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徐芷让他不用慌，再等等。
    等啊等，终于等到十月山楂成熟，在这之前，徐芷就和许多种山楂的村民约好了，一成熟就给她送过来，这样就能早点开工。
    第一批山楂送到了，徐芷就带着众人熬制山楂酱。
    山楂清洗后去核，放进锅里加水熬制，煮熟以后用勺子挤压，一直到没有太大的残渣，然后和调好的糖水一起煮制，过程中注意口感，一直到粘稠度合适。
    这样熬制出来的山楂酱晶莹剔透，口感好，酸酸甜甜的，基本上没有不喜欢吃的。
    徐老板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震惊了，完全想不到平时只能用来做糖葫芦的山楂还能这样吃。
    “山楂酱可以直接吃，也可以配糕点，小孩吃可以消食，算是一物多用。”怕徐老板不知道怎么吃，徐芷解释到。
    “徐娘子你说，这样一罐怎么定价，原料够不够，我马上写信给家父，保证从各省调取人手采买山楂，一定多做些。”尝过山楂酱以后，徐老板就一心想着把这些拿下来。
    “原料暂时不愁，不过要是你打算多卖的话估计不够，最好是能先准备一批。”这个倒是不慌，还能撑一段时间。
    “行，我马上安排人去采买。”她不急徐老板急，晚一天就晚不少收益。
    “那个不慌，不过徐老板，这山楂酱可是新鲜东西，一时半会别人也仿不出来，这合约可不能按原来的了。”徐芷道，趁你病要你命，做生意利润的事情一分都不能退。
    第30章 三十文
    最后山楂酱的协议是重新定的, 去掉原料和运输以后两人四六分，要求是以后徐芷再想出来新的主意，相同条件合作商要优先选择徐老板。
    第一批山楂酱被徐老板全部搬走，好说歹说才留了一罐给家里的孩子解馋。虽然他做生意的名声很大, 但见惯了徐老板大大咧咧的性子, 第一次见到他身为生意人的疯狂, 徐芷还有点不适应。
    只是第一批回馈不怎么好，几天后徐老板捎来消息, 他把山楂酱运过去就开始在店里售卖，只是五六天, 一车山楂酱竟然还剩下大半。
    接到消息徐芷也慌了, 要知道第一批只是少部分，后面收购的山楂还在家里堆着呢，赚不到钱倒是小事, 主要是现在家里大部分钱都投了进去, 如果真砸手里那可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傍晚徐老板也赶过来了, 这批货物对两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 沈家正是发展的关键期，徐老板也急需一些成就来向家里别人自己。
    前段时间肉酱挣了钱，但那是辛苦钱, 算下来利润不是很高，去掉人工和各种花销，平均下来每天挣得都没有开店挣得多。
    徐老板赶来以后两人就商量怎么回事, 怎么想都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应该这么不受欢迎。
    “运过去第一天，愿意买去尝尝的人都没有，这几天我让掌柜多介绍介绍, 能卖出去几罐，但也不怎么卖得动，一天能卖三罐就封顶了。徐娘子，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徐芷，徐老板就着急地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了。
    他是真心急，妻子家里是镖局，比起一般人家是不错了，但是徐家生意做的不小。父母对他娶妻没有什么意见，但是隔房还有人虎视眈眈，就想找机会把他们这一支拉下来，他要不快点做出来点成就，他一家可就真要被排外了。
    徐芷也不明白，只是着急也没什么用，再急也想不出来好主意。
    “徐老板先别着急，我再好好想想怎么回事，要不你先歇歇？这两天赶来赶去也怪辛苦。”徐芷安慰到，不然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让沈向东带徐老板去客房休息休息，徐芷也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晚上静婶做好饭来喊徐芷，喊了几声徐芷都没出去。没办法静婶只能去找于氏。
    于氏推开门，看见徐芷在炕上坐着，整个人心事重重的，顿时心疼了，这模样让她想起了徐芷刚清醒的时候，明明饿的肚子叫，却说自己嘴里干，没胃口，想喝稀的。
    于氏走到炕边上，摸了摸徐芷的头，徐芷一下惊醒了：“娘，你问得进来了？”
    “你静婶说喊你吃饭你不出去，我来看看，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氏问。
