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皇子和公主都是养在宫里的，只有贬谪和过继的皇子皇女才会送到宫外去养。朝瑰养在宫里，纵使是继给了嫔妃变嫡为庶也还是公主，若是接到王府来养便是郡主了。”
    陆千凉蓦然，她心中愧疚，却也不想委屈朝瑰。沈季平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若是喜欢小孩子，就自己生一个。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唤单字晋，如何？”
    陆千凉掰着手指头查了查：“沈晋，你喜欢男孩儿啊，若是我生了个女儿怎么办？你不喜欢？”
    “喜欢，自然喜欢，真拿你没办法。”沈季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了寝房。
    国丧七日后上朝一日，又赶上朝中官员休沐。沈季平自从继了位后也不那么忙了，每日还能抽出一个时辰教她背诗习字，陆千凉学的也算认真。为了让她有学习的动力，沈季平万分放心的将账本丢给她，又请了账房先生教她理账。
    陆千凉这辈子没对什么执着过，若说有，一是沈季平，二是剑术，三便是银子。每天看着账本上的数目进进出出，她顿时有了一种一家之主的感觉，大袖一挥给府上每人发了五两银子买西瓜吃。
    沈季平也有份。
    傍晚，沈季平检查陆千凉理出来的账本，陆千凉乖巧的坐在一旁等着被夸奖。好一阵，沈季平才顺了一口气，问道：“阿凉，你知不知道王府内一共多少人？”
    陆千凉打着算盘查起来：“算上伙房门童侍女小厮先生客卿，应该有三百多人吧，怎么了？”
    沈季平一口气闷在了喉咙里，好一阵才长长地吐了出来，指着一行支出道：“府上每个人分了五两银子卖西瓜，客卿和扫地的门童也一样？王府内每个下人的工钱是二钱银子，五两银子相当他们两年的工钱，你倒真是大气。”
    陆千凉打着算盘又算了一阵，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啊，我没想到这么多啊，一天就支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我现在还能收回么？”
    “你这个月的例银可以不用拿了。”沈言璟提筷开始用膳，夹了两筷子肉食到陆千凉的碗里，对侍女吩咐道：“由于王妃太过大手大脚，府内的银子入不敷出，从今以后每顿只准做两道荤菜。”
    陆千凉欲哭无泪，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儿悲愤道：“都不给我吃肉了，还扣我的银子啊。”
    沈季平一个没忍住笑，用筷子尾敲了下她的头顶：“快吃，吃完了同我一个个道歉送礼物去！客卿和门童送一样的银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脑子被门挤了！被驴踢了！被西瓜砸了！陆千凉在心里吐槽着。二人用过了午膳，一起到库房里挑了些稀罕物件包好，给诸位客卿送过去，又是一大笔银子出了账。这可都是她家的钱啊！
    陆千凉的心在滴血，不，是在喷血！
    好不容易安抚了一众客卿，二人瘫在湖面的凉亭上吃下午茶，只见门童远远地跑来，唤道：“王爷，王妃，齐王殿下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