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切……”大家失望嘘她，“下一轮你再抽中就完了哦。”
    裘姝挂着假笑：“不好意思啦，辜负大家的期待了，是我妈的电话啦，这么晚了还在吃吃喝喝，怕她骂我，就不接了。我们继续，继续。”
    笑话，她怎么可能在这群人面前把江沉景暴露。这些邀请来的朋友，多数是节目组安排，插进来的关系户，和她虽说也算是朋友，不过都是酒肉朋友，有些还是有竞争关系的。要是让他们逮到什么蛛丝马迹，就算节目组这里给她剪了，她估计都会有别的通稿出现。
    不幸的是，这一轮之后，裘姝之前的好运气就再也不复存在了。游戏玩了一轮又一轮，她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被抽中，冒险玩了好几次，酒也喝了好几杯，终于彻底醉来。
    助理留着陪她送走所有客人，再一起整理，直到全部整理完毕，她才进入浴室洗漱，这一天的录制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浴室里，裘姝扶着门进去，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冲了冲脸，把自己冲清醒点。冲洗了两遍后，她往后退了两步，而后仿佛是融化了的冰块一样，整个人慢慢自主下滑，瘫在了墙角。
    瘫倒后，裘姝仿佛才找到了自己的支点，沿着门背顺利往上挪了挪，就地坐起。她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直接看到的，便是自己和江沉景的聊天页面。
    拒绝视频通话后，他不过只发了一句“在忙不方便吗”便再也没有继续追问。而往上看，她看到他之前发的通知，不过自己没有回复。
    看着看着，眼前的手机仿佛出现了重影。裘姝侧过脑袋，拍了拍左边耳朵，抖落的都是脸颊上的水珠，她还自言自语道：“怎么看不清了……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我把它倒出来。”说着，拍完左边，又换了个方向就拍，真是个憨憨。
    大概是被拍清醒了点，她再看手机时真的清晰了。于是她点了同江沉景的聊天页面的右下的加号，选择了视频通话，发过去。
    已经很晚了，时间将近十一点，不过裘姝现在的大脑一片混沌，可完全顾虑不到人家或许已经休息了这样的问题，想到的只有我现在空了，我得回拨回去……
    一秒，两秒，三秒，心里才默数来三下，裘姝就埋怨：“怎么还没有接电话！”
    刚接起视频的江沉景：？？好像铃声也没响两下吧？
    “诶，你接了啊。”视频里，江沉景终于出现。他穿着居家服，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干毛巾在擦拭头发。额发一缕一缕，似乎还能往下滴水。
    江沉景听她说话的声音，便觉得不太对，有点大舌头，再看她两腮酡红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于是顺口问道：“怎么喝得那么醉？”
    “哼。”说起这个她就来气，“还不是因为你。”
    锅从天上来，江沉景疑惑：“我怎么了？”
    “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给我发视频通话的！”她又鼓了鼓气，两颊嘟嘟的，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对面的江沉景却又看笑了，耐心听她继续说：“我正在录节目欸！还是正好我抽中了大冒险，他们让我当着摄像头直接接你的视频！”
    “所以你就选择了惩罚喝酒了？”原来是这样，由于前两次上课安排得太顺利，他这一次也没有多考虑，确实是他的问题。
    “嗯……”裘姝揉了揉脸，大概又是一阵醉意涌上来，“后来我又喝了好多好多……这些人都是故意的！”
    “其实你一开始就可以接视频，我没关系的。”他说得刻意，有意想引她说出一些话来。
    她用力摇头：“我才不要！接了我们的关系就曝！光！啦！”
    大概是终于套出了她这句话，对面的男人笑了，继续追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嗯？”只见她又犯起了迷糊，“你是我的……小江老师，所以我们是，师徒关系！”
    可惜的是，他大概没料到，喝醉后的裘姝，和清醒时的她，用的仿佛不是同一个脑子。瞧瞧，这完美的逻辑。裘姝说完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往后一仰继续靠在门上，而门外小静听到里面她的说话声，过来敲门让她来喝解酒汤，她却置若罔闻。
    江沉景叹了口气，放弃了和醉鬼套话，也劝她：“地上凉，快起来吧，去喝点解酒的。”
    “我不！”她突然倔强起来，“我就不！”也不知是哪部戏里的角色上身，她正色道，“你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屈服的！”
    可能是一部抗日剧？江沉景忍着笑问她，“为什么不屈服？”
    裘姝顿时出了戏，耷拉着脑袋垮下脸来：“真的太难喝了！”不过下一秒，她又直起了身子，媚眼如丝眼神迷离看向视频里的他“如果是公子喂奴家喝，那便是穿肠毒药，奴家也会喝下……”