    “没什么娘，只是销路不大好，我想想怎么提高一下。”徐芷故意往轻了说，不想让于氏操心。
    徐芷不说于氏也看出来了，在自己身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说尾巴一翘就知道她要干什么，高兴不高兴还是能一下就看出来的。
    “小七，销路不好怕什么，你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货郎，一副担两个筐，不也慢慢过来了吗，实在卖不出去，咱自己挑着去县城、去府城卖也行呀。旁的不说，娘这把老胳膊老腿也能帮你看着摊。”于氏说着，拿梳子给徐芷梳头发。
    听了于氏的话，徐芷哭笑不得，不过可能是于氏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梳着头比较放松，确实比原来好受点，徐芷的担心比原来消去许多。
    发愁也想不出办法，又想着可能是最近事情都太顺利了，让她有了成功其实不难的错觉，其实看看别人就知道，成功哪有一蹴而就的，不说沈家，徐老板徐耀宗他们家的发家史也是多折多难的，不然就不会更看中子孙的能力而不是其他了。
    想通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虽然想开了，心里还是有点惦记这个问题，心不在焉的吃了饭，就是不明白，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现在发愁的不只是这两批山楂酱，更多的是订好的和正在往这边运的山楂，钱已经花出去了，定金是收不回来的，如果不想办法处理，怎么算都是亏的。
    山楂，徐芷绞尽脑汁想除去糖葫芦这一条还有什么其他吃法，第一个想到的是山楂糖雪球。现代街头经常有卖这个的，热度可以和糖炒栗子相媲美，几乎是小情侣约会必备零食。
    唯一的缺点是要现做现卖，时间长了没有新鲜的好吃，长途运输想都不要想。
    不过这个倒是给了徐芷一些提醒，山楂糖雪球更多是情侣和女孩喜欢买，客源是重要问题。虽然不知道徐老板到底在什么样的店铺里卖山楂酱，也能猜到估计不是糕点铺，徐家的生意虽然不小，但是以粮食发家，虽然现在对其他生意有所涉足，太过精致的还是没有插手。
    去找徐老板商议了一番，果然，是在他们自家开的杂货店里摆放的，两人都不傻，这样一商讨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能去杂货铺买东西的，大多是家庭一般的妇人，不会舍得一大笔钱去买这种填不饱肚子的东西，更别说消食了，一家大小个把月不碰一次油水，哪来的积食。
    通常这些人也不会把家里的孩子带过来，因为杂货铺里什么都有，如果孩子看见糖什么的会闹着要。怕多花钱，很多人都避着孩子去店里。就算有一两个进去的，也不会注意大坛子的山楂酱。
    原先那批肉酱好卖，是因为与徐老板熟悉的商人多，更多是买来赶路的，也不会买山楂酱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当然也想不起来给家里买。
    而山楂酱针对的人群，是一些家有小积蓄的太太们和公子姑娘们，这些人都不会亲自来杂货铺买东西。
    还有就是包装问题，山楂酱不能像肉酱那样用大坛子，运输的时候可以用，出售的时候要用精致些的，走高端一点的路线才好。
    另外价格倒是可以提一提，能买这个的不会在意价格贵不贵，过于便宜人家还觉得不是好东西不愿意买呢。
    两人又商量一些注意事项，徐老板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第二批山楂酱回去了。徐芷继续找人做山楂酱，人可以等，摘下来的山楂是等不及了，如果这次还是卖不出去的，这批酱就用来做点心。
    沈家如火如荼的忙着，镇南将军军营里，有人半夜还睡不着觉。
    “左将军，怎么还不歇息？明天就要攻打倭寇了，将军还是早点歇着吧。”巡逻的人看到左将军站在外面数星星，就好心的劝说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是皇上派来监视将军的小白脸，但是态度也要客客气气，万一他心眼小向皇上告了黑状怎么办。
    沈·数星星·小白脸·告状精·六郎看了看来人，没回答他的话，点了点头进去了，他实在是不想理会镇南军队这些士兵，自己要真的只是皇上派来监视镇南将军的人，镇南将军能这么信任他？
    今天睡不着是因为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梦里经常出现而又求而不得的人。
