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游泳

    周侑芷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个游泳池，在固定时间都会换水。
    今天中午正好是换水的日子。
    董乐云想着中午就要换水，周厉华和林曼彤没有回来，周侑芷估计也不会一大早下来游泳，便发了微信问林曼彤，得到许可后，才在沉淮予起床后问他想不想游泳。
    沉淮予点点头说想。上一次游泳还是去年和董乐云一起去海边，他有些怀念在水里沉浮被温柔托举的感觉。
    他吃过早饭，又看了一会儿书，这才脱了衣服穿上泳裤准备下水。
    下水之前，他指了指楼上，问自己的母亲：不是说这家还有一个女孩儿吗。她会不会下来？
    董乐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早上八点，周侑芷一般都是睡到九点才起床，八点半上来就好了。
    可是周侑芷昨晚被屋里的蚊子吵了半天，根本没睡好觉，八点出头便转醒，洗漱后便气鼓鼓地下了楼。
    楼梯就正对着院子外的游泳池，太阳正好洒在淡蓝色的池水里，因为男孩儿的动作而漾起微微波澜，碎金一般的光芒正好进入她的眼睛，她眯了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泳池里窜出个人来，他扶着泳池边休息。
    看到男孩儿的那一瞬间，周侑芷的心脏都似乎慢了半拍，因早起而变得混沌的大脑陡然清醒，起床气也烟消云散了。
    沉淮予的头发被水浸得湿透，他伸手将那些头发都撩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白且俊，他微含下巴，并没有注意到她。浓密且长的睫毛遮住他光亮的眸子，鼻梁高挺，微启唇不重地呼吸着。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到了他的脖颈，再滑到胸膛。
    在水面上方的肉体是白的，手臂有着少年独有的精壮线条，胸口一起一伏，上面的水珠也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坠入蓝色里无影无踪。
    周侑芷看着他的身体想，虽然那天穿着白色T恤已经很好看了，但他不穿衣服似乎更吸引她。
    他发现了她，抬眼的那一瞬间动作僵住，正急喘的呼吸都好像停了。董乐云还在厨房里准备周侑芷的早餐，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对视且气氛凝滞尴尬。
    他撑着泳池边的地板，一下子从水里起来。
    周侑芷听到不远处哗啦啦的水声，又看到他直挺且结实的上身，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耳根泛起燥热。
    沉淮予的泳裤是最普通那种黑色泳裤，是去年去海边时买的。今年的他个子跟抽了条似的猛长了五厘米，四肢自然也长了不少，因此这泳裤对他来说是不大合身的。
    紧了。
    沉淮予跨步拿起不远处的毛巾，周侑芷就盯着他看，先看腿，然后被下面那一大团凸起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有意去观察注视那尴尬的地方，理智还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行为，眼神就是落在那处了。
    周侑芷就瞥了一眼，意识到自己不大合适的行为后，她转了眼神，对正在厨房忙活的董乐云说：“董阿姨，你们起好早啊……”
    董乐云惊讶：“你今天也起得很早。”
    周侑芷转过头，泳池边已经没人了，只余下瓷砖上的那一滩水。
    董乐云以为周侑芷是在介意，解释说：“我问过林小姐了，她说可以，我才让我儿子进去的。而且这水马上就要换了，你是要游泳吗？等中午换过水后再游吧。”
    周侑芷连忙摆手，说了好几个不是。
    “我不介意的。只是刚才一下子看到你儿子在泳池里，有点没反应过来。”周侑芷笑了一下。
    是真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会晚一点才下来。”董乐云表情愧疚。
    “没事没事。”周侑芷又这么说道，她下楼窜到董乐云的身边，撒娇般地问她：“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呀？”
    董乐云紧皱的眉终于松开，笑着说：“是你最爱吃的叁明治。”
    -
    沉淮予擦洗完本来要出来跟周侑芷道歉的。
    一个陌生的男孩儿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泳池里，怎么都是很奇怪的。
    但他推开门，还没走出去便听到了周侑芷对自己母亲说的话——
    “……没事的。”
    “阿姨你真别把自己当外人。你把我当家里人，我自然也是把你当自己人。”
    “以后要是哥哥想要游泳，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是软又甜的少女音，有时似乎因为嘴里塞着吃的，还有些口齿不清。
    哥哥，这两个字喊得很自然。
    沉淮予眸色微动。
    她一点富家子女的骄纵任性都没有，甚至很愿意去体贴别人。董乐云不止一次跟他谈起过这家的女儿乖巧伶俐，如今见到了，他发觉母亲说得一点没错。
    她是很懂事。他也不必担心母亲在这里工作会受委屈了。
    周侑芷吃完早餐，沉淮予都没有再出现过。她不好意思去问董阿姨，只能故意在客厅里晃着，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快中午了，董阿姨进了自己的屋穿戴整齐后对周侑芷说：“午饭已经做好了，我先带我儿子出去看一下出租房，你先自己吃。”
    周侑芷愣着点头，心头盘旋着一点儿失落。
    没一会儿，沉淮予也出来了。
    白衣短裤，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光从头顶打下来，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周侑芷从她所在的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他精致的下颚。
    觉得好看便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微抬头，掀起眼皮，略带着随性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投向她。
    眼神又交汇在一起。
    周侑芷脑子里嗡嗡地响了一阵。
    想着要给他留下好印象，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他鞠躬了一下，响亮的一声“哥哥你好”从她的嘴里蹦出。
    她直起身子，头发凌乱，脸上带着笑容。
    站在一边的董乐云笑出了声，拍了拍沉淮予让他回应。
    沉淮予笑了，盯着她说：“妹妹，你好。”
    董乐云夸周侑芷：“侑芷真的很有礼貌。”又扭头对沉淮予说：“妈说过了吧。”
    沉淮予点了点头。
    周侑芷傻兮兮地笑着，只是目光一直聚焦在沉淮予的脸上。
    董乐云拉了沉淮予，又跟周侑芷告别：“阿姨等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吃午饭。”
    周侑芷说好。
    沉淮予和董乐云一起离开了。
    周侑芷则是一下跌进沙发里，回忆着刚才他的样子还有他说的那四个字。
    一个月前藏在心里那份浅浅的悸动又被翻了出来，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更加深刻了。
    周侑芷的脸变得滚烫，耳根连着耳后的皮肤都变得酥酥麻麻，身体里似乎在放烟花，砰砰砰地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