    这回是古装戏了？江沉景咳了咳：“男女授受不亲，我让别人代替我喂可以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别人是谁！”她顿时又换了一副神色，目光凌厉毒辣，“我有什么不好，你竟然要让那个毒妇喂我毒药，你就不怕我在她下手前先杀了她吗！”
    江沉景：……
    门外，小静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裘姝的助理怎会这么容易放弃？她毅然推开了门，“姝姐，该喝药了。”这话的语气，同金莲姐姐那一句“大郎，该吃药了”毫无差别。
    门一打开，靠在门上的裘姝往前一冲，变成了撅着屁股爬在了地上。
    “姝姐！”小静连忙放下解酒汤去扶她，裘姝好不容易搭着她起身，而后拿起洗漱台上放着的解酒汤一口饮尽：“来来来，再来一杯，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江沉景不忍再看下去，生怕她第二天想起来时会再没脸见自己。而裘姝却仿佛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他视频这回事，把手机递给了小静，又跑到浴缸边开始放水，“我要洗澡咯！”
    小静看到了江沉景，抱歉道：“江先生，姝姐要洗漱了，我就先挂断了。”江沉景立刻点头，已然听到那边传来了水声，他主动挂断了视频。
    转头看去，是裘姝没脱衣服，就直接下水了。
    真是活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再来一杯，喝完这杯，还有三杯……”来自伍佰大哥的《突然的自我》中的互动对话~
    五一第二天，继续在家板砖，今天还和我爸学会了安装天花板（难以置信！
    第22章 二十二颗棋子
    活祖宗裘姝第二天醒来前, 脑海中将昨晚醉后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她咬着被角难以置信, 自己为何会这样？把小静叫来再次确认, 得到她的点头确认后, 她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小静安慰她：“姝姐没事的, 你这回只是在江先生面前这样，节目组拍摄时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她不说还好, 一说裘姝就更加沮丧了：“我更加不愿意让江沉景看到呜呜呜……”
    两者选其一，她宁愿是在录制时发作, 至少花钱就可以摆平封口。让江沉景看到自己这样，她再也不想出现在他面前了。
    可是打开手机，还是看到了他发来的未读消息。
    “醒来后有空就联系我。”
    才不！联系了等着被他笑吗！裘姝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起被子蒙住头, 不过在被窝里闷了一分钟都不到，又掀开来, 探出一只手拿回手机, 回复道：“干嘛呀？”
    “今天有空了吗？”这消息竟然是秒回的，江沉景也有秒回自己消息的一天, 裘姝心里有点小得意, 矜持了一下：“我问问助理有什么安排，你有事吗？”
    江沉景笑了，猜到她应该是没有安排, 便道：“如果有事要忙就算了，我把你那盘棋快递给你吧。”
    她立刻回复：“我问过小静了，今天休息！”只是回复完, 又后悔了，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急性了。不过发都发了，再畏首畏尾思前顾后的也不是她的风格。
    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江沉景上门来送还那盘棋。裘姝让他在地下车库等自己来拿，结果她全副武装过来，直接挤上车扣好安全带，便开始发号施令：“走吧。”
    走，去哪里？
    看着江沉景迟疑的目光，裘姝抬手示意他往前开：“先开出小区，送我出去，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他的车普通又低调，开上街几十米就能遇上差不多的，裘姝跟着出去根本不怕会被记者发现。
    江沉景发现自己面对她时已经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心中叹气，任劳任怨当起了司机。
    “去哪里？”等出去了，他问她。结果裘姝自己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出来走走，前两天每天在家里录制综艺，都没怎么出门，闷死我了。你今天没事吧？没事就陪我一起好不好？”
    他当然没事，因为接下来的二十来天时间，他将都不在国内，所以今天才特地放了个假休息。
    考虑到她的身份，江沉景带她去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店。老板大概是同他认识，见他带人过来，还是女孩子，脸上直接明白地露出了震惊诧异的表情。这是说明，他从前没带女孩子来过这儿吧？
    在小隔间坐下后，江沉景道：“这里没人了，你脸上这些可以摘下来了。”
    裘姝却还是摇头：“不要，脸肿了不好看，不要给你看到。”