    前两年他经常在梦里听见别人说话，偏偏醒来什么都没有，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碰见一个女子，当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那可不就是他梦里出现的人吗，后来再去找人再也找不到了，后悔没有多打探两句。
    本以为缘分就这么浅，谁知道另一次任务的时候被发现，他躲进山里被追杀，狠心跳了崖，甩掉贼人以后拖着伤跑到了官道附近，指望下属来救他。
    没想到救他的不是战友不是下属，而是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子。
    本以为缘分如此，养好伤以后他对女子大献殷勤，就等一天开诚布公呢，没想到却得知对方是有家室的，早已另嫁他人，接受不了心爱之人已为人妻的打击，他甚至没去求证，就连夜走了。
    现在他就是特别后悔，当初已经那个样了，女子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样子，问一句怎么了，结果再坏也比现在强呀。
    特别是最近梦里老是女子在对他哭诉，骂他忘恩负义，怪他不辞而别，现在他都不怎么敢睡觉了，但是又想睡，毕竟梦里有她的声音。
    两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仿佛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在睡与不睡之间犹豫，后来又有个小人跳出来了，说你压力太大了，出去放松下吧，结果他就出去了，然后就碰到了巡逻的。为了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很顺从的回帐篷了。
    只是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才好，思索了许久，做下决定，等明天两军对战结束就派人去打听，如果她真的已为人妻，他不会破坏别人，但是如果她没嫁人，他就亲自上门求娶。
    想明白以后入睡，只是梦里的女人还是不消停，不停的追问他为什么要走，弄得他想个负心汉一样，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睁眼一看天亮了，原来是号角声响了。
    第31章 三十一文
    七天后, 沈六郎看着手里的资料沉默不语，眉头越皱越紧，传信的下属也不敢说话，将军近日越发寡言了, 也更让人害怕, 真该让那些说将军小白脸的人来看看, 有这么可怕的小白脸吗。
    尽管内心戏很足，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沈六郎看完信让他下去他才老老实实的出去。
    沈六郎让下属出去后又把信件看了一遍，这封信里的字拆开他都懂, 但是为什么连起来就看不懂了呢。
    因为信件里写着, 他让调查的女子姓徐名芷，二十一岁，夫家姓沈, 丈夫是沈家老小, 排行老四, 但实际上是老六, 因为前面有两个姐姐没留住。
    然后就是她是沈家养女，丈夫十三岁参军，已逝, 膝下有一儿一女，均为过继。
    剩下的就是沈家的人口和这两年发生的事
    最让人看不懂的是最后一句最后一句，徐氏夫君疑是将军本人。
    这叫什么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疑是是什么意思，谁愿意疑是？
    不过如果真要是的话就好了，一有这个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感觉头疼，钻脑子的疼，疼到他忍不住□□出来。
    帐篷外的护卫听到动静就往里跑，发现沈六郎已经疼得坐到地上了，将沈六郎扶到床上就出去喊军医。
    幸亏伤员都处理好了，军医不太忙，不过等两人赶到这沈六郎已经好了，军医把了脉问了沈六郎还有没有什么不适，惊奇的发现沈六郎脑子里的淤血似乎散了。
    确实是散了，因为沈六郎记起来以前的事了，他现在知道了他叫沈启贵，家住南河镇沈家村，有个表妹叫徐芷，不过现在已经是他媳妇了，而且把家里照顾的很好，虽然难过父亲和三个哥哥的逝世，但是他已经替他们报仇了，难怪就算失忆他对匪患的恨意也很明显，现在都明白了。
    现在知道自己身份了，喜欢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夫人，那他还在军营干什么？
    写了折子让下属送去皇宫，他自己单枪匹马开始往家赶。
    两天两夜，换了三匹马，沈六郎赶到了沈家，到了门口发现家里没人，喊了几声一直没人出来，想要进去还差点被狗咬了。
