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京城，季国公府。
    学里的西席递给季守中一本春宫画册，老脸涨的紫红，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老夫昨日在家塾上课，就没有一个人听得，他们都在争相传这册子。”
    “今日就更过分了，竟把这玩意儿都带了去……”
    说罢，西席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对玉势。只见那玉势上面还留有浅黄色的印迹，也不知之前捅了什么脏玩意儿。
    “混账！”
    季守中拍着桌子怒骂。
    季国公府传到他这一代，早就只剩国公府的空架子。合府众人，除了他捐个闲官在身，剩下的便连一官半职都没有。
    本指望这些族中子弟能走科甲之路，振兴国公府。可是那些不肖子侄整日就知道斗鸡走狗，莫说中举了，简直连个进学的都没有。
    季守中呆坐在花梨木椅上，胸口起伏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混账臭打一顿。
    他越想越气，正欲起身，却见府中管家急忙前来禀告，
    “老爷，元大人前来拜访。”
    “元大人？”季守中皱眉，“哪个元大人？”
    也难为季守中不解，要知道现在的季国公府，除非穷亲戚来打秋风，不然甚少有人踏入。
    毕竟大家都乐意去巴结炙手可热的，谁会来这里淘残羹冷饭。
    哪蹦出来的元大人脑子抽抽了，往他们这里跑。
    “就是那老宰相的次子，现任户部尚书的元正宣，元大人啊！”管家看向季守中道，“他带了好几架马车的厚礼，说是要和老爷商谈元家叁公子与咱家二小姐的亲事。”
    话落，季守中当即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砸到自己头上了。
    “老爷？”管家看着愣怔不已的季守中，连忙催促道，“还请老爷速去正堂迎接。”
    ……
    珵安王府。
    早些年，珵安王战死沙场，王妃也跟着自尽。圣人怜悯静云郡主年纪尚小，便失了父母。于是特地下令将珵安王府重新扩建，赐予郡主。后又因元文道带着妻儿回了洛阳，这府第现如今便只剩下元正宣。
    元正宣绕过白墙小院的几株芭蕉叶，步履匆匆，走进了被翠竹掩盖的听雨轩。
    这是他惯常休憩的地方。
    听雨轩不大却极为雅致，取“听雨入秋竹，留僧覆旧棋。”之意。
    他看了一眼摆放在窗棂旁的白玉棋盘。几个月前，他还与元正初在此互用棋子攻城掠地。
    元正宣收回视线，在一张圆后背交椅上入了座，顺手接过小厮递来的茶盅。
    “二爷，听说那季国公府内囊都快尽了，几个子侄又没有一个成气候的。这不是平白辱了咱家叁爷吗？”
    元正宣的贴身小厮明辉站在一旁，嘟囔道。
    “总比为了一个娼妓和慕容述争风吃醋的好。”元正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口中冷冷，“再说了，这也是素素提得条件，我当二哥的自然得应允。”
    “据洛阳探子回复，叁爷近日可一心都在公务上。”明辉道，“想必叁爷也是一时被那女人蛊惑，以后肯定不敢了。”
    “我看他敢得很。”元正宣伸手捏了捏眉心，没好气地骂道，“居然被人当场擒住，简直把元府的脸都丢没了。”
    “索性咱家小姐和二皇子的事终于定了。”明辉见元正宣面色不善，赶紧转移话题，“小的还以为因强掳民女那事，圣人恼了二皇子呢。没想到一听二皇子要成亲，居然当场就封王了。”
    “圣人舐犊情深，又岂会真恼二皇子。”
    “二爷，几日后的善举大会，小的已经全部打点好了。”明辉嘴中迟疑，“只是……”
    “只是听说那太子妃也会去。”
    迟疑再叁，明辉终于说出了口。
    闻言，元正宣倏得地睁开黑眸，脸上的神色愈冷几分，话在喉咙里滚了两番，才问了一句，
    “温暖呢？”
    “这个时辰，二奶奶在房里呢。”明辉揣摩着元正宣的心思，“善举大会，二爷是要带二奶奶同去吗？”
    “带她去作甚。”元正宣冷嗤一声，“满身是伤，带去丢我的脸吗？”
    “二皇子上次送来的灵芝，可给她用了？”元正宣声音冷冽地问道。
    “用了。”明辉回道，“大夫也说二奶奶身上的伤好多了。”
    闻言，元正宣微微颔首，手中轻颠着茶盖，再未发一言。
    ***
    时刻害怕丢脸的二哥终于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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