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阴晴不定的老男人

    在驶出苏家别墅的路口，宋仲骁就看见了独自朝地铁站走去的苏岑欢。
    突然，疾驰而行的黑色陆虎传出刺耳的刹车声，那车子就这么停在了苏岑欢的面前。
    “……”
    苏岑欢看着熟悉的越野车，脚步微顿，眼角的余光撇了撇，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
    很快，陆虎的车窗降低了下来，车内的冷气飘了出来，丝丝的冷意，驱散了周围的暑气。
    “上车。”宋仲骁的声音传来。
    苏岑欢抬眼看了眼宋仲骁。
    本在宋仲骁以为苏岑欢会拒绝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苏岑欢竟然折返了回来，打开车门，干脆的行了副驾驶座，自己在绑好安全带。
    “……”
    太干脆的举动，宋仲骁愣怔了一下。
    “小姑父，我上车了，您倒是没反应了？吓呆了？”苏岑欢戏谑一笑，调侃起了宋仲骁。
    宋仲骁只看了她一眼，没吱声，重新关上车窗，挂档，朝着江南水都的方向开去。车内的气氛安静。
    一个专心的开着车，一个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谁也不说话。
    宋仲骁骨节分明的大手把握着方向盘，微微攥紧，在前方的一个路口调了头，然后等红灯。那等红灯的间隙，大手的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
    “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宋仲骁打破了沉默。
    “小姑父叫我上车就为了问我这个？”软绵的语调，搭理的漫不经心。
    “……”
    “既然是准大学生，低调点不是蛮好。”笑了笑，苏岑欢给了答案。
    宋仲骁嗯了声，又安静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江南水都的门口停下。苏岑欢礼貌的点点头，道了谢，真就如同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态度，然后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但，当她的手扣在车门把上的时候，宋仲骁的话让苏岑欢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他。
    他问：“你男朋友不介意你做的这些事？”
    “小姑父指的是什么？内侄女勾引小姑父的年度大戏？还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苏岑欢问得直白。
    “……”一瞬间，从安静变成尖牙利齿，宋仲骁微楞。
    “如果是前者，小姑父大可放心，信报纸不信自己女朋友，那这样的男人不如不要。如果是后者……”说着，苏岑欢顿了顿，“我怎么看小姑父都不像碎嘴的人。”
    “你又知道？”
    “碎嘴的男人在我看来，就两种。一种是娘炮，一种是太监。”苏岑欢嘴角弯弯，说的很无辜，“小姑父准备当哪种？”
    “下车！”宋仲骁的脾气突然上来，口气冷了下来。
    “……”苏岑欢嘴角抽搐的看着宋仲骁。
    然后，她默默的在心中加了一句，碎嘴的第三种男人，一定是阴晴不定的老男人。
    不过，苏岑欢也很干脆，打开车门，直接跳下车，连再见都省了，朝着小区内走去。
    黑色陆虎并没急着离开，降低了车窗，打开天窗，就这么手肘靠在车窗边，熟稔的点燃一支烟，安静的抽着。
    一直到香烟现了烟头，他才拧灭，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其实在今晚，从苏清歌口中知道，苏钰明要苏岑欢回来吃饭，特意支开的苏清歌。宋仲骁就明白，就算这一个月多的不见，心中的那种躁动并没完全平复下来。
    像是有意无意的，他踩着点送苏清歌回家。
    这也是婚礼取消后，宋仲骁第一次送苏清歌回苏家别墅。
    但却在见到苏岑欢的时候，又故作矜持的视而不见。人真走了，又迫不及待的追出去。
    那种感觉，蚀骨的紧。
    明知不可贪恋，却无法控制内心的躁动。明知那是罂粟，却戒不掉心瘾。
    这也是一种病，犯贱的病。
    而看起来步伐平稳朝着小区内走去的苏岑欢，再进入小区的时候，那心跳越来越快，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开始奔跑起来。
    甚至，到了公寓门口，都不能平复自己快蹦出心口的心跳。
    在宋仲骁叫自己上车的时候，她明白，拒绝才是上上之道。但是，那脚就和着了魔一样的，完全不听控制，自然而然的朝着陆虎走去。
    不是挑衅，就只是单纯的想在一个空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
    但上了车，苏岑欢就后悔了。
    头一次，她发现，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欲女。当宋仲骁近在咫尺的时候，不是避嫌，而是想和他做些大尺度的事情。
    贪恋那种吻在唇齿间的濡润感，贪恋粗粝的大手滑过肌肤时引发的颤栗，贪恋佯装风情勾引他时候的心悸，还有那藏在心里的一丝丝怕被拒绝的忐忑。
    越是一本正经，内心的躁动就燃烧的越发明显。
    苏岑欢，你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在心中不知道鄙视自己多少次。
    姜培琳看见苏岑欢的时候，错愕了下，问：“你这是被狗追了？还是见了鬼了？”
    “比鬼还可怕！”苏岑欢快速的说着。
    然后她猛然的灌了一杯冰水，许久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
    姜培琳无言以对。
    “是不是苏家又做什么了？”她安静了下，问。
