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痛苦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在春天，所有的萧条都能被覆盖。入了秋，一切都原形毕露。花谢了，草枯了，叶落了，大树也快**了。
    林墨岳坐在喧闹的一角变得安静，没有过度的欢喜，没有极度的悲伤。这就是生活遭受挫折后，应该有的状态。
    是不是最痛苦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所谓伊人，远在天边了。
    “喂，林医生，你都发呆一个小时了，在想什么呢？”护士小姐问。
    “哦，现在不忙，放空脑袋，静静待一会儿。”他回过神来。
    护士笑了笑：“莫非害相思病了？林医生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啊？”
    他淡淡回答：“卓尔不群，面对变故依然内心稳定，有所坚持的人。”
    “我感觉林医生是个谦谦君子，我本来以为你应该痴迷于那种脸和身材都是五a级景区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女人，没想到你喜欢淡若风荷的女人。”护士开始呵呵笑。
    “你形容得真好！她真的是一个淡若风荷的女人！”他看了护士一眼。
    “林医生，这种女人身边多得是啊！比如我！我就是那种不羡慕眼前繁华的人，我的心很美的，我可是这个时代的稀缺品，我一笑，就能拨开云层让你见到光芒万丈。”护士激情澎湃地介绍自己。
    “哈哈哈哈……王护士，你可真有意思。”林墨岳笑开了。
    “前尘如烟，不堪回首，世上唯一不能重演的就是人生啊，我虽然甘于平凡，但我努力乐观啊！”王护士声线上扬，像找到了知己般掏心掏肺地讲起来。
    “乐观挺好！我很羡慕你王护士！我还有事，我先下班了，你忙啊！”林墨岳点了点头，起身，脱下白大褂，打开门出去了。
    “哎哎哎，我还没讲完呢，林医生，林医生，林医生……真是的，高冷！傲娇！不过，我真的好喜欢！”护士追着他的背影喊道。
    秋天的田野，那么绚烂，那么悦目。碧空下，一片一片金黄的颜色耀眼而诱人。钢筋水泥的都市生活让人心生厌倦，佟甜甜坐着车迎着秋阳，在枫叶飘飞，梧桐叶起舞的日子，和卢磊走向了田野。
    动听的歌声传来：“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笑一个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快乐乐才叫做意义……”
    村庄，小河，稻香，亲人们的欢声笑语都深深镌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下了车，脱下鞋子，走在软软的田埂上。微风吹拂，稻谷一波一波撞击着她的腰，又痒又酥，远处的稻谷，在风中摇曳，毫不害羞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互吻。
    稻花的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令人沉醉。佟甜甜不由哼起了小时候的歌谣：“收稻子，堆稻草。刺猬瞧着草垛笑，过些天，冬天到，我钻草里睡大觉。”
    卢磊默默笑着看向纯真的佟甜甜。
    那么甜！那么纯！
    他们坐在田野的一端草地上，衣服上沾满青草汁，花屑，仍然乐此不疲，满不在乎。
    佟甜甜笑着回忆：“我最怕插秧了，很惊悚！那个叫蚂蟥的家伙带给我的恐惧至今挥之不去。”
    “我知道，你被咬过。”卢磊哈哈笑起来。
    “那家伙吸附在我的小腿肚上，可吓人了！”她再次表达恐惧。
    “但是，这里真的是我们小时候玩耍的乐园。田野的主人是农民，他们终日风尘仆仆，挽起裤脚，甚至光着膀子，在田野上弓腰劳作，很辛苦。”卢磊感慨道。
    “这是他们洒下汗水的地方，更是寄托农民们希望的地方。”佟甜甜望着前方一片金色说。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夕阳西下，一抹温暖的色调在稻花香中荡漾开来。
    泥土，稻香，夕阳，空气。
    “深呼吸！稻香的味道，还是那么让人沉醉！”佟甜甜陶醉地说。
    卢磊起身伸手欲拉她，她伸出手，手与手紧紧相拥，一股暖流涌入佟甜甜的心田。手，还是那只手，人，还是那个人，不变的是情，变的仍然是情。
    佟甜甜本能地挣脱了，静静看着卢磊的脸。
    他问：“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老了？”
    一年又一年，一日没一日。
    风轻云淡，落花流水，天上人间！
    “是你老了，胡子需要剃了。”她咯咯直笑。
    谁不是从少年来？谁不是向老年去？但是卢磊却一直憧憬着浪漫。凡是浪漫，皆寂寞！他无法向别人解说他的爱情，无法解说孤独与寂寞。
    回忆似糖，甜到忧伤，过往为何，这么悲凉？
    他愿意整日陪伴她，但却琢磨不透她的心，想彻底放开她，心却像被刀戳般疼痛。
    他说了句：“因为有你在场，秋天微凉但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小磊哥，你是诗人吗？”
    他看到她天真无邪的笑，立刻沦陷，但理智告诉他，必须清醒：别希望过度，止于适度和有所保留是最好的。
    佟甜甜低着头，面色绯红，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冷吗？”他又抓起她的手。
