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人间

    一年一度的家长会又到了，对于六中那群人来说，就是追悼会。
    赵月早早收拾好自己，涂上烈焰红唇，画好眉毛眼线，打了点腮红，再把头发散下来，穿上那件草绿色长裙，喷了点香水。
    出门前还随手抓了副墨镜，架在鼻梁上，还带了个小帽子，踩上高跟鞋，活像是去走红毯的超模。
    看得顾知远一愣一愣的：“赵姨，这……就开个家长会……”
    赵月把墨镜扒拉下来，瞪了他一眼：“叫我什么呢？”
    顾知远支支吾吾：“m……妈。”
    赵月笑嘻嘻地扔下俩孩子去开家长会了。
    今天的六中堵得水泄不通，校园内，荣誉榜那边更是围了一群乌泱泱的家长。
    那些家长指着许衍尘的照片：“这孩子谁啊？来让我看看，全国高中组英语竞赛一等奖……物理一等奖……”
    “你居然不知道？！这孩子是许衍尘啊！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第一！哦哟，我要是他妈妈我做梦都能笑醒。”
    赵月站在旁边听着，打断那位家长的话：“啧，我做梦的时候没笑醒过啊……”
    于是那堆家长惊讶地看着她。
    万民采访。
    “你是这孩子妈妈！”
    “厉害厉害，请问一下你平常都是怎么教育他的，为什么我的孩子，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成绩就是上不去。”
    赵月撩了撩头发：“十七年了，我对他，两个字，放养。”
    说难听点就是：他爱怎么滴怎么滴，只要不太出格都行，其余的，关我屁事。
    那群家长又惊讶地散开了，只能给她竖个大拇指：牛逼！
    “哦哟你们来看！我去年都没看到过这孩子，今年他荣誉榜居然占了三个！”
    那群乌泱泱的家长又围过去。
    “我要是他家长，我能幸福地飞上天去。”
    赵月又过去，看了一眼榜上“顾知远”三个字，又是骄傲地一撩头发：“可我也没飞上天啊……”
    那堆人都吓傻了，这基因是有多强大才能教出两个天才学生。
    赵月又说：“我是他干妈。”
    那群人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你真幸福。”
    赵月：人间值得。
    广播里传来校长的声音：“请各位家长到自己孩子的班级，按照指定位置坐好，不要在……荣誉榜前逗留，家长会马上开始，谢谢各位配合。”
    家长们才涌入教学楼。
    “你快点行不行。”许衍尘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色体恤，散发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顾知远换好衣服，抓起手机：“别催我。”然后跑出来。
    难得放假一天，出去消遣消遣也不错。
    两人走在街上，顾知远怀里抱着橘子。
    “让你别把它抱过来，热不热？”许衍尘摸了摸小少爷的额头。
    “本少爷就要抱它，关你屁事。”顾知远揉吧揉吧橘子的脑袋，这种多毛生物就是可爱。
    许衍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一家奶茶店：“想喝什么？”
    那家店里的空调开得很凉快，名字叫“夏日天堂”，顾知远答：“原味的。”
    许衍尘只买了一杯，奶茶太甜了，腻得发慌，他不想喝。
    六中，一班教室里，张天作为班长正在指定各位家长的座位。
    “许衍尘，1号座位。”张天冲赵月笑了笑，“阿姨您今天太漂亮了！”
    赵月被夸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屁孩嘴还挺甜。”
    她坐到一号座位。
    张天接着往下念：“……方悠，二号座位，顾知远，三号。”
    赵月打断了他：“不好意思顾知远家长不在身边，我暂时代理他家长的责任，他的资料等会儿给我签字，可以吗？”
    余顺站在一旁：“嗯……我打个电话给他家长确认一下。”
    等确认后，余顺绅士地笑了笑：“可以。”
    张天傻了：敢情这还见过父母了？
    等他报完座位，余顺敲了敲讲桌：“六中一班家长会，开始！”
    台下众人：奏乐，起！……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顾知远和许衍尘坐在一家咖啡店里，吹着空调，咖啡店很安静，橘子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知远咬着吸管，眼睛盯着许衍尘看。
    许衍尘看着他手里的奶茶，还剩一大半：“喝不完了？”
    顾知远点了点头。
    “你加油。”十分无情。
    顾知远把奶茶推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帮我喝完呗。”
    许衍尘回了他一个营业式微笑：“你想得美。”然后口是心非地拿过那杯奶茶，就这那根吸管喝了起来。
    他对着那杯奶茶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你当我是垃圾桶？喝不完就扔给我？
    顾知远刚好看到这条朋友圈，嘴角含笑，评论了一个句号。
    意思是，哦。
    六中女生痛苦哀嚎，这奶茶谁的！男的女的！许总居然喝别人的奶茶！换了吸管吗！间接性接吻啊！……
    “走吧，电影快开始了。”许衍尘把空的奶茶放到一边，拉起顾知远。
    “电影？”顾知远看着窗外下午三点的烈阳，“什么电影？”
    许衍尘拉着他的手腕，他一手护着猫：“到了就知道了。”
