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财富·下

    八卦论坛又被类似的标题刷屏，原因无他，沉寂数月的林十一，在晚上八点准时上传一篇新视频。
    标题起得就很有争议，《“水性杨花”是我的大字报，除了贞操外，女性还拥有什么？》。
    有关她的讨论度本已逐渐冷却，但依然有网友记在心里，这个视频一公布，论坛掀起话题，观众蜂拥而至。他们都以为她筹备这么久，是打算出一期真正的回应了，可点开发现，还是vlog。
    视频开头，轻盈的步伐，欢快的音乐，镜头跟随林药药的背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她在给工作室选址。
    几个分镜展现出她的穿搭，依旧是林药药的惯有风格，基础款中总会用一个相当扎眼的颜色来装点个性。如果当日全身衣着很朴素，那么发型就会很精致。
    摇晃的耳环，不喧宾夺主的手链，如麻绳一样打个结的细腰带，林药药抬起墨镜，对镜头挑眉。
    “在消失的日子里，我的买手工作室成功开业。”
    林药药就用这么朴实的语言做旁白，不带任何夸张的情绪渲染。
    她游刃有余地和买家商量价格，在拍卖会举起牌子，和工作室的鉴定师一同探讨珠宝成色，在富太太茶话会上端起茶杯。十几秒钟快速切换的镜头，展现出她这段时间所有精华内容。
    “我承认，这其中不乏父母的支持。”
    紧接着，长镜头从工作室门口开始，按照路线在里面环绕一圈。所有室内装潢都录入画面，也让观众像是跟随拍摄者走了一趟，感受出这个工作室的氛围。
    林药药的老板架势十足，在各个角落穿梭，利用镜头前的遮挡物，剪辑出她每更换一个场景就会换一套衣服的效果，以此体现周而复始的生活。
    除了工作外，她还受邀出席多个时尚活动，一次次在签名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对镁光灯展露微笑。
    镜头横扫，各路明星尽收眼底。
    这期视频比起以往，文字量少许多，也没有明确的故事脉络，主要以场合和音乐不断切换，片段化地展示生活为主题。值得注意的是，她从头到尾背的都是同一个包，特写镜头很多。
    弹幕数量和同期观看人数还是在疯狂上涨，除了对于视频内容本身的点评外，大部分都是：“这是在说什么？就这？我是来看这个的？”
    十几分钟后，霸占屏幕的内容变成“前方高能”。
    “你拥有很多，你还有它。”
    背景音乐一改之前的小清新，变得大气恢弘，背包的品牌logo由浅至深逐渐浮现，光线倾斜，逐渐从阴影中亮出她身上挎的那款包。配合林药药的后期解说，充分向观众展示着，这不仅仅是个vlog，还是个合作广告。
    所有人期待的内容都没到来，屏幕一黑，播放结束。
    从头到尾，除了标题，她依旧对前段时间所承受的舆论只字未提。
    ——但也什么都回应了。
    屏幕下拉，视频评论区第一条：“阅读理解：虽然十一衣服不重样，但挚爱只有蓝血金主爸爸[狗头]！”
    第二条就更直接：“十一：老娘有钱有颜有事业，有车有房有男人，黑子快滚蛋，管好你自己！”
    被标题骗进来的观众不明真相，纷纷被粉丝科普曾经发生的故事，还有黑粉混入其中胡搅蛮缠，又因此引发回击和讨论，评论区变成舆论战场。
    林药药看不过来，把热评第一做了置顶。
    几小时后，这个视频因为网站算法成功登录首页。
    林药药收起手机，派对现场依旧一片祥和，还没有人知道网络世界发生什么变化。
    易筵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些日子的合作伙伴，两人说起话。说着说着，对方的手机震动，助理的手机也震动。
    “稍等。”现在聊的不是什么严肃话题，手机震得停不下来，他向易筵成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和助理保持同样的姿势，解锁屏幕。在易筵成的角度，他更是清楚地看到，他们点开同样的群。
    发现这个局面时，助理抬头，他也抬头。
    “呃……21？”助理试探。