    三只狼狗已经被养大了，各个膘肥体壮的，不过很听话，只吃自己家给的东西，去西院也不乱跑，只有看到有乱跑的鸡才会嗷嚎几声把鸡给吓回来，不会平白无故吓唬它们。
    这次徐芷去西院带走了最小的豆豆，让吉祥如意两只在家看家。沈六郎以为这两只就是店里见过的招财进宝，自以为他们仨有点交情，想进门，结果被教做人了。
    还是有人看见沈家门口有人待着，好像还有急事，帮忙去喊人。
    看见母亲过来，沈六郎快步向前，走到跟前就跪下请罪：“娘，儿子回来了。”
    于氏本来在街上里哄小孙子，因为徐芷早上没带他去西院正闹脾气呢，正想带着他过去，被喊回来一下被人抱住了小腿，只是这声音······
    “小六，是小六回来了？”于氏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看了许久，眼前的人还在。
    “娘，是我，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晚了。”沈六郎哭到。
    于氏哭着拍打眼前的人：“可不是晚了吗，你爹、你哥都没了，你还知道回来呀你，我以为你也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娘的眼都哭瞎了，我儿子还是没回来。”于氏还是不敢相信，已经死了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哇奶奶别哭哇~”看见两人都在哭，本来在生气的明椿被吓哭了，年龄还小的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哭，只知道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和奶奶都在哭，自己也跟着哭。
    听见小孙子的哭声，于氏擦了擦眼泪，缓和了下情绪，定了定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做梦都想着你们能回来，但是每回梦醒了你们还是不在，九年了，难为你还能找到家，进来吧。”
    于氏抱着明椿进屋，沈六郎在后面跟着，于氏问他这几年都在哪，沈六郎把这几年的经历挑不那么危险的说了说，于氏听他说失忆过又忍不住心疼。又给他拿了吃的喝的。
    沈六郎确实也饿了，连吃了两碗面才停下来。又和于氏说了说几年发生的事，不过没一会忍不住问：“娘，家里其他人呢？”
    于氏被问住了，刚刚只顾高兴了，可是怎么告诉儿子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已经给他娶了媳妇这件事，不过听刚才的话语，儿子在外面似乎没有成亲？
    不管有没有成亲，总之这事现在不能说，得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合离就是了，到时候小七想招婿想嫁人都行。
    思索了许久，在沈六郎等不及快要再问一次的时候，于氏说话了：“你问其他人呀，明松明柏去县里求学去了，就等明年再考，家里这两年孵了不少鸡仔，这不是村里人都看咱家鸡仔长得壮实吗，就想买，小七就带着他们去看看，家里人都过去了，我不想去，就留家里了。”
    “小七长大了吧，我走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现在估计成大姑娘了。”沈六郎想把话题往徐芷身上扯一扯。
    “是呀，长大了，这两年家里多亏了小七在，你爹和你几个哥哥走了以后我真没指望了，也亏得小七厉害，挣下这份家产。这两年可不容易了，起早贪黑的，寒冬腊月的也得半夜爬起来收拾东西，又要照护家里，也就今年好点了，家里帮忙的人多了，但是也不得闲。”
    “生意越做越大，不熬夜了又费脑子，别人都眼红咱家一车车进出的货，也不想想，小七这两年废了多大劲才想出来这些法子。往外卖之前自己得试着做，光手就烫伤了好几回，做生意哪是那么容易的？”
    提起徐芷于氏就说起来她的不容易，绝口不提两人的关系，就怕沈六郎没见到徐芷先听说婚事起了逆反心理。
    母子俩就这样东扯西扯聊了一会，终于静婶和沈向东带着几个去看热闹的孩子回来了。本来今天家里是有人的，都没在家是因为村里人想要鸡仔，徐芷多孵了一批，今天差不多都出壳了，帮忙的人怕别人挑完了剩下的不好，就想先去挑着，徐芷一看，帮了这个帮不了那个，就提前一天跟村民说好了，今天去挑鸡仔，不论关系只看先后，一大早就有人在西院那边等着了，这才早起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