    等到把猫寄存在前台，跨进大厅，坐到座位上，看到屏幕上大大的两个字“招魂”，小少爷表示他很想逃跑。
    “不不不我不看了，您自个儿慢慢看嘞我走了再见。”顾知远准备起身。
    然后被许衍尘拽着坐下：“你别看不就行了。”
    顾知远：“不看？不看你带我来干嘛？”
    “营造恐怖氛围。”许衍尘眼睛盯着大屏幕，冷静地说了一句。
    电影开头就有一个恐怖血腥的洋娃娃，顾知远看了一眼，魂都差点飞出来，一把抓住许衍尘手腕，咽了口唾沫。
    他又不敢看着屏幕，又不知道看哪儿。
    于是盯着男朋友侧脸。
    许衍尘转过头，坏笑：“你怕鬼？”
    顾知远想保住尊严：“怎么可能，本少爷只是觉得这电影不太适合我。”
    整个放映厅里只有几个人，周末，大部分人都去看爱情片了。
    追求刺激的才会来看这种鬼片。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顾知远放弃最后的挣扎：“对，我怕鬼，所以我睡了，我不看了。”
    然后头一歪，靠在许衍尘肩膀上。
    他睡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然后被一声尖叫吵醒，渐渐睁开眼睛，许衍尘突然吻住他，男朋友头发刚好挡住视线。
    他听见自家男朋友冷静而又迅速地说了一句：“别看。”
    电影里，一个全身是血的女鬼正咯咯地笑。
    顾知远听着仿佛无止尽的尖叫，被亲得整个人都软了，他的呼吸仿佛被夺去，唇舌交缠中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到电影里尖叫声渐渐消散，许衍尘才起身。
    顾知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愠怒地瞪着许衍尘：“你这是谋杀。”
    许衍尘坏笑地盯着他：“那行，我下次温柔点。”
    他们前面几排的人认真地看着电影，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没有注意到那两个满眼都是对方的男孩子。
    等到整个放映厅的灯突然亮起，清洁大妈走进来，他们才反应过来电影结束了。
    大结局是什么来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下午四点多，两人走在小区里，到楼下时，许衍尘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要去领个快递，让顾知远先上楼。
    顾知远坐在楼底下，抱着猫，暂时不想上去，那个诊所的大叔提着一袋子菜过来了。
    大叔看到他：“你是许衍尘同学吧？我刚刚看到他了。”
    顾知远看着这个一年四季穿着白大褂的大叔，点了点头。
    大叔名字叫李志，很早之前就认识赵月了。
    他招呼顾知远去那家诊所等许衍尘，因为太阳实在太大了，顾知远跟着他进了诊所。
    李志把菜放下，端给他一杯水，还逗了逗他怀里的橘子：“这猫都长这么大了？想那时候他在许衍尘外婆怀里还是一只小奶猫呢。”
    然后他比划了一下：“真的就只有这么大。”
    顾知远被他逗笑了：“许衍尘……外婆？”
    李志把凳子从桌下抽出来，笑容僵硬了几分，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没什么。”
    顾知远本来想继续追问，可这样打听男朋友的私事有点不尊重人，于是他就没再问。
    李志：“他外婆在世的时候对他极好，许衍尘这孩子小时候就不怎么搭理人，也只有他外婆能哄着他笑一笑。”
    然后他重重叹了口气：“都怪他那个该死的爹！忒不是个东西了！放着好好的家庭不管，还经常对许衍尘拳打脚踢的。”
    顾知远听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在……在世时？”
    “对啊，他外婆当时是被他爸给气死的！”李志喝了口水，重重地把水杯砸在桌上，“可怜这孩子，那天还是他生日，结果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结果这孩子每年生日都自个儿躲到外头，藏在他外婆公墓那边……”
    寒假包饺子那段记忆纷至沓来……
    “有阴影…”
    “你他妈难道就没半点愧疚！”
    还有许衍尘红着双眼抱着橘子的样子。
    顾知远强行镇静：“嗯，他父亲……对他很不好吧。”
    “别提了，那就是个人渣……”语气中些许哀伤。
    顾知远起身：“谢谢了，许衍尘到了，我先回去了。”
    李志点点头，在他走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声：“小同学，饮食要规律一点……”
    顾知远从诊所出来，橘子被他放到地上，他看着高大樟树下的少年，仿佛像是穿越到了几年前，遇见了那个小时候的许衍尘，看见了他那张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他恍惚片刻，回了神，于是他冲上前扑向许衍尘。
    许衍尘被他扑得背抵在树干上，当时落下一片树叶。
    “若是几年前就遇见你，我一定把你带走，藏起来，藏到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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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几年前就遇见你，我一定把你带走，藏起来，藏到烟火人间。
    呜哇哇哇哇
    绝美爱情
    我好酸