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懊悔也没用

    一早，果园里鸡飞狗跳，李虎今天要去见云舒玉，顺便给她拎几只鸡尝尝。当然，他还打算今天和叶霓裳见一面，大家毕竟是朋友，俞小凡又帮了他那么大的忙，怎么着都得好好感谢人家。
    虽然云舒玉经营着陶然居，那绝对是豪华食肆，中外美食应有尽有，但是后厨工资，一个月都得开出二三十万去。但是李虎知道，身为经营者，云舒玉可很少有机会亲口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好久没见了，也不知云姐最近在忙啥。”李虎心里想。
    路上，为了保鲜保活，他将鸡挂在后备箱外，就这么一路拉风的驶入清宁。停了车，李虎迫不及待拿了两只鸡、两箱新鲜的蔬菜，向着后厨就走过去。
    来陶然居好多次了，李虎都是走前门，这一回他觉得自己手里拎了这么多东西，走前门影响不后，便特意走的后门。
    他没想到，陶然居排场居然这么大，前门后门都有保全不说，今天后门还特别忙。
    一辆专运果蔬的生鲜货车停在库房门口，而库房紧挨着后厨的门。一个头顶带着白色高帽子，身穿白色厨师服的年轻人，正忙碌地指挥着一群帮厨和工人，紧张地从车子上卸货。
    李虎看了，那些货物，都是宰杀好的鸡和鱼，还有一些蔬菜、水果。从空气里飘荡出来的气味，李虎依稀能够分辨，那些鸡是他养殖场出的，但是鱼却是从别的地方进的。
    “小心点啊，这些野生鲈鱼非常珍贵，是今天一场喜宴的头牌菜，千万别弄脏了，别用手去碰，我要亲手捧人！”那个年轻厨师大声说，“你们要记住，鱼肉非常敏感，你们手掌的温度，都可以改变它的肉质鲜美程度。不到最后烹饪的时候，绝对不能遇高温。”
    “这些鲈鱼产自金沙江，是以一种最原始的状态生长的，每一条都价值千元，弄坏一条，你们一个礼拜就白干了！”
    听到这些话，李虎顿时惊讶万分：“没想到，野生鱼居然这么珍贵！”
    他看到几个相熟的帮厨，其中有两个工作还是他给介绍的。李虎本有心去打招呼，可人家正忙碌着，他便压下这心思，拎着东西匆匆向小门走去。
    “哎，你是谁？”那年轻厨师眼尖，看到李虎马上喝道，“这里是后厨重地，闲人免进！”
    说着，他斜眼上下打量着李虎：“你是送菜的吧？”他的态度不算多傲慢无礼，但是口气绝对算不上温和。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一贯的严肃，形成习惯了。
    “我……”李虎刚开口，又被打断了。
    “送菜的话，你得先登记。”年轻厨师对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李虎穿得土里土气，一身的土腥味，明显是个农村来的。
    饭店老板是个讲究的人，食材都是从原产地新鲜运输回来，今天这些鱼、鸡，都是运输前一刻才宰杀干净的。身为一个同样讲究的高端厨师，马本才很是赞同老板的做法。
    既然老板一个月花三万块，把他从豪食汇挖过来，薪水几乎是以前的一倍，那他就有义务为老板把好每一个关卡。像这个农民，他手里拎的那些鸡啊菜啊，大概是自家菜园子里长出来的，看着成色不错，不过没规矩可不行。
    想到这里，马本才就马上回头朝后厨里吆喝：“小豆子，你过来，帮这位老乡登记一下！如果他的货好，下次来了我们还收。哦对了，这些鸡，一百块一只，那些菜，你也别论斤称了，直接一百块收了！”
    “哎，来了师傅！”里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接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签字笔。
    在马本才看来，他已经够仁慈了。这些菜的价格，绝对超过了它的本来价格，至于鸡么，他当然耍了个小聪明。身为特级厨师，他能一眼看出食材的新鲜程度以及美味程度。
    马本才看得出，李虎手里拎的都是不错的天然食材，但是拿人钱财与人分忧，他肯定要给老板省钱了。
    “还有啊，带他去旁边一点，这里是宰杀好的食材，千万别弄脏了。“马本才皱眉说道。
    从头到尾，他只看了李虎一眼，从此就没再注意过他，马本才完全把李虎当成那种郊区的小农民。
    “不好意思，我认识这里的……”李虎想跟他解释一下，可他直接转过身，背对着李虎。
    马本才是故意这么做的，厨师有厨师的骄傲，他是特级厨师，可不是随便什么路边店的小厨子。随便什么人都能跟自己说话的话，这三万一个月的薪水，岂不是白拿了？
    “来吧兄弟，你这是哪的菜？”小豆子倒是很爽快，做事也很麻利，有模有样的看了看李虎手里的东西，开始要记录了，“我师父说了，东郊、西郊，虽然是一个城市的土地，但是土质还有不同。”
    他啰啰嗦嗦，很是显摆自己的见识。
    李虎看看时间，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今天是礼拜一，按照他对云舒玉的了解，很有可能过会云舒玉就要到下面的加工厂去巡视了。
    “不好意思，赶时间，我还是先进去吧。”李虎知道解释不清，便冲小伙子笑了笑，直接向里走。
    “哎，你等等，师父说你不能进！”小豆子急了，冲他背影直喊。
    那边，马本才听到动静，也转过头，一看到李虎居然往厨房里去了，气的火冒三丈。从小就有烹饪的天赋，对食材格外的敏感，这优势让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拿了国内烹饪大赛的冠军，二十岁不到更是成为特级厨师。