    脸为什么会肿？江沉景一下便想到昨晚她醉后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然又忍笑的表情。裘姝当然注意到了，抬脚穿过桌布，不轻不重踢了过去，江沉景却也只道：“好了，不闹了。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裘姝捂脸，哼唧一声，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她不得不把口罩摘了，索性墨镜也摘了，整张脸闷得通红，不过却一点也不水肿，倒是吃东西的时候依旧两颊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裘姝吃着，见他不动筷子，便疑惑望去，江沉景才收回目光。
    “你干嘛这么急着把东西还给我？”她问。
    江沉景告诉了她自己的日程：“明天就要去意大利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时间要持续大半个月，就准备先把东西还给你。”
    “这么久？”她惊讶，“上次比赛三天就结束了，怎么这次要这么久？”
    他耐心解释：“比赛有很多种。小比赛自然赛程会紧凑点。这次的比赛规格很高，虽然才八个人参加，但是因为每个人要和同一个对手下两盘棋，一共就有十四盘棋。再加上比赛三天休息一天，所以赛程有点长。”
    江沉景这次参与的，是国际象棋冠军候选人赛。有参赛资格的这八个人不是世界杯的冠亚军就是大奖赛的冠亚军，以及等级积分最高的两位，还有棋协推荐的一位和上一届的棋王挑战者。这八位中角逐出一位，再去挑战上一届的棋王。
    他是凭借着大奖赛的冠军获得了这次候选人大赛的入场资格。
    裘姝听他给自己讲了这个比赛的规则，又讲了其他的邀请赛公开赛大师赛等等不同类型的比赛，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总结：“反正你参与的比赛，都是最高等级的比赛，以后我关注这些，就够了！”
    至于以后为什么要都关注这个，两人心知肚明，但是都不去戳破。
    裘姝明明也没什么特殊天分特别喜欢，为什么要缠着江沉景教她这些呢？一开始她是想打着这个旗号去接近他的。但是现在，她想的却是想同他多点共同语言。两人的圈子以及好友都截然不同，如果没有共同语言，又对彼此的事业一无所知，肯定是没有未来的。
    交个普通朋友都要尝试去了解对方的爱好习惯以及事业，她打算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让自己对对方的职业都不去了解一下呢？
    至于江沉景嫌不嫌自己烦……肯定没有！他都夸她可爱了，那她才不是烦人精！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她还是问了：“你要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我还老是占你的时间，会不会影响你啊？”
    “一般来说，只有我在意的人，才能影响我。以及让我浪费时间做无用功，也会影响我。”他看向她有些退却的目光，“你觉得我有没有被你影响？”
    她是他在意的人吗？好像还没到那程度。
    她让他教自己，对他而言是无用功吗？好像是的……他本应该用那些时间，做更充分的训练。
    所以自己是让他浪费了时间，影响到他了吗……裘姝眼中有了愧色，已经开始联想到了他接下来的比赛，万一他拿不到第一，这其中甚至都有她的过错了。
    江沉景一看她的神色不对了，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板引回了她的注意，“又开始乱想了？”
    她犹犹豫豫道：“我是不是浪费了你很多的时间？”
    原来是想到这儿去了，他解释：“你觉得我给小朋友上公益课是浪费时间吗？”
    当然不是，她摇头。这是在培养启蒙下一代的棋手，也算是在做宣传，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
    “那我给你上课也一样啊，小朋友。”
    小，小朋友？她成了小朋友了？
    “我不小了！”
    “比我小吧？”
    “那也不算小了！”
    江沉景听着自己和她这段没营养的对话，这熟悉的对话方式，让他想起了张翊临和顾悦童这两个幼稚得仿佛是小学生的家伙平日里的对话。
    下午送她回去后，他终于把那盘棋送还了回去。不过裘姝拿到那个礼盒打开一看，里里外外一个签名都没有，又不乐意了。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了金色签名笔递给他，“给我签！”
    他无奈还是接过：“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要什么签名呢。”
    棋盘背面被设计成凹槽放置棋子了，只能签在棋盘正面。江沉景一笔就写成了一个江字，而后其他两字也行云流水般落下。一看就是没有经过设计的签名，虽不是一笔一划却也连贯清晰，字如其人，看似连贯顺畅，但又暗含了凌厉的笔锋，刚柔并济，字是真的好看。
    她把签好字的那半边朝上拿着，爱不释手，左右又看了好几遍，冲他道：“以后你再给我上上书法课吧？”
    江沉景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扣了一下，“真把我当免费老师了？”
    她捂着脑袋憨笑，转身往电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