    “31。”那男人立即反应过来，说。
    两人再同时看向夹在中间的易筵成。
    他面无表情。
    最尴尬的局面不是遇到妻子的前男友，而是同时遇到两个前男友，他们还当面愉快地认上亲。就显得，如果他不像他们那么融洽，便很小气。
    群里那么热闹，是因为大家都在讨论林药药的新视频。
    这期标题起得太大，直接把切入点从她本人换到全体女性，登上首页后，吸引到很多观点博主关注和了解来龙去脉，甚至某蓝色论坛也出现提问：如何看待up主林十一的最新一期视频？
    旧事重提，老账新翻，战场却从林药药挪到了别的位置。
    无论哪个平台，林十一的粉丝数都滚动增长着，他们却不再参与群聊。
    助理觉得叁个人的稳定格局在这时候不太恰当，主动离开，寻找别人谈话，说不定还能发展潜在人脉。他走以后，31号拿起桌边的酒杯，递给易筵成。
    “敬你。”他说。
    易筵成接是接过，却觉得他有目的，“怎么？”
    “那个群，21说你已经知道了。”
    “对。”
    “号码排序是什么意思，那你肯定也清楚。这群里没有1号，你知道吗？”他问。
    易筵成没了解得这么详细，“不知道。”
    意料之中，31号笑了一声，“2号和林药药交往的时间是2010年1月，31，也就是我，和她交往的时间是2016年8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易筵成表情不变，却感到有些乏味，往喉咙里灌了口酒。对方现在数落这些日子是什么目的，向他炫耀？
    “但其实我在2009年4月，和林药药交往过一周。”31号没被他打断，说出个重磅消息，“我没在群里说过，没和任何人说过，除了现在遇到你。林药药或许记得这件事，却不记得我了。七年后我再见到她，她向我搭讪，问我的名字，我告诉她，期待她的反应。她却只是说，很好听。”
    易筵成端着酒杯，不做言语。
    “前段时间我去18那边拿画，在门口又碰见她，她说，‘你看起来很眼熟’，我就知道，她又忘记我了。她这一辈子需要记得的人很多，我太微不足道。”
    “我替她向你道歉。”易筵成听完，无法对此做出任何评论，只能这么安慰他。
    31号苦笑，这个道歉听起来更讽刺，“听25说你们相处得很融洽，我祝福你们。我挺羡慕你的，以后无论你们变成什么样，至少这么多男人中，她一定会记得你。”
    现在是十点过。
    派对八点开始，两个多小时，已有嘉宾陆续离场。林药药最后拿着麦克风发表完一通感谢光临的演讲后，也陆续指引剩余宾客出门。
    再过一个小时，人都走空，场地没来得及收拾。
    林药药安抚过辛劳许久的员工，承诺给大家发奖金和加班费，其余的活留给明天继，让人把工作室锁上。
    送花的快递员这时骑车赶到，读着手中单据，“请问，是林药药女士和易筵成先生吗？”
    两人疑惑，排队都结束了，怎么会有人送花？
    “是倒是，但是你这来得是不是有点晚啊。”林药药见他把一大束捧花从箱子里取出来，“我们这边都已经结束了。”
    那快递员被她这么说，赶紧又核对，“没有呀，客户明确写的是22点30分左右送达，我们的单据都是直接系统出单的，不会错，也许是送给您花的人填错时间了。”
    “好吧。”林药药稀里糊涂地把花接过来，对方又取出一个纸盒子。
    她手里没地方拿，易筵成接过。
    “那么这边确认送达了，祝二位生活愉快。”快递员在手机上点击投递，戴好头盔，骑上电瓶车。
    易筵成打开纸盒，把装在里面的卡片拿给林药药，看起盒子里装的东西。
    可他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林药药探过头来瞄几眼，“情趣胶衣。”
    什么东西？易筵成的茫然都写在脸上。
    林药药解释，“就是，我们上次用的那个情趣内衣，是布做的，这个是树脂做的。胶衣在欧美那边比较流行，国内好像不是很普及。”
    易筵成再低头端详这东西，送花就算了，还送情趣用品，“谁送的？”
    林药药翻过卡片。
    “祝二位百年好合。”署名，被遗忘的前男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