    “哦，还好。”她垂着头往前走。
    “上班后，感觉怎么样？”他岔开话题。
    “还不错，就是能说话的人少了点，我有点自闭，不喜欢主动找人说话，所以，朋友少了点。”她诉说她的苦闷。
    “越是优秀的人，朋友越少，你不知道吗？你要主动一点，让别人看到你的真诚，你的善良。”卢磊宽慰他。
    “小磊哥，你……你……”她你了半天，没说出下句。
    “我怎么啦？”他停住了脚步。
    “你和那相亲对象已经在交往了吗？”她小心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捉摸不透。他盯着她澄澈的双眸，久久地，久久地。
    “你希望我怎样？”他反问。
    陷阱题！回答必须要慎重。佟甜甜调皮地说：“你和她结婚好了，我要吃喜糖！”
    真是无语极了，又怂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他和她结婚，她会哭上三天三夜吧？真是嘴巴欠抽。
    卢磊苦笑道：“是吗？那么喜欢吃糖？我今天买一箱给你。当你不开心的时候，你就吃一点。”
    “小磊哥，我想抱抱你。”她撒娇道。
    卢磊轻轻环住她，她的个子刚好到他的肩膀。她把脸庞贴在他的温暖的胸膛。
    他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一股香甜的气息蔓延，穿过他的鼻翼，遍布他的每一个神经。
    她多么留恋他的怀抱，他多么希望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
    她感到一丝慌乱，因为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是爱他的，而且爱他已经很深。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总是说放开她，放开她，但是，这个过程谈何容易？真的难以想象，失去她以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也许天空是灰色的，花儿都失去了色彩。
    他哀怨惆怅地看着她。
    她发现他的眼角似有泪水，不解地问：“怎么啦？”
    “没事，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你已经长成大人了。”
    “哈哈哈哈……你说这话，感觉自己像个小老头似的。”
    她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很好看，卢磊不禁看呆了，傻傻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佟甜甜停止了笑，踮起脚尖，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
    他一怔，继而忘情地回应着她。
    田野一片金黄，映照着蓝天白云，忘情的两个人相拥相吻，让秋天显得更加温情。
    一次次的试探，他开始迷惑：难道她被他打动了吗？然而，享受当下，跟着心走，他不断警示自己，因为他总是有控制不好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他放开她，声音低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尽管知道你会伤害我，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控制好我的心？我的人生你要怎样负责？”
    佟甜甜方才确定他的心意，原来他一直没变。
    不觉心花怒放！在他温润的唇上又轻轻啄了一下。
    卢磊这才回忆起来，这一阶段，她主动吻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为什么吻我？”他傻乎乎地问。
    “因为你傻！”她咯咯笑了。
    而此时的林墨岳仍然盯着手机在发呆，自语道：“为什么都不打一通电话给我？难道每次都是我主动吗？”
    他拨通了电话：“喂，甜甜。你明天休息吧？我想约你去爬山。”
    “我的时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她淡淡地说。
    “你明天要干嘛？”他问。
    “休息，因为我累。而且，墨岳，你真的不要再约我了，我现在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小心被你妈知道，又闹个鸡飞狗跳。”她语速加快。
    “你现在在干嘛？”他不死心。
    “在田野呢，看稻田呢。小磊哥，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她喊道。
    “你安心接电话吧，我回避！”卢磊挥挥手。
    “喂，佟甜甜！你又和他一起去的吗？你为什么要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干一些恋人之间的事？为什么？你回答我！”他咆哮了。
    “你要这样语气说话的话，我无话可说。”佟甜甜生气了。
    电话挂了，佟甜甜一路小跑追着卢磊。
    林墨岳失神地看着手机，内心开始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