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棺材常识

    我的话似乎很好地解决了父亲心中的疑虑，因此，父亲的心情明显变得好了起来。父亲如此长时间的交谈，本就已经有些反常了。照理来说，接下来，父亲应该会躺到小床上休息一会儿了。
    正待我准备离开之际，父亲却喊住了我。“某某（我小名的代称），你妈有没有跟你提起那事儿？”父亲一边问，一边将身体往墙边靠了靠。看那架势，似乎有长谈之意。
    “什么事？”我生怕刚才偷偷与母亲交流的事被父亲发现，因此故作不解地反问。
    “就是冲喜的事啊！”
    父亲突然提高嗓音的一句，不禁让我心中一惊。“哦，冲喜的事，我听妈提过一次，不过没怎么在意。”我尽力保持着镇静。
    “就是你外公，有一次病得相当严重，眼看就不行了。后来，就是因为用棺材冲喜，才奇迹般地好转了。这个事可是真的，因为当时我可是在场的！”
    “哦，……”我故作震惊之色。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怕一向坚持无神论的我不相信才这么强调的。
    “你妈呢，其实早就在盘算这个事了，可是，由于怕我接受不了，所以就一直没敢跟我说。前天，你小舅妈突然过来了。我就觉着奇怪，在我的追问之下，你妈才支支吾吾地将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
    我心中暗自庆幸。父亲果然聪明，从小舅妈的突然来访中，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好在，父亲并未从这个不正常的现象中联想到自己的病情。恐怕，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父亲顿了顿，就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跟你妈说了，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怕的？（自爷爷过世之后，父亲就已经越来越迷信了）某某（我小名的代称），这两天，其实我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但我想，兴许冲喜之后，会好得快点呢？”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好，那就先做个棺材冲冲喜。其实，我也跟妈一样，有些担心你接受不了。”
    “傻孩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好事，我又怎么会接受不了呢？”闻言，父亲赶紧强调说。
    我知道父亲应该还有下文，因此赶紧顺着他的意思说道：“爸，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会尽快安排这棺材的事的。”我很怕父亲说得过多会伤神，所以在给了父亲一个确切的答复之后，就站起身来，准备再次离开。
    “这孩子，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父亲指了指自己身侧小床上的空位，然后接着说道，“坐到这边来。对于棺材的事，我知道你不怎么懂。因此，很多方面我得跟你交代清楚。”
    虽然有些担忧，但当时的我又怎能忍心违逆父亲的意思呢？因此，只得很不情愿地坐到父亲的身侧。
    父亲的兴致似乎很高，见我坐了下来，就继续说道：“棺材其实是很有讲究的。普通的就是一些薄皮棺材。棺材中的精品就要算十六段和十二段的了。”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普通的木制棺材，其实就是随便用些木材拼拼凑凑起一个棺材形状。当然，这样的棺材也是有好坏之分的。比较差点的，可能就是用非常薄的板子做成的。这种差的，其实就是父亲口中的所谓薄皮棺材了。
    看到我有些茫然的表情，父亲就更为来劲了，于是问道：“你知不知道，十六段和十二段的棺材，哪个更大一点？”
    我虽然对棺材的知识一点不懂，但从常识上来判定，应该是数字大些的大点，因此我有些不确信地回答说：“应该是十六段的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父亲的脸上洋溢着些许得意之色，“要想知道十六段和十二段的哪个大，首先就得弄清楚十六段和十二段的真正含义。所谓十六段和十二段，实则就是指做一副棺材所消耗掉的整原木的数量。棺材的构造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主要由棺材盖、棺材底和两壁（指横向的，其实还有前后两壁，但由于面积较小，耗费的木料有限，因此并不被当成棺材的主要构成部分）组成。”
    听了我的回答，父亲满意地点头说道：“不错！棺材最耗费木料的其实就是上下、左右这四个方位。而这里的十六段和十二段实际上就是指在打造这四个方位的组成部分所消耗的原木的数量。十六段，对应的就是十六根整原木；而十二段则是对应着十二根整原木。”
    我知道，如果刚才我的回答是正确的话，那么父亲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详加解释了。因此，听了父亲的话之后，我就在心中暗暗盘算了起来。四个方位；十六段，十二段；四四十六，三四十二；我刚才的回答是错误的……“哦，我知道了！”我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因此兴奋地说道，“十六段，虽然耗费的原木多点，但木头却小；十二段，虽然消耗的原木少，但木头却大，因此虽然听上去数目大点，但其实十六段却不如十二段的大。而且，从木材来看，越是巨大的，其材质就越好。在精品的棺材之中，十二段的绝对要比十六段的要高了一个档次。不仅体型要大，而且重量更重，当然造价也会更高！”
    “不错！”对于我的回答，父亲显得很满意，“确实，十二段的要比十六段的要大了不少。那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区分十六段和十二段的棺材呢？”
    见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父亲就兴致盎然地接着解释说：“树木横着剖开，会看到什么？”
    年轮！听了父亲的提醒，我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字眼。我真是笨啊！小时候学的知识怎么都忘了呢？树木有年轮，一圈代表树木已经生长了一年，年轮越多代表树木生长的时间就越长。
    看到我恍然的模样，父亲就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不错，是罗圈（就是指的年轮）。每个原木都会有罗圈。因此判定十六段和十二段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站在棺材正面，数一数四个方位的罗圈就可以了。十六个罗圈就是十六段，十二个罗圈则是十二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