    少年得志，未免就给他养成了这种脾气火爆，说一不二的性子。一看李虎不听招呼，马上就冒火了。
    “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么不懂规矩的！”他吼道，“小豆子，快拉住他，记住了，菜品如人品，这样没规矩的菜农，以后绝对不能合作！”
    “知道了师傅，可是我拉不住他嘿，哎你等等！”小豆子冲过去，拖着李虎的胳膊不让他进。
    “小兄弟，我跟你说了，我认识这里的……”李虎无奈，准备再一次解释。同时他也感觉无语，刚才还不如直接从前门进呢。
    马本才气冲冲走过来，指着李虎的鼻子骂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人家都说一等人用眼教，二等人用嘴教，三等人用手教。我刚才好心提醒你，你不听，非逼得我们动手吗？”
    他骂起人来，简直是行云流水，瀑布飞流，都不带歇气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陶然居！你知不知道陶然居是什么地方？哼，这里随便一个食客，用脚趾头都能碾死你。你胡乱闯什么？要是打翻了里边的东西，一个勺子你都赔不起！”
    “快点拉走，看着这样的人就心烦，没文化太可怕！”
    李虎最初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点好感的，觉得这么年轻就能做到主厨的位置，应该很有才。可渐渐地，马本才的话语和态度，让他心里不爽了。这不是赤果果的歧视吗？
    他正要据理力争，这时大堂经理匆匆走来。这个经理李虎太熟悉了，每次他来，这经理都要忙前忙后。
    “马主厨，这边的事儿怎么样了？老板让我催…… ”经理刚说到这儿，就看到李虎，同时也感觉出，现场的气氛不太融洽。
    马本才气呼呼的，李虎的脸色也有点冷，关键是，人手里还拎着鸡和菜。
    “哎呀，是李老板啊！”经理在前面替云舒玉经营人情世故，这方面肯定有经验，他马上笑哈哈走上前，很顺手地接过李虎手里的东西，“我来介绍一下，马主厨，这位可是我们陶然居最大的合作伙伴，李虎李老板。李老板，这位是马主厨，我们老板刚刚挖来的大厨。”
    “哦。”李虎只是哦了一声，“云姐呢？我有事找她。”
    “老板正在楼上等着您呢！”经理回答。
    “嗯。“李虎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进去了，只剩下马本才和小豆子，在他背后目瞪口呆。
    他压根就没把马本才放在眼里，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什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李虎李老板？”马本才喃喃道，“这下完了，刚刚遇到伯乐，马上把人朋友给得罪了。难道说，这里超级新鲜、高品质的食材，都是刚才那个‘土包子’供应的？”
    等李虎走后，经理才皱眉对马本才说：“马大厨，我知道老板器重你，可你也该有点数吧？在这儿做事，千万得有点眼力见。您可记住了，刚才那位，绝对得罪不得！要是把他给得罪了，断了咱的食材供应，整个陶然居立马倒号您信不？别看您现在拿着三万的月薪，没他，立刻打回原形！也就是这位大度，要是换别人，今天还指不定怎样呢！”
    不软不硬的说了马本才一顿，经理也摇着头嘀咕着离开了。
    马本才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上手厨房这段时间，对陶然居里食材的新鲜程度感觉相当震撼。这年头，居然还真有人能养出品质这么优良的土鸡，关键是，似乎还是大批量的。每天经他手烹饪的土鸡，少说也有两三百只。
    马本才一直都想亲眼见见这位供应土鸡的老板，可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当即，他懊悔不已，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可碍于小豆子在场，再加上那点自尊，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哦对了，马主厨，老板让我交代你，今天的食客可了不得，让你务必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做菜。”经理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回来，面色不善地说，“还有，我建议您啊，一会儿去给人道个歉，务必求得原谅，否则得话，给老板知道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我知道了。”马本才有些垂头丧气地答应着。
    李虎离开后厨，直奔电梯口，来到顶楼云舒玉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李虎就听到里面传来人语声：“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我们东厅今天的确有婚宴，但是西厅空着呀…… ”
    “不行不行，已经预定好的，我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这样…… ”
    “这可不是订金的问题，这是信誉的问题！”
    云舒玉在打电话，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