    苏岑欢摇摇头，又猛灌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和姜培琳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手机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熟悉的《暖暖》，那是江睿的来电。
    “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苏岑欢接起电话，问。
    江睿低低的笑声传来，说：“你睡觉了？”
    “没。”苏岑欢也笑。
    江睿的声音很暖，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如同暖阳，注入你的心扉，让你不由自主的好心情起来。
    “明天你什么安排呢？”江睿问。
    苏岑欢：“没安排，怎么了？”
    “我明天的飞机到海城。早上十点半的。”江睿安静了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去接你！”这话，苏岑欢一丝犹豫都没有。
    “好。”江睿应声。
    然后……没有然后……
    似乎电话里说话的主角变了调。以前都是苏岑欢叽叽喳喳的缠着江睿，问这个，问那个。江睿则是被动的听苏岑欢说话的人。
    似乎今天的电话，成了苏岑欢安静的听，江睿在说。
    江睿问她问题的时候，苏岑欢才应声，但答案也显得简短。
    “先去休息吧。看你不说话，很累吗？”江睿安静了下，催促起了苏岑欢。
    “没。”苏岑欢连忙否决，那心底闪过一丝的愧疚，应声：“对不起，睿。”
    “傻瓜……”江睿没太在意，“明天见。”
    “嗯。明天见。”
    苏岑欢先挂的电话，江睿的习惯一直如此。都是等她挂了，他才会挂断。
    等苏岑欢挂了电话，姜培琳凑了过来，很贱的捅了捅她的腰，那声音贼兮兮的问：“你的睿哥哥？”
    “能滚蛋吗？”苏岑欢没好气的敲了下姜培琳的脑袋。
    姜培琳恶狠狠的报复性的掐了下苏岑欢的小蛮腰，然后突然一本正经的看向了苏岑欢。
    “你干嘛？你太正经，我不太适应。”
    “欢欢。其实江睿真的蛮好的。你喜欢江睿两年，他回应了。而且还是一个举世无敌的大暖男，家世好，你们年纪接近，他又照顾人。最重要，长的一点也不差啊！加以时日，也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
    姜培琳意有所指。
    苏岑欢挑眉：“前段时间谁和我说，撬了我小姑父的墙角，和我小姑父一起肯定很愉快？”
    “……”姜培琳嘴角抽搐，“我这不是玩笑话嘛。”
    苏岑欢没说话。
    姜培琳犹豫了下，继续说：“我觉得，你对你小姑父是迷恋，不是爱情。那么成熟稳重多金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其实，你就算真喜欢上了，我也不反对。但现在这事闹的，就算你想怎么的，也不靠谱了吧。没人喜欢指指点点的过日子。何况你小姑父那样身份地位的人……”
    话没继续说下去，气氛略尴尬。
    “我去睡觉了。”苏岑欢结束了话题。
    然后落荒而逃。
    姜培琳则看着苏岑欢逃进房间的身影，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有些事，起了头，还真的很难断了根。
    第二天。
    苏岑欢驱车前往机场。
    怕堵车，她抵达机场的接机大厅时候，才十点钟。离江睿的飞机降落还有半小时。加上出关和提行李的时间，没十一点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见到江睿会很激动，等待的过程就是难耐的。
    结果，苏岑欢发现，她很平静。
    10点50分。
    江睿的身影出现在苏岑欢的视线里。
    苏岑欢安静的隔着护栏，看着江睿。
    依然是记忆中那个睿哥哥。牛仔裤，简单的t恤，身上背了一个双肩背包，手上还推了一个行李箱。
    江睿的家，并不在海城，而还海城临近的江州。江睿也不是出门喜欢大包小包的人，若只是单纯的来海城看自己，并不至于带一个行李箱。
    “想什么呢？”江睿的声音打断了苏岑欢的思绪。
    “想你这箱子里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少见你这么大包小包的出门呢。”苏岑欢试探。
    江睿但笑不语。
    苏岑欢愣怔一下，也没继续问下去。江睿没主动说的事，历来苏岑欢不会追问。这是两年来的相处模式，也似乎成了自然。
    而在江睿走出护栏，来到苏岑欢身边的时候，那手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极为自然的，就这么牵起了苏岑欢的手。
    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掌心，很温柔，就像对待一个极为珍贵的物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
    苏岑欢被这突如其来的牵手给呆住了。
    “还不走？”江睿笑问。
    “喔……”苏岑欢应。
    那被牵在江睿手里的手，显得不那么自在。下意识的动了动，想挣脱。但大手下一秒却用了力，没弄疼苏岑欢，只是牵的更紧了。
    “男朋友牵女朋友，不是很正常？”江睿侧头看着苏岑欢，眼底带着笑意。
    “……”
    苏岑欢一时接不上话，更没处反驳。
    那小脸微红了下。
    这红，在外人看来，是羞涩。但苏岑欢却知道，那是不自在。
    期盼了许久的动作，如期而至的时候，却显得惴惴不安。
    两人走出机场，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那灼热的目光就这么盯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
    那神情阴沉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